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傅晶晶說,想要吃東山街那家老字號糕餅店的缽仔糕,程嘉昊便從床/上下來,穿好衣服,又隨手抓起自己的西服外套,就要走出病房,回頭,跟傅晶晶說,「bye-bye」的時候,
卻意外地看見,她睜著一付水眸盈盈、飽含期待的樣子,他俯下臉,就往她紅灩灩的雙唇上輕啄了一口,「等我一下,馬上就能回來。」
鬆開她,轉身,才走一步,卻發現衣服的下擺被她的小手緊緊拽住了,他訝異地挑眉,看著她一雙欲語還止的秋水剪瞳,伸手,又在她微微嘟嘟的小嘴上,輕輕地揪了一把,「怎麼了?別擔心,我一會兒就買回來了——」
傅晶晶卻輕輕地搖了搖頭,程嘉昊不解地蹙眉,「不想吃了?」
傅晶晶又搖頭,「我要跟你一起去。」程嘉昊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卻是斷然拒絕,「不可以。晚上太涼了,你很容易感冒的。而且,你剛剛才輸過血,身體太虛弱,醫生說,你目前最好不要下床活動……」
傅晶晶的小嘴撅得更不開心了,「可是,我不想要一個人呆在病房裡……」
程嘉昊愜意地笑了一下,「我突然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瞥見傅晶晶拿眼角來瞟她,又抬起一隻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撫摸她削尖柔滑的下頜,「原來,老婆黏人的時候是這麼地可愛……」
他本是想逗她笑的,可是,她卻沒有笑,反而,訕訕地移開了視線,聲音低低地,似是在解釋,又似在掩飾,「我在這裡好悶,白天睡太久了……」
程嘉昊沉默了,不管是悶,還是害怕,或是沒有安全感,都不是他想要給她承受的。他想了想,對她說,「等我一下。」
傅晶晶便見他撥起了電話……
電話似乎是打給主治醫生的,一直在咨詢她的身體狀況,又問外出有哪些注意事項?主治醫生好像很不贊同讓她外出,一再地在說明外出會導致哪些意外發生。
醫生的旁邊似乎還有人,他一邊跟程嘉昊講著電話,一邊又時不時地有人在旁邊插上一兩句話,好像在問他,是哪個房間的病人?
直至,聽說來電話的人是程司令的兒子,才讓主治醫生把電話遞給他,「這樣吧,我派一輛救護車送你們去,另外,主治醫生也隨行車上。」
程嘉昊怔了一下,才聽出來,這是院長的聲音,為了史鈞雅暗中動了手腳的人流手術同意書,程嘉昊曾經跟隨大程一起,去過院長的辦公室,現在,又聽得他對主治醫生如此,一付命令下屬的口吻,才大約地猜到了他的身份。
程嘉昊謝過他,掛了電話之後,便又幫傅晶晶加了一件外套,正想要去弄一輛輪椅來——
門外,卻聽見一陣敲門聲,程嘉昊開了門,門外站著的,竟是兩個推著輪椅過來的護士小姐,微笑著說,「院長吩咐我們,來照顧傅小姐,樓下已經有救護車等候著了……」
程嘉昊的眉眼染上了一層愉悅的笑意,看起來,院長大人因為大程的那一頓肝火大躁,而一直心下惴惴不安啊,這麼著急地就來抱他的大-腿了!
有院長出面,傅晶晶外出的事變得既保險又方便。
由兩名護士推著傅晶晶下樓,程嘉昊的負擔也輕了很多,只執著她微涼的小手,便一起搭電梯下了樓,在住院部門口上了早就停候在此的某輛救護車,兩位護士也一同隨行,並盡責地告知,主治醫生會自行開車抵達東山街的糕餅店。
程嘉昊微露皓齒,「替我謝謝你們院長。」
手心裡,卻被一隻尖利的指甲重重地戳了一記,傅晶晶的黑眸裡寫滿了鄙夷,「程嘉昊,你太誇張了吧?」
不過是想要出去走一走,這又是救護車,又是醫護人員隨行的,搞得就算古代的妃子出宮似的,排場也太大了點吧?程嘉昊,你這個腐-敗的人民內部毒瘤!vmnb。
程嘉昊只輕輕地笑了笑,「沒辦法,誰叫我大-腿夠粗?」
惹得同車的兩位護士小姐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傅晶晶白眼之,「要不要我表揚你一句,老公,你好棒?」
地程房手。某人竟然還一本正經地點頭!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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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救護車開路,一行人很快便來了東山街的虞記糕餅店前,傅晶晶的主治醫師已經候在了店門外,見他們下車,便上車與同行而來的兩個護士一起守著,車廂的門還大開著,隨時準備著應付意外發生。
程嘉昊攜同傅晶晶一起走進了店裡時,發現秦雨妖早早地就到了店內,正在與店主低聲交涉著什麼,見到程嘉昊進來了,又是連忙恭謹地迎了上來,
「程總,很抱歉,店裡只剩下了一位看門打雜的老人家,是店主的父親,但是,很多年便不做了,現在,全部的生意都交給了他兒子,可是,那位師傅卻有事去了鄉下,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趕回來。我勸了老先生很久,手藝是一生的事,久了不做也並不是就不會做了,可是,他就是不肯做——」
秦雨妖的話沒說完,程嘉昊英挺的劍眉便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越過她,來到那位低著頭、不看人的老人家面前,看見他一邊在整理篩子裡的紅豆,一邊在模糊不清地嘟噥著什麼,大概是半夜被人吵醒、心情郁躁吧?
程嘉昊誠懇地說了一聲,「師傅,打擾你了!」
老人家不假辭色地回了一句,「打擾什麼?有錢的,有勢的,都當自己是大爺,小店哪得罪得起啊?」
秦雨妖訕訕地制止老人,「老先生,你誤會了,我們程總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通融一次——」
「秦秘書!」程嘉昊以手示意秦雨妖到門外等候,又親自推著傅晶晶來到了老人的面前,
傅晶晶當然知道,他是想努力說服老人家,很是尷尬地勸阻他,「程嘉昊,算了,算了吧!老先生年紀大了,這麼晚再下廚房,真的不太好。我不吃了……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老人家聽到傅晶晶的話,才慢慢地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坐在輪椅上,眸光不禁微微地閃爍了一下,卻又很快重新低下頭,逕自整理著手邊的紅豆……
程嘉昊也半蹲了下來,灼熾的目光筆直地凝注在老人的臉上,
「老先生,我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是我想得不夠周到,只想到我太太的不適,便想要不顧一切地滿足她。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太太懷孕了,兩個多月了,醫生吩咐要多給她進補,可是,她卻什麼也吃不下,這兩天都是挑了兩口就怏怏地丟下了碗筷,你不知道,我這心裡是有多麼難受?
她因為要救我母親,流了很多血,差點連孩子都不保了!你說,對於一個這樣對我情深意重的女人,我是不是為她做再多的事都是不夠回報的?所以,今晚,我是無論如何都想給我太太,吃到她想吃的缽仔糕的。當然,我說這些話,不是在變相地要求老先生為我做什麼,既然您不方便,那我只好另做打算了……」
程嘉昊說完,便挺身站了起來,向老人家鞠了一躬,轉身,推著傅晶晶便要走出店外——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等一下——」
傅晶晶和程嘉昊訝異地回轉身去,只見店內的老人家,他已放下手邊的紅包,站了起來,深[邃的目光在傅晶晶和程嘉昊兩人的臉上,來回地打量了一圈,這才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到兩人的面前,彎著腰,半瞇著眼,笑瞇瞇地看著傅晶晶,「閨女,你懷孕了?」
傅晶晶不懂他的意思,只納悶地點了點,一雙似水黑眸裡,印滿了懵然。
又聽見老人家問,「喜歡吃甜的?」
傅晶晶更不解了,求助的眼神瞥向了程嘉昊——
程嘉昊伸手握住了傅晶晶微涼的小手,以示安撫。
老人家好像挺懊惱自己嚇著了人家女孩子,又悶著嗓子喝了一句,伸手指了一下程嘉昊,「你說。」
就見程嘉昊抬頭,以篤定的語氣說,「是的,她最近比較偏愛甜食。」
沒想到,老人家卻是立刻陰轉晴天了,似是陷入了甜蜜的回憶裡,
「是吧?我就知道,你太太肯定也是愛吃甜的。我記得,我去世的老伴當初懷我兒子時,也是什麼也不想吃,就想吃那種紅豆缽仔糕,那時,我們村裡的老人說,你老婆吃甜,懷的肯定是兒子。我們農村人什麼不看重,最看重頭胎兒子。一聽就樂呵呵地,想著點子要弄給她吃。我們那時候沒錢啊,我就偷偷地自己學著做,把我老婆感動得……」
隨之,話鋒一轉,竟然雙目眸眸地盯著程嘉昊,「你今天也得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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