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諸佛龍象

第一卷 :那山那水那人 第三十章 :酒喝乾,再斟酒 文 / 四個火槍手

    更新時間:2012-09-15

    立秋後,夜晚開始變得有點涼。

    白天曬在身上的火辣光芒灼熱,隨著太陽的落上,星辰在空中爬上來後,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城市的生活,不是在太陽下去為結束,而是在那時才算是開始。

    燈火輝煌,忙碌的一天,在夜晚的喧囂拉開序幕。

    離金融學院並不是很遠的一個小攤上,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一邊。車的外觀不能說很好看,自然也不能說差。只是bmw這三個字母的標誌,卻讓很多從旁邊路過的學生眼裡露出羨慕的目光。

    女的在幻想這輛車的主人到底有多大歲數,長相怎樣;男的一邊在心裡羨慕,也露出一絲不屑,暗中想到將來自己開的車肯定比眼前這一輛還要好還要豪華。

    而這輛讓不少人露出羨慕目光車的主人此時一手正拿著五根羊肉串,嘴裡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對正在忙得滿頭滿水的小攤老闆喊道:「老闆,換兩個碗,這種小杯子喝起來沒勁。」

    小攤老闆嘴裡應著,吩咐一名婦女去拿碗,手裡沒有停,繼續忙著客人點的燒烤。

    一碗酒下肚後,當手中最後一根羊肉串被消滅掉,蔣翰林將竹籤丟到一邊,說道:「無咎,俺們有多久沒一起喝過酒了?兩年3個月,還是兩年半了?」

    「兩年半了。」趙平安也啃掉他手上那幾串羊肉串,擦了擦手,「當年老大你急著回東北,這一走就是這麼久,要不是偶爾從小豬口中得到你近況,都以為你人間蒸發了。」

    「那個時候,突發事件,只是和小豬告知一聲。」

    「這麼久了,事情都解決了吧?」趙平安將酒倒滿。

    「從西城回來那天就解決了,後來在那邊還有一些事情纏身,走不開,不然早就過來找你們喝得個稀泥爛醉了。」蔣翰林端起碗,一口將剛滿的酒喝乾,「如果早點過來,或者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把碗放下來,蔣翰林目光望著趙平安問道:「老三的事情,你怪不怪老大?」

    趙平安剛端起碗,又想下來,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三哥一直和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中午回去後,我也想過,這樣反而對他會好一點。」

    「老三的事情,俺做得的確有點衝動,到底這麼多年兄弟」蔣翰林歎了一聲,「五兄弟當中,我最放心的是你。你年紀雖然是我們幾個當中最小的,卻遇上冷靜,沉著;小豬是最讓我擔心的,破軍之命,性情火爆,衝動,做其它事情還好,偏偏又選上仕途;老三不去說,各人各有生活上的難度;老二那傢伙俺是恨鐵不成鋼,認識這麼多年,好像除了女人,沒一樣能夠讓他提起精神的。」

    趙平安喝了一口酒,笑著說道:「二哥就實在是不用操心了,他看起來是放-蕩不羈,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活得明白。他這幾年只是放不下,一旦放下了,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蔣翰林點頭:「但願如此。」

    這是趙平安再次將酒滿上,望著蔣翰林說道:「二哥放不下,老大你是否已經放下了?」

    蔣翰林端起的碗頓了一下,最後仰起頭,再次將酒一飲而乾。將殘留在嘴邊的酒漬擦掉後,抬頭望著此時露出半月的星空,緩聲說道:「有些事,有些人,真說要放下,談何容易。」

    停了一下,蔣翰林從口袋裡把錢包拿出來,從裡面抽出那張趙平安印象很深刻的老舊照片:「白鴿十七歲跟著我,二十一歲嫁給我,二十四歲那年去世。這七年裡,她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我,不管我做什麼她都一如既往的站在我身後。我知道她總是那樣的擔心我的安危,可她卻從不說一句讓我擔心的話。可這麼好的女人,我最終卻保護不了她,甚至連她最後一面都趕不上。」

    說到這裡蔣翰林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一口酒灌了一下,繼續說道:「無咎,你說老大是不是挺失敗的。」

    趙平安此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

    「小鴿子一生中的願望不多,只有兩個,一個是讓我陪她去山上看一場日出,最後一個是有機會到海邊看一場日落。當年我承諾過她一定會帶她去,最終,卻是一個都沒有完成。」提起往事,一切莫不傷感。

    「以前你們不是問我為什麼會到西城來嗎?」這些事情,以前蔣翰林從來沒有跟他們幾個提起過,只是今晚他突然就想說了。

    趙平安明白,有些事情並非不說不問就可以做到真正放下的,如果哪天可以很平靜的談起,描述得雲淡風輕,那就真的做到放下了。

    今天晚上蔣翰林突然跟他說到這些事情,想必是有些東西正在放下,也有一些決定等著他做。

    「那是為了手刃仇人。現在這仇也報了,我想有些事情要下個決定了。」

    「是因為雪姐嗎?」

    「有一部原因,另外一方面是因為小鴿子。小鶴跟我說,小鴿子走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她什麼都不求,只希望我過得好。生前她的願意不能為她實現,死後了,我不想她不瞑目。」

    趙平安用筷子夾了一顆花生放進嘴裡,嚼了幾下,問道:「這些事情雪姐知道多少?」

    「都知道,從認識她那天起,我就沒隱瞞她。這輩子已經欠了一個女人的債了,我不想欠第二個,我怕來世還不起。」蔣翰林拿起一根羊肉串,喝了一口酒,「紅磚是個好女孩」

    「的確是個好女孩」趙平安說道,「她說,願意跟我一起去擺攤子,雖然當時她說這句話時帶著開玩笑的語氣。」

    「我們一直以為生活必須過得複雜才算精彩,其實平平淡淡也是一種幸福。」蔣翰林感慨一聲,端起桌面的碗說道,「不提那些事情,難道今天兄弟有機會見面,必須喝個痛快。來,這一杯是敬老三的,儘管白天說了這麼絕情的話,可一天是兄弟,一輩子是兄弟。」

    是呀,這世界這麼大,這麼多人,能夠遇上不容易,能夠坐下來喝杯酒更不容易。

    陳延年的事情他知道當時蔣翰林是在衝動下做出的決定,現在想想,或者這樣的結果才真的適合他。

    一碗酒下肚,冰涼的啤酒氣味穿透了喉嚨。

    那天晚上倆人喝了很多酒,到底有多少,連他們都不知道,只是旁邊的酒瓶放了一排。

    蔣翰林來時就說過要喝一個不醉方休,趙平安也是一陪到底。

    大家的酒量,彼此間也清楚。兩年多沒見,也放開心懷來喝。藉著酒意,蔣翰林說了很多話,包括以前他和白鴿之間的那些過往,以及他與林闖的恩怨。

    事情的來龍去脈不是很複雜,早些年的蔣翰林,年少氣盛,憑著手裡的兩把刷子,在圈子裡打出一點名堂。

    他最輝煌的一戰,便是一隻手在中了一槍後,被十二個手持開山刀的人圍攻,最後以一臂之力殺出重圍,同時還重創了這十二個人。

    「單臂震關東」就是這樣得來的。

    蔣翰林一戰成名,而且勢頭兇猛,風頭很快就蓋過同行裡另外一個人,林闖。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

    最終的結果是蔣翰林笑到最後。

    林闖敗後,蔣翰林肯定不會想讓他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只是有著「百變狐狸」之稱的林闖在大勢已去之時,就留了逃生的後路。

    白鴿是死在給蔣翰林送宵夜的路上。

    那天晚上蔣翰林說突然想吃她親手做的面,在他看來,白鴿做的面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後的食物。

    可是當面還冒著滾滾熱煙時,送面的人,血液的溫度已經涼去。

    那碗麵是由白鴿的妹妹白鶴幾經辛苦才送到蔣翰林手裡的。白鴿出事那天晚上,因為林闖與他之間的恩怨牽涉出不少問題,於是黑白兩道開始搜瓜他。他來不及通知白鴿,帶上他一直不離身的那把匕首潛逃。

    白鶴見到他時,他藏身在附近的山頭裡。當那碗已經變了味卻依然冒著熱煙的面放到他手裡時,堂堂七尺大漢,從懂事開始就只流血不流淚的漢子,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聲淚俱下,慟哭流涕。

    最後他把那一碗麵,一滴不剩的全吞進肚子裡,殺到了西城。

    在西城潛伏兩年,只為了手刃仇人。

    那天晚上,趙平安喝著酒,聽著蔣翰林藉著酒勁,斷斷續續的將他的一些事情說完。心裡感到一陣唏噓。

    當酒喝到快要散場之時,街上來往的人也漸漸稀少。

    蔣翰林站起來,身體欲欲而倒,手裡端著一碗酒,突然扯著沙啞的嗓子唱起歌:

    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江水長秋草黃,草原上琴聲憂傷;鴻雁向南方,飛過蘆葦蕩,天蒼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鄉,天蒼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鄉

    這首歌以前趙平安他們經常聽蔣翰林唱,那時以為他只是對這些情有獨鍾。現在再聽他唱,才聽明白其中的意義。

    趙平安邊聽著,腳步子輕輕和著拍,隨後拿起筷子在桌子上敲打著,同時跟著蔣翰林唱了起來。

    酒喝乾,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