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一早,周曉白就去了喬巖跟她說的那個精神病醫院。
早晨的時候,安梓俊給她做了一碗長壽麵,像是普通人一樣,裡面臥了兩個荷包蛋,算是過生日了。雖然很簡單,不過很貼心,因為面是安梓俊做的,吃著比平日裡要好吃的多。
這家醫院要比之前去的那家精神病醫院好的多,樓是嶄新的,過道上也沒有很難聞的氣味。而且米蘭似乎住的也還不錯,那個醫生領著她過去,竟然也是像普通的病房一樣,沒有鐵門柵欄攔著。
「她現在基本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擔心。要是有事,就去按旁邊的按鈕,我會馬上過來。現在你先自己進去,她也一直想見你,我想,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跟你說吧!」喬巖的師兄說。
周曉白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米蘭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在看什麼,聽到門口的動靜,將手裡的東西放到身後。當看到是周曉白進來是,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周曉白鼻子一酸,這個樣子的米蘭才是米蘭。又恢復了之前差不多的模樣,只是一雙眼睛不再清澈乾淨,裡面盛滿了淡淡的憂傷。
她知道,一定是因為陳浩,她才會變成這樣的。自己,又何嘗不是。
「最近覺得怎麼樣,王醫生說你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周曉白走過來坐在她對面淡淡的笑著說,就像是對待一個十分要好的老朋友一般。
米蘭也是,輕輕笑著點點頭,說:「還行,本來這幾天就要讓我出院的,我不願意,就等著你來。我怕我出院了,你找我不好找。」
「不會的,我知道你家在哪裡。」周曉白笑著說,突然收住了笑容,神色有些尷尬。
第一次去她家,就是看到她和陳浩在地上纏綿。
米蘭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也沒有很在意,更沒有表現出悲傷來,平靜地說:「那是我和陳浩的第一次,其實,當時我們都知道,你在外面。後來我們一起去了美國,本來一切都可以很美好的,可是就因為我的小心眼和不信任,總覺得陳浩不是真心喜歡我。故意和我在你面前演戲,故意讓你死心,其實都是因為他還愛著你。那段日,我總是故意找茬跟他鬧,逼著他一遍又一遍地說愛我。想想,我真是傻呀,若是他對我沒有一點感情,怎麼會容忍我那麼鬧,那麼逼他還一直順從我。
可是當局者迷,就是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那份痛苦。
那天是我的生日,本來好好的他給我買了生日蛋糕慶祝。慶祝完了還一起去逛了街,可是我又不知道哪根筋錯了,因為一點點小事和他吵了起來。他沉默,我說他心裡沒我,他回嘴,我說他不心疼我。總是他說什麼就錯什麼,或許是壓抑的太久了吧!那天他也生氣了,到最後一句話都不說,冷著臉不理我。
我更氣,覺得他就是不真心愛我,才會這樣。要是你,肯定他早就認錯了。
於是一氣之下,就跑了。
那時候正是車流高峰期,我又只顧得傷心跑的快了些,也沒有看路。等我察覺到時,那輛車已經衝了過來。當時我嚇得腿都軟了,只聽到砰地一聲,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清醒過來,卻看到自己倒在了一邊,而在車輪下的,卻是陳浩。
我瘋了一樣的衝到他身邊,他只來得及跟我說兩個字,愛你,便斷了氣。
你不會知道,當時我心裡有多難受,連掐死自己的心都有。沒等救護車來,就昏了過去。清醒之後,神智就不清楚了,總覺得陳浩是不愛我,陳浩愛的是你,然後自欺欺人,讓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周曉白靜靜地聽著米蘭將事情的經過說完,已經從她聲音裡聽不到悲切傷心的味道了,也或許是太傷心了,反而顯得平靜了。像是再敘說別人的事情,說到最後的時候,竟然還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來。
周曉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很多時候,錯誤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是譴責她嗎?因為她的嫉妒多疑,才害死了陳浩。可是又不忍心,陳浩的死,最痛苦的應該就是她吧!
突然有些慶幸自己,幸好一切都還來的及,沒有因為自己的執念而和安梓俊越走越遠。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特別的傻,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米蘭嗤笑著說。
周曉白搖搖頭,陳浩用他的死來證明了他對米蘭的愛,傻得又豈止是她,再聰明的人在愛情中都會變得很笨。只不過,她的代價大了些。
「以後好好的生活吧!我想陳浩,他也希望你能夠幸福地活下去,這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幸福?呵,你覺得,我以後還會幸福嗎?一個人的幸福就那麼多,我都已經給了他,讓我以後,還怎麼幸福下去。」米蘭苦澀地說,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似乎在透過什麼去看什麼。
周曉白心裡有些難受,感覺壓抑的很,只想要趕緊回到安梓俊的身邊。守在他那裡,是呀,一個人的幸福就這麼多,都給了對方,離開了,還讓他們怎麼幸福下去。
「我先走了,還有點事情,等我有空,再來看你。」周曉白站起來,低聲說。卻不知道,這竟然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她了。
米蘭輕笑,淡淡地點點頭。
等周曉白離開之後,又從身後拿出之前看的東西來,是一張照片,她和陳浩在廣場上照的。陳浩背著她,兩個人笑的沒心沒肺的燦爛無比。
周曉白離開精神病醫院後,便立刻打車準備回家,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安梓俊的懷抱,幸好她悔悟的早。她真的不敢想像,若是有一天安梓俊也像陳浩一樣,她是否還有多活一天的勇氣。
只是回到家裡後,安梓俊並不在家。他今天約了歐陽夏林在酒店裡談判,而且,情況並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