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俊離開了d市,在飛往北京的飛機上給蕭晉遠發了一條短信,讓他好好的照顧周曉白和安陽,他會將周曉白生父找出來的。以後,也讓他好好的照顧他們。
蕭晉遠看到短信後心裡隱隱覺得他有可能會是回北京了,微微地歎了口氣。從情敵的立場來看,他是渴望安梓俊能夠主動退出,愛情不是拉鋸戰,是要幸福而不是痛苦的。一個人的退出,是為了成全兩外兩個人。可是從同是喜歡周曉白的立場,他又是同情安梓俊的。若是沒有他家裡人的多半阻攔,他和周曉白,早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也就沒有自己任何希望存在。
當安梓俊將周曉白的病情跟母親說了之後,然後懇求母親將周曉白生父的身份告訴他,李輕蟬終於笑了。
她這一生最失敗的兩件事情一是沒有抓住丈夫的心,二是沒有摸透兒子的心。所以,讓她挫敗的萬劫不復,直到現在每天晚上還是重複著那日的噩夢,無法從那場被背叛的痛苦中掙扎出來。
沒想到,老天居然這麼幫她,讓那個女人得了那種病,而她的生父除了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外,也只有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的李繼天了。就連倩兒,也只是知道個名字,卻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梓俊,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也會這樣求著媽媽。本來,我們可以很好的,本來,我是對你有愛的。可是你卻將我對你的愛都給踐踏了,踐踏的媽媽到現在,都不能釋懷。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你說,這麼好的機會,媽媽會放過嗎?不是我想要她的命,是老天不想讓她活。因為她就和她母親還有她祖母一樣,都是狐狸精,專門來迫害我們家的狐狸精。」李輕蟬有些失控地恨恨地說,當年關於李倩的事情她雖然年紀小,但是也隱隱約約地知道一些,更清楚母親也是因為那事而鬱鬱寡歡而死。她的女兒,更是被父親起名為倩,就是紀念那個李倩吧!
可是當年她並沒有將這些怨恨加在李嫣然身上,即便她早就知道,這個李嫣然就是李倩的女兒。反而是加倍地對她好,因為認為是父親虧欠了她們。可是,自己的一片心卻換來了她那麼大的傷害,農夫救蛇,反被蛇咬,說的就是自己吧!不止是勾引了自己的丈夫,更是禍害了她的兒子和她不得親近,最終又將她兩個弟弟害的如此悲慘。所有的怨恨都出來了,連母親的鬱鬱寡歡而死和自己從小未得到的父愛都算在了她頭上。
所以才死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和周曉白,用盡一切的方法去阻止。從歐陽夏雪到陳浩的事,一步步做著計劃想要將他們分開,卻非但沒有分開他們,反而是讓他們更加相愛。
她痛苦、糾結,如同陷入沼澤裡一般,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現在這個消息就如同一把救她的手一般,她怎麼會不緊緊地抓住。她死了,她就可以從沼澤裡徹底出來了。
安梓俊看著笑的陰冷的母親緊抿著嘴唇,然後猛地站起來走到院子裡直直地跪了下來。
他知道,無論他再怎麼哀求,母親都不會心軟的,說的再多也只是白費口舌。那麼現在他只能賭,賭母親對他最後的仁慈和母愛到底低到什麼程度,賭贏了救周曉白一命,賭不贏他陪著她一起死。
安佳倩早在兩個月前就和丈夫移民去了國外,而在北京居住的其他安家人也只剩下了爺爺、大伯和二哥二嫂,爺爺也一直氣他,所以對他跪在那裡沒有半點心軟。
倒是大伯和二哥二嫂心疼的很,因為他和老七年紀最小,而上面的都不是大一點半點,從小就寵的厲害。看到他跪在鵝軟石的路上,哪能不心疼。但是心疼也沒辦法,李輕蟬的脾氣也是固執的很,無論大伯他們如何勸,李輕蟬就是不鬆口。她不鬆口,安梓俊也就不肯起來,說到底,他的固執也多少像極了母親。
鵝軟石本就凹凸不平,現在又是夏末,身上只有一層布,也就相當於直接跪在上面。
一會半會的還行,時間久了可想而知膝蓋會有多受罪。安梓俊雖然小的時候受過各種訓練,但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哪裡受過這種罪。兩個小時過後,膝蓋雖沒有破層皮,但是估計已經發紫發黑了,疼的像不是自己的,冷汗只從腦門上往下流。直直的身子都在輕顫,可是卻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有一絲的怯懦。
心疼的安大伯和二哥二嫂當天就離開了安家去了外面住,到底是他們母子的事情,他們也不好多加干預。但是也見不得他受罪,二哥心疼的眼淚汪汪的,二嫂更是哭的泣不成聲。
安大伯臨走前衝李輕蟬吼道:「我看你究竟能有多狠心,外面跪著的,可是你親生兒子,你身上掉下來的肉。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就比虎還毒吧!」說著朝安克勳腿上踹了一腳,都是他這個沒用的弟弟當年熱下來的禍事,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其實李輕蟬又何嘗不心疼,一直站在窗戶前看著他跪著,從日頭正盛跪到日落,固執地一口飯一口水都不肯喝。一直到晚上下起了大雨,管家傭人和安克勳幾次去勸他回來,他都直愣愣地一動不動,緊緊地抿著嘴唇,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絲,大雨下的渾身都濕透了,身體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冷的,劇烈地顫抖著。
可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心硬。就因為那個女人嗎?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用死來逼她。他可是她兒子,是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現在卻為了一個外人這樣逼她,讓她怎麼不心狠。
這一晚上李輕蟬就一直站在那裡動也未動地看著外面,看著他如何固執地跪在那裡。
而安家除了李輕蟬外,還有一個人是一宿未眠。一雙渾濁的眼睛裡透著一絲精明,高深莫測地看著外面跪著的人。心裡想著,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