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是前面嗎?」計程車司機指著前面的宅子問著。
「對,師傅謝謝你!」瀾溪點頭,從錢夾裡匆匆的掏著錢出來,遞過去。
司機剛找完錢,卻發現她竟然下車了,急忙喊著,「等等小姐,找你的零錢啊!」
可瀾溪卻沒有聽到,只是逕自往前方不遠處的那棟豪宅跑過去,只想快點,再快點。
賀宅一如既往的,那樣有威懾力的存在,天很涼,呼嘯而來的寒風,刮的人臉都疼。
她站在大門口的地方,緊抿著唇,就那麼站在那不動,眼睛直直的望著裡面,眼底有著一股倔強。
在她前方,是一名傭人往裡面跑回去,剛剛告訴她:老爺不見你!
可她卻一直未動,她是要問清楚的,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賀老先生不遵守他的說過的話。
上午時在家裡,李相思拿來的報紙,看到那一條新聞後,兩人都是特別的震驚。
李相思見狀,也是驚詫的問,「賀沉風的事,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他去了美國,可我以為是去出差,我沒想到他竟然是被……」她也是一臉苦澀的說。
那天早上,他出現在公司樓下,對她那麼說時,她並沒有想那麼多,還記得他最後在唇上的一吻……
想到此,瀾溪的心裡越發的難過。
她一直都不間斷的給他撥打電話,但那天一直提示的都是那句系統女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半個小時後,裡面又有人走出來,不過卻不是傭人,而是裹著黑色裘皮的美婦人,之前和瀾溪有過兩次照面,知道她是賀以璇的媽媽。
隔著鐵藝製造的門,美婦人皺眉道,「謝小姐,天兒這麼冷,你還是快回去吧!」
「不行,我是要見賀老先生的。」瀾溪堅定的搖頭。
隨即,又咬唇懇求道,「伯母,帶我去見賀老先生,好不好?」
「老爺這兩天身體不好,一直都氣性大,他是不會見你的,你就是一直待下去也沒用的!」美婦人歎氣,是真的愛莫能助。
「可他之前明明答應我……」
瀾溪的話還未說完,就有傭人著急忙慌的跑出來,嘴裡不停的喚,「夫人夫人!」
「怎麼又叫我夫人!」美婦人頓時蹙眉。
「哎呀,別管這個了,您快回屋去,老爺知道你出來了,正大發雷霆呢,您快回去!」傭人伸手攙扶著她,著急的說著。
聞言,美婦人也是膽戰心驚,對著她道,「謝小姐,你也快回去,別凍感冒了!」
「夫人快走!」傭人急的快跳腳。
美婦人也不敢再耽擱,被傭人攙扶著往裡面快步走回去。
瀾溪雙手緊緊的握著,瞪著面前的賀宅,即便是白天,卻依舊像是個猛獸一樣蟄伏在那裡。
最終,天色降下來時,賀宅裡再沒有人理她,她還是打車回了家裡,毫無意外的,她先前的感冒沒好幾天,又再度發燒了,可她卻一點都不想躺著。
斜靠著站在窗邊,她像是一塑雕像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只是偶爾眨眨眼。
「媽媽,媽媽——」
小傢伙在抓著她的手搖晃,「姥姥說,你生病了,要躺著噢!」
「君君聽話,去找姥姥玩,媽媽一會兒就躺著。」她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瓜,嗓子有些沙啞著。
隨即,扭頭再次朝窗外看過去,明明知道那輛白色路虎不會出現,他也不會出現,可她卻忍不住不看。
想到那報紙,她眼裡又再次氤氳。
賀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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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因為發燒的關係,渾身每塊肌肉都很疼,即便如此,她還是很早就起來,洗了個澡後,精神了一些。
吃過早飯她便換著衣服要出門,謝母見狀,擔憂到不行,「今天不是週日,又不上班,你怎麼還出去,自己還生病著!」
「媽,我有點兒事!」瀾溪低頭將羽絨服的拉鏈拉好。
「那也不行,昨天中午出去,到了晚上才回來,凍成那樣,今天不准給我出去了!」謝母從廚房裡走出來,言詞凌厲著。
她歎氣,只好道,「媽,我覺得有些不舒服,我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點個滴,能快點。」
「那也行,去看看也好。」聞言,謝母才有些鬆口。
「媽媽,我陪你去吧!」正從衛生間裡出來的小傢伙,蹦跳的跑過來。
瀾溪頓時犯難,又驀地想到什麼,蹲下.身子,低聲道,「君君,你不是答應要陪欣欣練毛筆字嗎,你要是爽約,欣欣一定會不高興的!」
欣欣是樓上鄰居家的孫女,君君一向愛陪著她玩,練毛筆字啊,堆雪人啊,兩個小朋友特別能玩到一塊去。
「那我不去了!」小傢伙一聽,立即擺手道。
「媽,我走了。」瀾溪笑了笑,將圍巾圍好,對著廚房裡喊完,便開門出去。
打了輛計程車,她再一次來到了賀宅,和昨天一樣,傭人依舊沒有表情的讓她回去,老爺不會見她!
這樣傻等下去也沒有任何用,可一時間卻想不到任何辦法,賀沉風的手機依舊關係,也是無法聯繫到他。
正愁眉不展時,有汽車喇叭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回頭,便看到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正開過來,駕駛席位坐著的是賀以璇。
見她朝自己招手,瀾溪抿唇走過去,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璇姐……」她嗓音還有些啞。
「瀾溪,還真的是你,你怎麼又跑來了?」賀以璇驚詫的看著她,「昨天晚上我回來,我媽就跟我說,你有在這裡等了一下午!」
「我想見賀老先生……」瀾溪點了點頭,低低的說。
「我爸那脾氣,他是不會見你的,看你凍的,別待下去了,我們去喝杯熱茶。」賀以璇見她小臉凍的通紅,溫聲道。
她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不了璇姐,我還是想要再看看,也許賀老先生能見我,我有事情要問他的!」
「什麼事?」賀以璇挑眉。
「我還是當面問比較好。」想了想,她還是這麼回答。
「你是在顧忌我嗎?呵呵,那一定是沉風的事。」見狀,賀以璇笑了起來。
咬緊了唇角,確實是被她說中,瀾溪心裡開始掙扎起來。
其實和賀以璇的這麼多次接觸以來,不知是不是都同為女人的關係,她總覺得,賀以璇並不是壞人,即便是她和賀沉風有著明爭暗鬥,可她仍然總有那種感知,這兩姐弟沒有那麼的互相仇視,不過是同樣心性脾氣的關係。
又捏緊了些拳頭,她出聲道,「我就是想問問賀老先生,為什麼說話不算數,我主動過來找他,說我會和賀沉風分手,不想讓他在事業上為難賀沉風,我知道賀沉風一直想要保護他媽媽的名……可現在,賀沉風卻被調派到了美國。」
賀以璇在她說到賀沉風保護她媽媽名分時,眼底神色微微變了變,卻也很快如常,隨即陷入沉思。
半響才道,「原來是你找過爸爸,又主動和他分手了。」
「……」瀾溪咬唇的力道加深了些,一提到分手,她就又想哭了。
那天她提出來分手時,他那樣不可置信和受傷的神情還在,這些天午夜夢迴,都是讓她疼痛的畫面。
然而,賀以璇下面一句,卻驚了她,「可是,這次他被降職調派到美國,是他主動的。」
「什麼!」瀾溪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嗯,我給你發誓,因為當時我也在場,是他主動的。」賀以璇點頭,很認真道。
「可他……」她搖著頭,腦袋裡亂了。
「他對你是認真的。」賀以璇笑著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他……」
瀾溪點頭,不停的說,嗓子哽咽,她摀住了嘴巴,卻止不住眼裡大顆大顆滾下來的淚。
見狀,賀以璇抽出車內的紙巾遞給她,緩緩道,「其實,拋開我媽和他媽的事,我也還是不太喜歡他。這麼多年,他身邊女人多到不行,我最討厭濫情的男人!可自從他遇見了你,我是真的詫異他的改變,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他會為一個女人而多了情緒,還會被氣的跳腳,他那麼冷的人,這已經實屬難得了!」
「而且,他為了你,拋卻了很多東西。」
賀以璇最後的話,直插入她的心臟底最脆弱的地方,她控制不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看你這丫頭,我這是安撫你呢,你咋還越哭越厲害了!」賀以璇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璇姐,我,我……」瀾溪吸著鼻子,卻因為哭的太凶,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
賀以璇哭笑不得的安撫著她,過了一會兒,待她情緒平復了後,伸手幫她將臉頰上貼著的髮絲拂開。
像是位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一樣對她道,「我明天早上的航班飛去紐約,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去?我能找到他。」
「……?」瀾溪驚怔的看著她。
「到時我在機場等你,是六點四十五的,如果六點半之前你沒到的話,我就不等你了。」
「可是璇姐,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還要帶我去找他……」沒想到賀以璇竟然會如此,她不解的問。
聞言,賀以璇笑了笑,很緩很慢的,「能得到這樣愛你的一個男人太不容易了,真的!不然一旦錯過了……」
頓了頓,她才繼續道,「就真的太遺憾了。」
因為她的聲音裡飽含了太多的情緒,瀾溪不由的朝她看過去。
短髮利落,妝容清淡,賀以璇美麗的眸子此時正無神的散著,而裡面袒露出來的,都是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痛。
「璇姐……」她不由的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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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來,瀾溪甚至什麼都沒帶,只將護照和卡拿上之後,就匆匆從家裡跑出來了。
她出來時天還沒有大亮,好在很好打車,聽她是直接去機場的,司機師傅也很高興,一大早上就接到了個大活,很熱絡的和她聊著。
她卻只是嗯啊應著,瞥著高速兩旁的景物煉成一片的向後倒去,她的心卻跟著飛起來。
從在賀以璇那裡得知他竟然是主動退出總裁一職後,她心裡再也裝不下其他,只有一個念頭,而且特別的強烈,那麼那麼的想要見他,對,想見他!
到了機場,她幾乎是一股腦的衝進去,從扶梯上了二樓,老遠就看到賀以璇站在那裡,依舊是一身的正裝,一旁的助理跟著。
「璇姐!」瀾溪加快腳步跑過去。
聞聲,賀以璇轉過來,看到氣喘吁吁的她,忽而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來。」
「時間也是剛剛好。」看了眼表,她繼續著,隨即又吩咐著助理,「去將瀾溪的登機牌換了。」
等坐上飛機後,瀾溪一顆心還怦怦跳的急快。
頭等艙的位置非常舒適,她和賀以璇並排而坐,助理坐在後面,兩人從飛機起飛之後,就開始忙碌著。
見她盯著自己,賀以璇側頭看著她,「是不是覺得我很工作狂?就連坐飛機也還要處理公事?」
「賀沉風也是。」她訥訥著,想到他工作疲憊時的樣子,不免又心疼起來。
「其實,我很喜歡工作,真的很熱衷,可有時候又覺得特別累,特別寂寞,可能還是本身為女人的關係吧,總少不了女人的多愁善感。」賀以璇微晃著手裡的鋼筆,感慨道。
「璇姐,我覺得你未必要做女強人的。」
見她看著自己,瀾溪又緩緩繼續道,「你看你做這些工作多累,好像我每次看到你,你都是和助理在一塊,都是在忙著公事。」
「怎麼會不忙呢,現在我爸讓我代理總裁一職,事情更是多到不行。」說完後,賀以璇疲憊的歎了口長氣。
然後又湊近她,低聲神秘道,「跟你說句悄悄話,我努力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可以任職總裁了,我卻忽然覺得沒什麼拼勁兒了,好像就算達到了,也沒有什麼,反而是更多的悵然若失。」
說完後,賀以璇坐直身子,聳了聳肩,難得露出自己落寞的一面,瀾溪看的有些怔怔。
「你早上來的太急,去叫空姐那點吃的,一會兒到了s市還要轉機,在飛機上好好養足精神,到了後,才能以最好狀態面對他,對不?」
「嗯!」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s市轉機時中間出了點插曲,耽擱了兩個多小時,到達紐約時,也都已經是紐約時間下午三點半多。
從機場出來,有專車接送,一個小時車程左右後,車子停在了一家星級酒店門口。
酒店大廳裡,裝修的富麗輝煌,賀以璇正跟著助理辦理著開房手續,一個側頭時,便看到瀾溪低頭站在那,咬唇看著手裡的手機。
她笑著走過來,「他的手機還是關機吧?」
「嗯……」瀾溪點了點頭。
「我帶你來這家酒店住,是因為他也住在這家酒店。」看她眼裡竄起光亮,賀以璇有些無奈道,「不過我剛剛問過前台了,他好像中午時就出去了,一直還沒回來。」
瀾溪有些失落的垂下了腦袋,那種想見他的念頭比之前還強烈千百倍。
「我現在有公事得立即去處理,這是房卡,你餓了的話就在餐廳裡吃東西,或者在附近逛一逛,我估計他晚上怎麼也會回來了。」賀以璇將房卡塞給她。
「嗯……」她點頭後,賀以璇便跟著助理風風火火的走出了酒店大廳。
瀾溪也並沒有去樓上的套房,而是也走出了酒店,外面已臨近傍晚,處處燈火已經亮了起來。
她一時間茫然,不知道該去哪裡。
一輛轎車卻忽然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往一邊挪了幾步,那車子竟然也跟著,不免詫異。
後面的車窗放下,裡面坐著的男人,眼珠發藍,正高挑著眉看她,「我若沒記錯的話,是謝小姐吧?」
瀾溪怔怔,一頭霧水的看了半天,才隱約覺得熟悉。
啊,是上次來紐約時,賀沉風的朋友!
還記得他遞給過她名片,很客套的說:謝小姐,以後到紐約了,有什麼事儘管找我,這是我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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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高級俱樂部。
瀾溪看著前面慢悠悠走著的高大男人,忍不住再次問道,「路先生,賀沉風真的在嗎?」
「嗯,我從來不撒謊。」路潛扭過頭來看她,鳳眼微眨。
可能是常年居在西方國家的關係,她怎麼看都覺得有幾分輕佻,忙別過了眼。
等著他走到一個包廂內後,門被打開,裡面熱鬧的景象便映入了她的眼,男男女女都有,打桌球的,打牌的,喝酒的……
可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賀沉風。
人潮洶湧,噪聲尖銳,她卻一眼能定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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