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總是想,如果那一天我沒有去酒吧,是不是就此再也不會遇上你,於是,也就不會有之後很多很多的故事。可是我不曾後悔過,等我老了的時候,我一定會將我們的故事告訴我的子子孫孫們,那時候的你一定掉光了滿口的牙,然後坐在搖椅上望著我笑,笑容依舊很美。——於錦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一閃而過的異樣,還有一絲堅毅,她聞到有屬於他的柚子茶的香味,縈繞在她的鼻尖,耳邊是他性感而低沉的嗓音——
「愛情的世界裡,沒有如果,不過,你硬是要我給一個答案的話,我只能說,有一種愛不能分割,不能給予,只能屬於一個人,我先遇上的你,而她,注定只能成為我生命裡的過客。」
從來都不願意掩飾自己心裡的想法,他的愛不需要任何的回應,也不需要任何的解釋,愛了就是愛了,即使得不到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承認。
此時此刻的風依然頓時沉默了下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後悔自己問出那樣的話,分明是沒有答案,可是心裡卻依舊有了期待。她想,如果沒有遇上他的話,自己與凌菲之間是不是還會像很久以前一樣,一起歡笑,一起流淚,一起瘋狂……那樣的時光一去不復返,於是,有人告訴她,你們都已經長大了。
沉默了良久,她才說道:「菲菲說,年初五之後她就有可能會離開,至少五年之內不會再回來。」
「我知道。」於琰淡淡應著。
「你真的就沒有想過要跟她在一起?」似是在問他,又似是在告訴自己,即使她一直問下去,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忽又低低地笑了一聲,唇角微抿,思緒穿過時光的長廊,記憶裡的那些歡笑,那些淚水,那些僅屬於兩個人的秘密,在這一刻全都湧向她的眼前,「從我認識菲菲的第一天起,我就把她當成是我最好的朋友,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她的離開,她們之間的分歧會來自於一個男人。
依然想,這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是瘋了,本來就應該將自己置於事外,可是卻捨不得,放不下,心有掛礙,
他沉默,唇角微微向上揚起,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柔和的燈光下他的俊秀的容顏美好而又迷離,那一雙細長而又空濛的瞳仁彷彿流動著瀲灩的波光,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那樣的專注,似乎將周圍的一切都遺忘了。
「好吧!當我什麼也沒有說。」抿抿唇,也學著他的模樣低頭沉默起來。
這頓飯吃得很沉悶,好像很餓,卻怎麼也吃不下東西。
一直到離開餐廳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再說話。午後的陽光依舊溫暖,穿過道邊繁茂的香樟樹,細細碎碎地灑落下來,在斑駁的地面形成無數閃動著的銅錢般大小的光斑。
「依然,去我畫室取畫吧!」於琰望著站在陽光下的她,白皙的肌膚襯得越發的透明起來。
「好。」她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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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隆冬的夜晚很快就降臨了,陸陸續續的,一盞盞的燈光亮了起來,遠處的天邊點綴著幾顆璀璨的星子,清冷的月光像是美人的素手,柔柔地撫摸著觸手可及的一切。
她將從於琰那裡取回來的兩幅畫分別攤開在書桌上,其中一幅命名為《稻草人》,另一幅命名為《守望》,截然不同的繪畫風格,只是他想要表達的主題卻是一樣的,一個人的守望,一個稻草人的愛情,一個孤獨者的不離不棄……那就是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該走向什麼地方。
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她來不及轉過頭去,整個人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縈繞著屬於他的廣藿香的味道,「看什麼看的這麼專注?」
「兩幅畫,於琰畫的。」側過臉,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容顏,心頭莫名的掠過一絲疼痛,轉過身去,雙手輕輕地捧著他的臉龐,「阿錦,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下午從畫室回來之後,她只跟李敏禮貌了打了一聲招呼,然後直接上了樓,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也不曾離開。
她聽到李敏給於錦打電話,疾聲厲色地控訴她的無視行為,又說她根本就沒有將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裡……
「依然,我又要跟你說對不起了。」眉心深鎖,緊緊地擁著他,將臉埋進她的懷裡,一個是自己心愛的女子,一個是對他依賴母親。
「沒什麼的,我只擔心你會為難,你媽她怎麼都不肯接受我,或許是我做的不夠好吧!」微抿著唇角,柔聲細語。
「小錦,小錦……」樓下傳來李敏喊魂似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裡迴盪,顯得格外的刺耳。
依然忍不住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望著他一臉詫異的樣子,唇畔的那一抹笑意越發的濃郁起來,卻極力地忍住,一本正經地說道:「快下去吧!要不然的話李媽該上來叫你了。」
「依然,你笑什麼?」微揚起唇角,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瞳仁流光溢彩,一直輕輕地擁著她,不願意就此放開。
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瞇瞇地說道:「我在想,你小時候出去玩到了吃飯點還不回家的話,你媽是不是也這樣叫你?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你豈不是成為你們那個小區的名人了?」ubtz。
於錦微微一愣,思緒飛快地旋轉,嘴角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小時候的確如她所猜的這樣,只要李敏第一聲喊出口,緊接著就會有其他的鄰居找到他。
「我記得最清楚的時候就是九歲那年,那時候我特別喜歡守著小區花園旁邊的幾個老人下象棋,每次都忘記回家的時間,然後隔著老遠我就聽到她的喊聲,回家之後難免就會挨一頓胖揍,但是我就是屢教不改……」
她很想問他,五歲到八歲那四年,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怎麼也開不了口。她害怕自己的好奇心會揭開他曾經封印的痛苦,那時候的他不過還是五歲的孩子。依然的笑帶著一絲的包容和理解,她想要告訴他,不管什麼時候,她都不會捨得離開他,如果,有那麼一天她真的看不見了,也許她會選擇逃避,讓他再也找不到她。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有些匆忙,緊接著下一刻的時候,李媽微胖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毒蛇一樣的眼神恨恨地瞪了一眼風依然,然後望向於錦的臉色立刻慈愛起來,就連聲音也失去了平日裡的粗獷。
「小錦,你媽找你有急事,你要是再不去的話,我這個老婆子的耳朵可要遭殃了。」
「我這就下樓。」於錦無奈,在李媽溫柔的攻勢下,不忘扔給她一個回來再好好收拾你的眼神。
依然強忍住笑意,故意忽視掉,一本正經地坐在椅子上看書,書桌上的那兩幅畫已經被她收了起來,一直到他們離開,唇角的那一抹笑容緩緩地收了起來,彷彿從來沒有笑過,清澈至極的瞳孔一閃而逝的憂傷。
低首,溫熱的掌心撫上自己的小腹,如果真的失明……該來的總要來,就算是整天擔心也是無濟於事的,這一刻她,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許她的運氣會很好,在眼睛還未失明的時候就遇上有人願意捐獻眼角膜給她。
正當她準備起身離開書房的時候,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看也沒看直接按下接聽鍵,手機那頭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裡地到如。
「然然姐,我是阿璃,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那等你出院之後,姐姐就帶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上次姐姐答應過你的事情可一直都沒有忘記。」依然笑吟吟地說道,只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上次阿璃拜託她的事情,早就被她忘到了腦後,「阿璃,那個,姐姐跟你說一件事情,你千萬別太激動了。」
阿璃揚起白皙的小臉,笑得如精靈一般,「然然姐,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忘記那件事情了,不過老爸現在壓根就不提讓我回m國的事情了。」
「你這小鬼精,你就聰明,好吧!姐姐承認最近事情有點多,所以將這件事情徹底的忘記了,是剛才突然想起來的。」無奈地撇撇嘴,一掃起初陰鬱的心情。
「那為了補償我,明天我出院的時候然然姐一定要來哦!」
「好,這次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忘記的。」
「然然姐,那我等你,你要早一些過來哦!我有驚喜要給你。」
「嗯。」
……
夜涼如水,打開窗戶,有微冷潮濕的風急促的灌進來,一旁的紗簾被風捲起,同時也將她的長髮撩起,在半空中輕輕地舞動著,微瞇著的眼眸的靜靜地凝視著遠處燈火闌珊的地方,心不動,則身不動,心動,則身傷,心裡默默地念著這句話,嘴角緩緩地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耳邊有聲音從樓下傳來,似是李敏憤憤不平的控訴,無奈地抿了抿唇,從書房走了出來。
她看到李敏憤怒的幾乎扭曲的臉,句句都是對她的指責,還有李媽在一旁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