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些事情,總會讓人措手不及,你一點預兆也沒有。
這一天陳樂在隴山孤兒院和趙雙燕翻雲覆雨,電話鈴聲突然間就響了起來。
「陳樂,我父親病危,我得回京城一趟。客棧你看著!」
鈴聲並不是電話,而是一條短信,是姜可宜發來的。
陳樂停下身子的動作,腦子裡一瞬間沒有轉過彎來。姜可宜竟然不聲不響的就走了,電話已經無法接通,想來是已經上了飛機。
姜明病危?
陳樂皺了皺眉頭,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不過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姜可宜嘴硬心軟,表明上雖然還不原諒姜明,但真要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回去了。
早上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突然間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連給自己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恐怕事情真的有些著急。
「怎麼了,陳樂?」身下的趙雙燕見陳樂突然間停了下來,纏在陳樂的身子上,細聲問道。
陳樂放下電話,搖頭道:「沒事!」
今夜,陳樂沒有回名苑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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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陳樂就給姜可宜打去了電話。
在聽到姜可宜聲音的一瞬間,陳樂臉色就變了,因為姜可宜已經泣不成聲。
「陳樂……我爸……他……他……」
陳樂大急,連忙說道:「可宜,你別著急,慢慢說!」
電話裡邊只有姜可宜的哭聲,半晌之後姜可宜才說道:「醫生說,他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陳樂想都沒想,立馬說道:「等著我,我馬上就坐飛機過來。」
掛掉電話,陳樂吩咐人訂機票,到客棧囑咐之後,人直奔機場而去。雖然陳樂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在姜可宜的身邊,否則姜可宜一定會就此崩潰掉。
三個半小時之後,陳樂時隔一年左右,再次回到了京城。
到機場接陳樂的是吳用,他早就已經來到了京城。在接到陳樂電話之後,就直接開車來到了機場等陳樂。
「龍夏醫院,最快的速度!」陳樂上車之後,直接吩咐道。
吳用見到陳樂焦急的神色,什麼也沒問,油門踩到底,一路無視交通規則,來到了龍夏醫院。
下了車,陳樂沒有心情去追憶這個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直接奔著姜可宜所說的病房而去。
吳用緊跟在後面,他也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特護病房外,龐炳神情沒落的靠在牆上,神色沮喪哀傷。當陳樂出現在病房的時候,龐炳愣住了。
「是你!」
陳樂哪裡去管其他,直接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龐炳張了張嘴,苦笑道:「其實董事長早就是胃癌晚期,這一次……」
陳樂皺起了眉頭,透過門房上的玻璃,恰好看到了病床上帶著吸氧器的姜明以及病床旁邊憔悴的姜可宜。
不過在病床旁邊,並不只是姜可宜一個人,另外還有一個年輕男子,也是在旁邊沉默不語。
陳樂想要上前開門,龐炳本想要阻攔,最後卻是退了開去。
姜可宜見到陳樂,眼睛一紅立馬就哭了,跑過來撲到了陳樂的懷裡。
「好了可宜,別哭。」陳樂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去安慰她,只能撫著姜可宜的後背。
病房裡嘟嘟的聲音響著,姜明竟然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爸,你醒了?」旁邊那個年輕男子一臉的驚喜,急忙跑了過去,守護在姜明的身前。
姜可宜也回過頭去,放開陳樂就跑到了床邊。
陳樂則是看向那個年輕男子,此人叫姜明爸,可他並不知道姜明除了姜可宜這個女兒之外還有其他子嗣。
姜明睜開已經凹陷下去的雙眼,目光根本就沒有看那個年輕男子,而是一直看著姜可宜,老淚縱橫。
接著,姜明又看到了陳樂。
「爸,可宜妹妹昨晚就趕回來了。您先別激動……」年輕男子上前,將姜明扶了起來,拿過靠枕貼在他後背上。
姜明此時情況還可以,所以自己將吸氧器拉開了。隨後,他對年輕男子說道:「姜誠,你先出去。」
姜誠就是那個年輕男子,他是姜明的義子,這些年來一直都幫忙著打理公司的事情,目前是明海集團的總經理。
姜誠聽到姜明讓他出去,他眼神有些不自然,不過臉上還是笑著說道:「那爸,你和妹妹先聊著,我去找找醫生。」
姜誠看了一眼陳樂,對他笑了笑,離開了病房帶好了房門。
因此,病房裡就只剩下了姜明父女已經陳樂。
姜明對姜可宜招手,示意她坐到床邊上。姜可宜只是微微一愣,還是坐了過去。
姜明抓住姜可宜的雙手,笑道:「可宜,你能回來看爸爸最後一面,爸爸真的很高興。」
姜可宜聽著這個老人的話,淚已經止不住的往下流。
姜明蒼白的臉上笑意斂去,滿臉上掛滿了愧疚,又說道:「我這一輩子,錢有了權有了,可以說沒有留下太多的遺憾。可你還有你媽媽,永遠都是我最後悔的。我後悔,很後悔,當初為什麼不珍惜你們,直到失去之後才再想要抓住!」
「你媽媽卻不在了,我的女兒也離開了我,一輩子的孤獨,這算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可宜,你知道嗎,爸爸真的不怕死,但我怕去下面見你媽媽,見了她我該怎麼說?我沒有臉去見她!」
「在我死之前,爸爸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可宜你能夠原諒爸爸。爸爸當年是做錯了,錯了,錯了!」
三個錯了的詞語,讓姜明像是卸了氣的皮球,呼吸猛地侷促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姜可宜大驚失色,連忙大叫道:「醫生,醫生!」
很快醫生就來了,一群人慌慌忙忙的把姜明推進了搶救室。病床上的姜明,目光還停留在姜可宜的伸手,蒼白的手臂伸著,似乎是希望姜可宜上前握住。
陳樂相信,姜可宜已經原諒姜明瞭。只是一時間裡,姜可宜說不出來。
急救室外。
姜誠走到了姜可宜的身邊,小聲的說道:「妹妹,爸爸這些年來一直都生活在自責當中。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難道你還想讓爸爸帶著遺憾離開人世嗎?」
姜可宜眼睛紅紅的,陳樂也是對她點了點頭。
良久之後,姜可宜才哽咽著點頭道:「我明白。」
龐炳年紀比姜明還要大一些,此刻眼中也泛著淚光,泣聲說道:「可宜,讓你爸爸帶著笑容走吧。不管以前他做過什麼,至少這個時候他只是一個希望得到自己女兒原諒的爸爸而已。」
陳樂攬著姜可宜,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摟緊了她。
程誠見到兩人,自然知道陳樂與姜可宜之間的關係,眼神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醫生出來了。
「你們這些家屬難道不知道病人現在的情況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嗎,怎麼做子女的!真是!」一聲摘下口罩,皺著眉頭責問道。
姜誠歉意道:「我們會注意的。醫生,我爸爸他怎麼樣了?」
醫生看了大家一眼,搖頭道:「情況很不穩定,你們要時刻做好心裡準備。如果病人還有什麼心願或者還想要見到的人,趁早吧。」
姜可宜聞言渾身一顫,聲音顫抖著問道:「昨晚你不是說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
醫生皺著眉頭說道:「病人的病情惡化很眼中,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只能是用藥物讓他能夠多礙一段時間,具體是多久,這一點還真是沒法肯定。」
「謝謝你啊,醫生。」陳樂對醫生說道。
醫生轉過身去,搖了搖頭,離開了。
姜明被推出急救室,眾人再次回到了病房。只不過因為醫生的交代,大家在姜明情況穩定下來之前,不能夠進病房。
姜誠和龐炳則是因為公司有事情離開了醫院,只有姜可宜和陳樂守在病房外。
到了晚上,姜明才醒了過來。
見到姜可宜還在病床旁,他笑道:「原來這不是夢,可宜你真的回來了。」
姜可宜淚痕都沒有幹過,聽著這話眼淚又是留了下來。
姜明伸手幫姜可宜擦掉眼淚,笑道:「乖女兒,別哭。爸爸這麼多年也累了,是時候該休息了。」
「爸!」
姜可宜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聲,趴在姜明身上痛哭起來。姜明聽到這個稱呼,眼中也留下來淚水,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好……好!好……好!」
含糊不清的話語從姜明的嘴裡說出來,都預示著這個男人的心已經軟了。
姜可宜抬起頭來,握著姜明的手,哭著說道:「爸,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麼任性……」
「好了,可宜,別說了。讓爸爸好好看看你,好多年都沒有仔細看看我的乖女兒了!」姜明枯槁的手摩挲著姜可宜的臉頰,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或許這個時候真的是他一輩子之中最幸福的時刻。
過了會兒,姜明轉過頭看向了陳樂,對其招手道:「陳樂,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