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那一年的事情,我一直都忘不了,如果我必須下地獄的話,一定會拉著他一起,來世,再一世,我也要跟他糾纏。——李敏
「媽,媛媛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再過幾天我會派人將她送去韓國做整容手術,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於錦有些於心不忍,他明白李敏的心裡,從許媛媛踏進他們家門的那一刻起,就將她視為己出,更將她當作未來的兒媳。
「小錦,倒是我強求了,是媽媽對不起你。」李敏苦澀地笑了笑,忽又想起什麼似的,連忙問道,「不是說還有個好消息嗎?趕緊告訴我。」u5hw。
「依然懷孕了,您就要當奶奶了。」仔細地觀察李敏的臉色,一直到他看到母親的臉上露出一絲慈愛的笑容,心頭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她真的懷孕了?我真的要當奶奶了?」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之色,只是一瞬間,臉色已經陰沉下來,「我只承認我的孫兒,至於風依然,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於錦還想說什麼,卻又擔心會刺激她,終究是忍了下來,「媽,我知道您一直都放不下,只是都這麼多年了,難道您就不覺得累麼?」
其實,他也不曾忘記,那一幕,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從他的記憶裡剝除,那樣的刻骨銘心,鮮紅色的血液映紅了他的眼睛,那一聲嘶啞的喊聲更是淹沒了他的整個童年。
李敏低頭沉默,忽地,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對他的慈愛,緩緩地說道:「小錦,你不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可是我看得一清二楚,這麼多年來,您活的累,爸爸也活的累。」
微微皺起眉心,最初他不過是想要用婚姻牽絆住她,讓她愛上自己,然後徹底地拋棄她,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世間會有那樣豁達的女子,充滿了智慧,似乎什麼都入不了她的眼,她知道很多事情,卻從來都不放在心上。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有些人,即使陷入了那個局裡,也會覺得很開心,可是在你看來,那是一個死局,一個沒有出路的局,只是他卻心甘情願。
「小錦,不如,我搬去你那裡住一段時間吧!」李敏突然說道。
眼底一閃而逝的詫異,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可是他無法拒絕,他想,依然會理解她的,那樣善良的女子。很我子兒。
李敏沒有告訴他,她不會接受那個賤人的女兒,這輩子都不會,即使她如今懷孕,在不久的將來會生下於家的第一個孫兒。她也不會告訴自己的兒子,半個月前,她找人調查過風依然的過往,一個二婚的女人憑什麼嫁給她的兒子。
「小錦,媛媛的事情你就多費點心,他父母臨死的時候,將她和童童交給我和你爸,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我知道的,您別太擔心了,童童這段時間一直都很忙,也沒來得及趕回來。」於錦輕聲安慰道,他永遠都忘不了,躺在病床上的李敏拉著他的手說,小錦,你是媽媽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唯一活著的希望……
「小錦,你從來就聽媽媽的話,自從你娶了媳婦兒之後,媽媽說的話,你也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不過,這沒關係,媽媽不怪你。」李敏笑呵呵地說著,一臉的慈愛,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一年,她跳樓,他患了自閉症,她就這樣拉著於錦的手,小錦,你最聽媽媽的話。
「媽——」於錦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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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菲看來,她的愛情是坎坷的,跟一帆風順不沾半點關係,好不容易看上了男人,卻不想人家壓根不正眼瞧她一眼,看上她的男人倒是挺多的,有權有勢,有房有車,只可惜,都是要她去當小三兒……
這是一個物慾橫流的年代,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這是一個道德仁義缺失的年代。凌菲覺得很可笑,有時候她總是在想,為什麼自己會出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分明就是在考驗她,一起進公司的幾個小姐妹,經不起某些物質的誘惑,於是,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成功地爬上了某個大款的床,一切都順理成章,少了很多的奮鬥。
奈何,好景不長,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比年輕,比貌美,當你青春不再的時候,除了自己誰都無法依靠,於是,那些曾經的「小三兒」大喊:這年頭好男人都死絕了吧!怎麼自己都碰不到一個呢?
可曾想,你還有什麼資格碰到好男人?這年頭好男人都已經成了別人家的了。
側過臉,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於琰,昏暗的燈光,將他的臉襯得忽明忽暗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一支香煙,一點星芒,那樣的醒目。
「於琰,我不求你跟我在一起,我只想在很久很久以後,你回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記得曾經有個女人深愛過你。」凌菲如是說,不求同行,只求不要忘記。
微微一怔,緩緩地抬眸,細長的丹鳳眼流光溢彩般,有瀲灩的波光緩緩地流淌,似笑非笑,「記得又如何?忘記又如何?」
「就當是我的強求。」淺笑,靜靜地凝著他,那樣的專注。
「你,是不是想讓那天晚上的事情繼續?」邪邪地勾起唇角,漾出一抹令人目眩的笑意,倏地,整個人湊到她的面前,沙啞而又低沉的嗓音,似在壓抑著什麼,「凌菲,我不介意碰你的,只是從今以後我們只當是陌路人。」
「於琰,你真殘忍!」她忽地輕輕一笑,淒涼,落寞。
「殘忍麼?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不值得你如此。」重新坐回去,鬆了鬆自己的領口,他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碰過女人,他是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求。
對凌菲來說,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是一朵罌粟花,妖嬈極致的美,卻又帶著讓人上癮的毒,一旦沾染上,想要戒掉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願意。」簡短的三個字,擲地有聲。
那是一種**,一種執念,一種毀滅。
「我不想看到你後悔的樣子,凌菲,我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的好,我只是一個凡夫俗子,一個無法跳出世俗的男人。」微瞇著眸子,不知道該讓她怎麼放棄執著的心,又或許,遂了她的心……
「可是,我喜歡。」那樣的直白,那樣的大膽,是誰說過,這輩子,如果不能嫁個有情人,那就嫁個有錢人,要不然的話寧願單身。
凌菲的價值觀和於琰絲毫不一樣,他沒有什麼可求的,所有的一切與他來說,可有可無,他活著,僅僅只是為活著而活著。
她輕輕地捧著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於琰,之前我說過,我喜歡你,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我以為我能做到,可是我是一種個正常的女人,我有貪、嗔、癡,我有**……」
他沉默,當時,鬼使神差地跟著她回了她的家,一夜歡好,與他來說只是對像不一樣而已。
「於琰,我們公司有一個駐外的名額,我已經申請了,如果這次去了,五年之內不會回來。」凌菲認真地說道,她不想讓自己後悔,離開,是她迫不得已的選擇。
「這樣,挺好。」輕輕地撥開她的手,於琰淡漠的神情讓她不禁有一絲的氣惱,低頭,恨恨地咬了一下他的唇角,頓時有一絲的血腥味兒緩緩地瀰漫開去。
修長白皙的手指上一點鮮紅色的血跡,微抿的唇角勾出一抹極淺的笑意,無奈地說道:「凌菲,時候不早,今晚上你喝多了該休息了。」
心臟的某一處突然轟然塌陷,那樣的疼痛,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著。
「如果,沒有遇見依然的話,你,會不會喜歡上我?」她努力地讓自己微笑,笑容如四月裡的櫻花,美好,而又燦爛。
「沒有如果,遇見了,便是遇見了。」於琰淡然。
「你知道嗎?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並不是在你的畫室,而是在學府街的——,當時你的手裡拿著一本紅皮的書,應該是關於心理醫生的,我看了你足足有五分鐘的時間,可是一直到你離開,我都沒有勇氣走過去跟你搭訕,後來,我拉著依然一起去——守株待兔,可是你再也沒有出現過。」
凌菲笑了笑,懷裡抱了一個抱枕,那是給自己的依靠,當你完全失去力量的時候,你緊緊地抱著它,也許還會有一絲的勇氣。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卻沒有想到,會在畫室遇見你,可是那時候的你先遇上的卻是依然。」
「於琰,你真殘忍,明知道我那麼喜歡你,可是你竟然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
她說了很多,多到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只知道那天晚上也醉得很厲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爬上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