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愛情,不是索取,不是一味地等待或者要求他能夠給你什麼,而是給予,你愛他,那麼你能夠給他什麼,把你最好的東西給他。——風依然
「依然,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可能會有些忙,可能不會有太多的時間陪著你。」於錦將她攬入懷中,聲音輕柔而又低靡,漆黑的瞳孔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照顧自己。」依然微笑,忽又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即有感慨又有悲涼,「我原諒我父親了,阿璃明天上午就要進行第二次骨髓移植手術,上帝真的眷顧他,讓他在最關鍵的時候碰到了匹配的骨髓。」關於花素和白簫的時候,她並不打算告訴他。
「依然,你真的放下了,也該放下了,這麼多年早就累了吧!」於錦疼惜地望著她,略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將一縷落在額前的髮絲別在她的耳邊。
她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一雙清澈至極的眼眸似流光溢彩般,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啊!放開了之後頓時覺得心裡舒坦了許多,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初就不應該糾結在這件事情上。」忽又想起了什麼,她爬了起來,單手指著支撐著身子的力量,俯瞰著他,那張俊美如斯的容顏,「那你呢?你放下了嗎?」
於錦微微一愣,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詫異,她指的什麼,他心裡一清二楚,只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早就被他隱藏在心底最深處,那一年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噩夢一樣,只要想起來,他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那樣熟悉而又恐懼的感覺瞬間會席捲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輕輕地擁住他,臉埋進他的結實的胸膛,靜靜地聆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強勁而有節奏感,他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告著,我還活著,我一直都活著……
「其實,放下是一種解脫,一切唯心所困,無心自解脫,不要有任何的逃避。」
「依然,你不知道的,你也無法體會,那一年我才五歲,我親眼看到她從陽台上跳下來,我怎麼都忘不了,很多的血,都是紅色的,好可怕,當時我就呆在那裡,一直到有救護車來的時候,我才被姥姥帶走。」他似是在回憶,眉心緊緊地蹙著,俊秀的臉上似是痛苦的模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像是這天晚上的夜。
黑暗裡,她看不清他的容顏,溫熱的指肚輕輕地撫上他的臉頰,帶著一絲的戰慄,看不見他的表情並不代表她感受不到。於錦用力地將她抱在懷裡,想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裡的,她的那雙透徹如星辰的瞳孔,就像是大海上的一盞導航燈,讓迷失的船員找到方向。
「乖,那些事情都不可怕,因為它都已經過去了。」她試圖撫慰他的心靈。
「依然,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沒用,就連這點事情都不敢去面對?」他自嘲地笑了笑,深邃的瞳仁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能將一切都是吸引進去,包括她的目光,她的靈魂。
依然朝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唇角大弧度地微微翹起,他想讓她知道,在他最需要他的時候,她一定會站在他的身邊。只是她卻忽略了一件事情,於錦和她一樣,都認為愛是一種給予,而不是索取,不是要求對方能給你什麼,也不是等待著對方為你付出什麼,而是你愛他,就將你最好的東西給他。
她想了想,等從醫院檢查眼睛出來之後再告訴他吧!他對她如此,若是讓他知道了一定會很擔憂,忘記不了虞琴跟她說過的,冷雲揚的存在對他是一個莫大的威脅,那個男人瘋狂、殘忍、不計後果。
想說什麼,嘴角扯了扯,低頭吻上了他的唇,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主動地吻他,有些生澀,卻吻得那樣的用心。於錦微微一怔,一剎那間的失神,下一秒鐘的時候,他的吻已經將她淹沒,溫柔而又繾綣,那樣深沉的吻,舌與舌的糾纏,唇與唇的碰撞,柔軟的讓人覺得心痛。
整個房間裡都瀰漫著馥郁之氣,這個晚上,是於錦有史以來最美好的一個晚上,他覺得自己一定會牢記一輩子的,如果那一天死了,在過奈何橋的時候,他一定會跟孟婆說,他不想喝孟婆湯,他想要記得曾經烙印在他生命裡的那個女人,即使付出巨大的代價他也願意。
這是一個雨天,雨不大,朦朦朧朧的一片,將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迷霧中,潮濕的空氣裡夾雜著南方冬天蕭索的味道。道旁高大的法國梧桐顯得越發的孤寂,靜靜地佇立在那裡,像是等候了一生,就為等待那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女子,它想說,它一直都沒有忘記屬於她的味道。
第二天,她還在沉睡的時候,放在床頭小櫃上的手機就像是催魂似的響了起來,鏗鏘的革命歌曲強勁有力,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艱苦奮鬥的年代。凌菲這妮子大早上的給她打電話做什麼?這不是她的風格啊!比誰都喜歡賴床,平時九點上班,沒到八點她是絕對不會起床。
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索手機,按下接聽鍵,還未等她開口,手機那頭就傳來凌菲帶著哭腔的聲音,「依然,素素死了,昨天我們走了之後……」凌菲說不出後面的話,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病房裡是躺著的已經沒有了一絲生氣的花素,那個曾經驕傲獨立的女性,那個如花般的女子,她終究是放不下自己的驕傲,於是選擇了離開,有尊嚴地離開。
「你說什麼!?」依然猛地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身邊的於錦也被她這樣一驚,醒了過來,看著她一副詫異的模樣,微微皺起了眉心。
「花素死了,昨天半夜死的,她的血將整個被單都染紅了。」凌菲幾乎是喊出來的,從未有過的無助,那是她們一起的朋友,昨天離開醫院的時候,花素還好好的,她後悔當初沒有留下來陪著她。tmzg。
這一次,依然聽明白了,也確信了,花素死了,連忙說道:「我馬上就去醫院。」
於錦隱約聽到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再加上凌菲的聲音很大,他自然也是在第一時間知道花素的死,「依然,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也能錦過。
此時此刻的風依然,第一次面對死亡,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去,是自殺,她突然覺得原來生命竟然是這樣的脆弱,經不起半點的絕望和打擊,她的心裡洶湧澎湃,又彷彿是溺水者一樣快要窒息,連呼吸都覺得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她沒有忘記花素說過的話,不就是死麼?人生一世誰能夠逃脫這一劫呢?那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依然從來都想過被救回來的花素會再一次自殺,她的生命那樣的脆弱,脆弱到承受不起什麼的重量。她想,如今的花素應該解脫了吧!是真的解脫了,可是活著的人呢?會不會一直遭受到良心的譴責?遇上白簫,她終究是沒有走過去這一劫難,放不下,得不到,那樣的絕望,於是,她選擇了最直接的解脫的方法——死亡。
她看到還未來得及收拾乾淨的被單,上面暈染著大片的殷紅色的血漬,有些刺眼,花素是用怎麼樣的勇氣割開自己手腕的皮膚,然後看著血液緩緩地從自己身體裡流淌出來。明明是有那麼大的勇氣自殺,為什麼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呢?難道活著比死亡更可怕嗎?
「已經通知了花素的父母,他們從縣級小城市趕過來,應該要下午才能到。我不敢告訴他們花素自殺的事情,擔心他們會承受不住打擊。」凌菲淡淡地說道,精緻的臉上佈滿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她們都知道,花素的朋友並不多,關係不錯的也就她們三個,如今葬禮的事情就只能由她們操辦了。依然想起自己九點的時候還要去攝影棚跟於琰匯合,看了一眼時間,還差一個多小時。
找了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她們商量了一下葬禮的大概事宜,於錦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他覺得此刻再多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是他會站在她的身邊,如果有需要他會毫不猶豫地伸手去幫她。
「哪位是死者的家屬?」有護士走過來,問道。
「死者的家屬還在路上沒有趕過來,我們是她的朋友,有什麼事情直接跟我們說就行。」依然抬眸,淡淡地說道,眉宇間怎麼都掩飾不住的悲哀。
那護士愣了一下,也許是沒想到如今還會有這樣義氣的朋友,連忙說道:「是這樣的,我就是問下死者的屍體什麼時候送去殯儀館火花?如果確定好時間,我們醫院會全權負責。」
「等死者的家屬來了之後。」依然堅定地說道,語氣不容置喙。
那護士想了想,說道:「按照醫院規定,非醫療事故的死者在醫院死亡三個小時之後必須送去殯儀館。」
「護士小姐,死者的父母要最遲下午才能趕到,所以這段時間你們誰都不能動她。」瞇了瞇眸子,嘴角微微翹起,她努力壓抑著心底的氣憤。
對於花素的死,其實小魚也糾結了很久。幾年前,小魚的一個初中同學在深圳跳樓自殺,小魚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但是能讓一個女孩自殺,除了感情還有什麼?這只是小魚的個人見解,親們自由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