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風依然很想告訴他,其實,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他,只要他過得幸福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但是如果在一起的話,就要對他好,沒有任何條件的對他好。愛上一個人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情,可是想要忘記,卻要等到心死。她覺得自己想要夠著幸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似很近,卻又很遠,所以她從來都不敢奢求什麼。
上窮碧落下黃泉。心臟的某一處突然的柔軟下去,原來堅持了很久的堅強,卻在這一刻轟然坍塌,瞬間就變成了一片廢墟。揚唇一笑,眉目如畫,半開玩笑地說道:「那如果有一天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風依然,小爺在你的心裡就這麼膚淺嗎?膚淺到只因為你的一雙眼睛就放棄你?」於錦斜睨了她一眼,唇角微翹,勾出一抹最完美的弧度,臉色卻有些難看,陰沉著,一雙深邃如深潭般的瞳仁透著一抹讓人難以看懂的異樣。
呃……她愣住,眼底一閃而逝的詫異,隨即咧嘴一笑,說道:「我這不是假如麼?你這麼認真幹嘛!」
他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失去,心臟一陣陣的抽緊,痛痛的意識傳遍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臉上仍舊不動聲色,「風依然,小爺告訴你,你這輩子都休想從小爺身邊逃開,小爺會緊緊地抓著你,就算是你看不見,又或者是其他的,小爺都不會放棄。以後不許再跟小爺開這樣的玩笑,要是小爺心臟不好的話,肯定會被你一驚一乍地嚇著。」
依然沉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沒有去醫院經過全面檢查,可是她的心裡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視力的日漸下降,偶爾出現的眼前一片漆黑,這都不是巧合的。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剛問完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後悔了,怎麼就突然落了俗套呢!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唇畔的那一抹笑容極淺,卻在緩緩地蔓延,一直蔓延至他的眼底,然後漸漸地變濃,整個人像是陷入了回憶中——
夜,未央,那個膽大包天,竟然敢調戲他的風依然。
晝,晌午,那個為情所傷,甘願躲到他懷裡的風依然。
夜,遲暮,那個波瀾不驚,即使他身邊站在別的女子也不會吃醋的風依然。
夜,宴會,那個翩若驚鴻,沉著應對的風依然。
晨,憂傷,那個傷心無助,趴在他懷裡流淚的風依然。
無數個的身影疊加在一起,變成一個生動的風依然,獨一無二……他想,自己是這樣愛上她的,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動心,卻不想這一次就徹底地愛了,沒有給自己任何的後路,這樣一個出塵的女子,他若是放棄的話,定會是他這輩子的遺憾。
「你確定想知道?」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子樣話還。「呵呵……還是算了,過程並不重要,不是麼?重要的是結局,很多的時候,我們都能料得中過程,可是誰都料不中結局。」依然巧笑倩兮,仰頭望著漆黑的蒼穹,頭頂上似是堆積了厚厚的雲,遮住了月光,也遮住了星子的輝芒。
廣場上跳舞的老人越來越多,舞曲也從纏綿的《至少還有你》變成了歡快的《熱情的沙漠》,那些老人們的舞步也跟隨著音樂的旋律快了起來。
依然起身,走到那些老人的中間,眸光卻從來都沒有離開他的俊美如斯的容顏,只是漸漸的有些模糊,看的不真切。身體隨著音樂的旋律擺動,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身邊的老人見到有年輕人過來湊熱鬧,跳的更加的起勁了。
依舊帶著笑容,如星辰般的瞳孔凝視著她,唇角斜斜地勾起,漾出一抹極淺的笑意。於錦覺得,自己根本就掌握不了她,她就像是這世間的精靈一樣,捉摸不透,卻又時刻讓他驚艷。
突然,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眉心下意識地皺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那個名字讓他的心底生出一絲厭惡,更多的是鄙夷和不屑,儘管這樣,他卻又不得不跟他周旋。
響聲想了好一會兒,他找了個相對來說比較安靜的地方,按下接聽鍵,手機那頭傳來冷雲揚低沉的笑意,同時還有些噪雜的其他的聲音,「錦,那個女人對你就那麼重要嗎?我記得小的時候,不管什麼事情你都會護著我,為什麼現在你卻要離我這麼遠?」
冷雲揚喝醉了,迷離的眼神四處游離著,身邊的美人兒卻依舊盡職盡責,對響起在耳邊的話也是充耳不聞。
「這,跟你有關係嗎?冷雲揚,我警告你,你最好別動她,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於錦冷聲說道,語氣說不出的疏離和淡漠。
冷雲揚嫣然一笑,儘是蠱惑人心般誘惑,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沒你跟我分享人生,其實活著也是一種煎熬,但是我不想死去,死了的話,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一切皆空。」tjkz。
「你到底想怎麼樣?」於錦耐著性子,咬牙說道。
「我?」冷雲揚嘿嘿笑了一聲,那笑聲就像是毒蛇一樣,緊緊地纏繞著他的頸脖,「我當然想要你,這是我最初的目的,而是最後的目的,本來我以為自己會贏的,可是竟然打成了平手。」
「冷雲揚,你簡直就是瘋子。」於錦恨恨地罵道。
「我在琴姐的飯店等你,半個小時之後我想見到你,否則的話……錦,你知道的,我向來都不會心慈手軟,我會將你最珍愛的東西一件件地全都毀掉,這其中最突出的自然就是風依然。錦,你應該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吧!」
他還想說什麼,冷雲揚已經掛斷了電話,與此同時,她聽到依然驚叫了一聲,整個人都跌倒在地上。心猛地一怔,飛快地衝過去,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眼角的餘光卻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隱藏的角落,突然,一個可疑的身影闖入他的眼簾,瞳孔猛地一縮,那人很快就消失了。
依然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一臉無奈,「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小腿痛了一下,然後怎麼都站不起來。」又突然想到什麼,連忙說道,「應該是抽筋吧!沒什麼大事的,你也別這麼擔心。」
「你在這裡坐好,我幫你揉一揉。」於錦柔聲說道,不讓她看出絲毫的破綻來,只是抽筋,簡單地抽筋而已。
好一會兒,她才感覺疼痛漸漸地消失,緊鎖的眉心也漸漸地舒緩下來,「我沒事了,應該站起來走路的。」緩緩地站起來,小腿除了還有些微麻之外,已經好了很多,不想讓他為她擔心,還特意來回走動了一圈,又跳了幾下,「於大公子,你看,我真的沒事,你不用這麼緊張的。」
依然並不知道,剛才根本就不是什麼腳抽筋,而是被人有意射進了麻藥,他在給她揉捏的時候,發現一根吸入毛髮的針,又想起剛才躲在黑暗處的陌生人,臉色倏地冷了下來,眼底深處掠過一抹冰冷陰鷙的氣息——
冷雲揚,你會為你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轉瞬間,眼底的冷意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溫柔寵溺,「沒事就好,那我先送你回去吧!剛才一個朋友打電話過來,我需要出去一趟。」
風依然什麼也沒有問,心裡卻隱隱地感覺到一絲不安,依舊淡淡地笑了笑,「你去忙吧!大晚上的開車注意安全就行。」
客廳的水晶燈將諾大的空間照的通亮,她靜靜地窩在沙發上,直接將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屋子裡很靜,靜得連自己的呼吸都能夠聽到,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那些煽情的字句從她的指尖誕生。忽又停下來,仔細地看著剛才敲擊出來的那些字句,似是不滿意,又逐字逐句地修改。
她想把接下來幾個月的稿件一起給秦沫,如今檢查眼睛真的出現問題,勢必就會離電腦遠遠的,雜誌社的工作也要停下來,留給她的只是躺在醫院潔白的病床上,然後眼前沒有任何的顏色,一片漆黑,漆黑到不分白晝和黑夜。
打開自己的新浪微博,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一行字出現在屏幕上: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見了,那樣的世界能承受的了嗎?沒有陽光,沒有色彩,唯獨只有一塵不變的黑暗,看不到自己的親人,也看不到那張俊美如斯的容顏……
點擊發送,然後緩緩地闔上眼睛,揉了揉眼角和眼眶,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剛才發送的這條微博竟然有人回復了,說的是:如果看不見了,你還有聽覺,可以用心去感受周圍的一切,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就真實,還不如用心感受來的真切。
看著這句話,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手指敲擊著鍵盤,她回復:你體會過嗎?毛爺爺說,實踐出真知,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