更新時間:2012-09-25
飯間,周小明接到個電話,接著說了聲「抱歉,下去接過人」便離開了座席。
周小明離開後,周公允大概猜到他是去接誰,停下筷子,問道:「小趙還是學生嗎?」
正在扒飯的趙平安,聽到話,停了下來,將口中的飯吞下去才回答:「是的,就讀金融學院,和貴公子同校。」
「小趙和紅磚是同學,還是以前就認識的?」
「不是,以前也不認識,不過現在承蒙紅磚抬愛,正在她的考核之中。」
周公允往趙平安身上的穿著看了一眼,說道:「農村的孩子在市裡讀書,不容易,而且現在物價各方面也在飛速漲價小趙父母是做什麼的?」
趙平安放下筷子,目光瞥到葉紅磚,見她有點不自然。伸手在桌底下輕拍一下她的玉手,示意她不用在意。轉望著葉騰山和許如虹,見他們眼中也有想知道答案的念頭。
門第之見,不管在哪個朝代都少不了的。
葉騰山現在官場是有點不順,可身為父親,也想知道自己女兒所交的是什麼朋友,對方什麼家世。
「如果有什麼難言之語,就不用說了,工作不分貴賤,不過每個家庭都有無法說得出口的困難的。」周公允說道。
「難言之語是有一點。」趙平安站起身給葉騰山父婦、葉天罡、周公允往杯子裡添了茶水,「我一歲時我爹媽還有我爺爺出了意外,我是由太爺撫養大的。在前幾個月,在爹媽和爺爺的忌日,太爺也過世了。」
趙平安說得很淡,沒有一點的情緒波動,像是在敘述一件年過悠久的事情。倒是葉紅磚聽著心裡隱隱有些心疼,素手在裙邊輕拽著。
「孩子,那你這些年過得很苦吧。」許如虹到底是女人,又是母親,她心裡是想知道趙平安的身世境況,可當聽他說完,母性慈懷的一面,不由自主的露出來。
「苦,也不苦。父母出意外,沒有人想見到的事情,只是那時候我很小,不懂什麼叫悲傷。而這些傷痛全讓太爺一個人扛,他老人家一天之內,沒了兒子、孫子、孫媳婦,我想最苦的是他老人家。」
趙平安有些感傷,有些情緒可以克制,而有些與生俱來的情緒,是無法阻擋它們跑出來的步伐的。
「不提這個,他們雖不在這個世上,可不管到哪裡,都想我過得好,所以我要活得很好,才能讓他們在九泉之下,感到慰心。」
「這倒也是。」葉騰山感歎一句,「來,不說這個,吃飯時間。」
頓了一下,葉騰山望著周公允說道:「小明這是去接誰?」
周公允本來是想繼續追問趙平安的事情的,被葉騰山這麼一說,再問下去就不妥當。他現在是有許家撐腰,可葉騰山再不濟現在還是副市長,若是他兒子與葉紅磚真成為夫妻,還是親家,就沒必要這親家還沒當成,就先有芥蒂。
「許家公子到了樓上,小明過去接他。」提到這個,周公允臉上有些自豪。
的確,許家勢力,節節往上攀。這麼多人想高攀,最終他們卻選擇他們周家。在這點上,周小明功不可沒。周公允打心裡為自己的兒子感到自豪,如果許家到時真的可出手相助,在官場上,他假以時日,坐到省副廳職位是不用多久的。
聽到「許家公子」,趙平安眉頭輕蹙了一下,側過頭剛好迎上葉紅磚望過來的目光,苦笑一下。
不認識之前怎麼都不會遇上,這碰過面,中間有過節後,倒時隔三叉五就見一次。這倒有點像不是冤家不對頭。
許小年上來後,周小明一臉興奮的跟葉騰山等人介紹。葉騰山知道許家現在的形勢,也沒有怠慢。葉天罡畢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在官場混跡幾十年,此刻就是葉騰山有麻煩,不過對於一個晚輩,也不會表現得很熱情。在他看來,自家孫女帶回來的那個小伙子比許家這個小子有意思點。
許小年見到趙平安並不驚訝,周小明在上來時就跟他說過。這段時間,他讓人一直留意著趙平安的一舉一動,包括那天晚上在好悅迪舞池發生的事情。不過在他和李汝藏離開後發生什麼事情,見了什麼人,許小年就不太清楚。只是,他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人了。說他裝吧,查過他的家世,的確是農民出身;可與蔣翰林稱兄道弟,連道上鼎鼎有名的李汝藏也相識。他開始對趙平安這個人物,感到興趣。
自從朱順天入部隊後,趙平安對於朱家的事情平時也多留意一點。他知道對於政治上的爭鬥,他幫不了什麼,倒是想在朱順天回來之時,對兩家的事,多注意一些。幫不了大忙,起碼防著許家背後的小動作。
趙平安從李自成那裡得知,這段時間許家在上面鬧出了不少動靜。而這動靜對許家百利無一害,甚至會讓許家的地位在中央處更牢固一點。
朱家近來形勢不妙,先是許家在上面鬧的那次動靜,最後由他們得利,同時朱家有兩人被處分。朱許兩家針鋒相對這麼多年,如今有這個機會,勢必會借此將朱家徹底整垮。從李自成那知聽到,朱老爺子因為這件事,老毛病又犯了。現在朱家的擔子,在朱順天還沒有回來時,朱老爺子這垂幕的老人,快要扛不住了。
趙平安倒是知道朱老爺子也想將身上這把大旗交給朱家其他人,然而目前最有實力接過這大旗的就是任省紀委的朱銅,也就是朱順天的三叔。只是朱銅在朱老爺子看來,謹慎有之,野心不足。
朱老爺子也不知朱順天能否扛過朱家這張大旗,這是朱家背水一戰,成與否也在此一博。
李自成說朱順天在裡面很爭氣,趙平安明白他日夜兼程的努力是為了什麼,可他擔心朱老爺子能否等到那一天。
「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的,這麼快就見面了。」許小年坐下來後對趙平安說道。
「我可以假裝不認識你嗎?」趙平安臉上帶著笑容。
「隨你。」許小年也笑著,對那話並不在意,「我前段日子回家一趟,聽家裡人說,朱老爺子現在身體並不好,不知能否撐到那孬種回來。」
頓了一下,許小年喝了一口茶,又說道:「不知你近來有沒有和那孬種聯繫過,不過你肯定不知道,現在藵姒跟著我。」
趙平安舉著筷子的手停了下來,隨後將筷子放下,望著許小年,淡淡的說道:「朱家與許家的事情沒必要牽連蔣家。」
許小年笑起來,說道:「藵姒是自願跟著我的,不信下次有機會你自己問她,而且朱家這次的事情根本不管我們許家的事,要怪就怪他們太想急功好成,當然,我不否認,在這件事上,我們許家有推波助瀾的因素。」
趙平安臉上表情很平靜,放在桌底下的手青筋微微突出。
坐在他身邊的葉紅磚,身邊微微側了一下,擋住葉騰山與許如虹的視線,伸出素手握住他已經握成拳頭的手。
過了好一會兒,趙平安緊握的手緩緩放開,望著許小年說道:「藵姒那天叫了我聲四哥,她這個弟妹我是認準了。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永遠不是你的。」
「不試過怎麼知道。」
「許公子,你和小趙認識嗎?」一旁的周公允對於他們的話很是疑惑,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算熟悉,也不會陌生,日後可能還會越來越熟。」
後面的飯局裡,大家吃得很歡娛。周公允難得見到許小年,這種機會肯定要巴結。葉騰山雖不想搭話,可也想許小年到時能否和許家的人說上幾句話,這樣事情就輕鬆多了。
趙平安後面的時間,很少說話。葉紅磚倒時不時會跟葉騰山以及許如虹說上幾句,偶爾周小明插進話,也隨口應答。
一頓話過後,許小年稱有事要辦,先行離開。周公允父子送他下去,葉騰山在剛才吃飯中聽許小年有意相助,看到些許曙光,在許小年下去時,叫上許如虹和葉紅磚一起相送。
葉紅磚不想去,可不能忤他父親的意思,便跟著下去。
在大家下去後,裡面就只剩下葉天罡和趙平安。
葉天罡一晚上都很少說話,這次的飯局如非為了兒子的事情,也不會出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說道:「小伙子,與許家那小子有過節?」
趙平安點點頭,不隱瞞。
「現在跟許家作對,怕是有苦頭吃羅。」
「苦頭不怕,最怕沒得吃。」
葉天罡青筋突出,佈滿皺紋的手將杯子放下,緩聲說道:「一念向善,一念向惡,小伙子,你好自為之,我也不想我的寶貝孫女日後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