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媽,我只要晶晶沒事!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要!晶晶如果不能生,我們就去做試管嬰兒!試管不成功,我們就去領養!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晶晶沒事!我只要她沒事!」
聽到程嘉昊如是果斷而堅定的話,柳大嬸和楚衛揚,以及在場的醫生和護士,似乎都有些被震憾住了,空間裡一片無聲而靜寂的沉默……
最後,還是柳大嬸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才打破這一室的靜寂,她捂著自己的嘴,才勉強沒有放聲大哭,卻是緊緊地攥住了程嘉昊的雙手,洶湧疾下的淚水,表露了她此刻的感動和欣慰:她終究還是沒有看錯人,昊子的確是值得女兒托付終生的人!
程嘉昊輕輕地擁著她的雙肩,以示安撫,他想說幾句話來安慰她,卻終究因為心中的沉痛而無法開口……
楚衛揚看程嘉昊的眼神裡,也透出了慎重的審視,說實話,他本來以為,程嘉昊是天性輕佻,並不以為他已改掉花心風-流的壞習慣,卻不料,今日,卻聽到了他如此情深意切的表白!
他曾經也很擔心,晶晶會因為程嘉昊,承受到各方面不必要的壓力和傷害,也曾想要一輩子默默地守護在她身邊,但是,現在,也許,他應該帥氣地成全晶晶的選擇?
他的眸光遲疑而又泛著深究的意味,一直流連在程嘉昊那張熟悉、卻素來讓他不屑的白淨俊臉上,喉嚨裡湧起了許多欲語還休的訴說……
然而,同時被感動的人,卻並不止他一個,一旁的年輕小護士,滿眼泛著粉紅桃心地凝視著程嘉昊,儼然就是一付遇見夢中情人的崇拜與欣喜,就連醫生也是頗含讚許地,輕輕拍了一記他的肩膀,「小伙子,好樣的!」
接過他已簽過字、遞過來的人流手術同意書,轉身,就要走進手術室裡,剛走兩步,裡面卻又有一個給病人處理外傷的護士,急匆匆地跑出來,手套上還沾了鮮紅的血跡,「醫生,病人的心跳和血壓都有回升的跡象……」
醫生的臉上掠過一抹意外和驚喜,連忙快走兩步,「快,想辦法讓她穩定下來……」
又回過頭來,對柳大嬸和程嘉昊說,「病人家屬,你們放心,不到最後一刻,我一定想辦法保住腹中的孩子!」
程嘉昊和柳大嬸於是又連聲謝著,醫生的話,就彷彿是一道驅除黑夜的署光,讓他們的心裡禁不住燃起了一絲喜悅的希望……
楚衛揚看著兩人緊張而又興奮的表情,心知自己能做的也很有限,只起身,對兩人說,「我去買兩杯熱飲回來。」
折騰了一天,楚衛揚邁步走出醫院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有些暗沉了下來,他想了想,便自動販賣機處買了三杯熱飲,又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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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昊並沒有想到,那道希望的署光,是要歷盡多少艱難險阻才能出現?而讓人害怕的黑夜,卻總是那麼漫長,寒冷和意外都隨時伴隨……
急救室內的傅晶晶,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了嚴重的昏迷之中……
她好像掉進了一片深沉而狂囂的汪洋大海裡,潮湧而起的驚濤駭浪,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將她拖入無邊無際的海水裡,一圈一圈地淹沒了她,她說不話來,也喘不過氣來,她的身體在不斷地下沉、下沉、下沉……
她一直以為,自己就要墜入一個無底深淵,無能為力地等著死神的召喚……
可是,冥冥之中,卻有一股力量,在努力地支撐著她的意志,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她的耳邊說,「媽咪,我不想離開我……媽咪,不要丟下我……」
那樣的傷心欲絕,那樣的楚楚可憐,那樣的想要依靠她……
他似乎是用一雙白白胖胖的小手,緊緊地抱著她不放,好像害怕她隨時都會不見似的……
又是一個兇猛的巨浪打過來,傅晶晶聽到了那陣揪心的哭叫聲,她的心也異樣地疼痛了起來,她想要保護這個孩子,她不想讓他受到傷害!只有可輸。
於是,她拚命地揮舞著小手,拚命地想要游上岸去……
手術室的電波儀器一陣「嘀嘀嘀……」地叫聲響起,其中一個護士驚喜地叫道,「病人的心跳加快了,是不是就快醒過來了?」
醫生仔細地又檢查了一遍,卻是驟然沉下了臉去,「不行,血液不夠用了,趕緊換一袋!病人心脈跳動頻率過大,是危險的症兆——」
旁邊有護士又驚叫了起來,「可是,血液庫只有這麼一點能用的血液包了,再重新領回來的,還要經過四個小時解凍才能用……」
「這不行!病人的情況必須馬上接著輸血才可以!不然,別說母子平安,大人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搶救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醫生瞅了瞅身邊的眾助手,蹙著眉,指著其中一個護士,果斷地道,「你,去問一下家屬,看能不能安排現場輸血!」
又對另一個護士說,「你,再去血液庫確認一下,必要時可以要求調用其他醫院的可用血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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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外,楚衛揚還沒有回來,只有程嘉昊和柳大嬸惶恐而又飽含期待地,盯著那盞紅色的手術燈,每跳一下,他們就被牽動一下。
終於,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了,只是,這次出來的,卻是神色慌張的護士小姐,程嘉昊心頭閃過一絲不安,連忙伸手攔住了她,「護士小姐,怎麼樣,我太太怎麼樣了?」
護士卻是焦急地看向柳大嬸,「請問,您是病人的母親吧?您女兒和您是同一種血型嗎?」
「……………………」柳大嬸還沒有從惶恐的心情中緩過神來,怔忡地看著護士。
護士小姐卻以為她的答案是否,急得又連忙說,「那請您馬上聯繫您丈夫來醫院,好嗎?您的女兒失血過多,我們需要立即為她安排現場輸血……」
沒想到,柳大嬸卻給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可是,我孩子他爸是a型血,我是b型血,我女兒是ab型血……」
「……………………」護士傻眼了……
柳大嬸有些慌了,又問,「昊子,你呢?你什麼血型?」
程嘉昊一一將自家人的血型詳細報了出來,聽說史鈞雅是o型血,又連忙催著程嘉昊讓史鈞雅來輸血,「護士,o型血是萬能血,對不對?我親家是o型血,讓她來輸行不行?」
護士卻是重重地搖頭,「不行。衛生部頒發的《臨床輸血技術規範》明確規定:「含有o型血漿的紅細胞制劑在輸血前要進行交叉配血試驗。」
首先,我們是緊急輸血,來不及做試驗。所以,這個方法不行,不做試驗,我們醫院也不敢輸血,以免發生醫療事故,也會給病人造成身體損害。」
(醫學小知識:o型血的血漿中含有抗—a、抗—b,如果將含有o型血漿的紅細胞制劑輸入a、b、ab型患者的體內,將引起不同程度的免疫性溶血性輸血不良反應。所以,如果含有o型血漿的紅細胞制劑,與a、b、ab型的血交叉配血時次側不合時,是萬萬不能給患者輸血的。)
「那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女兒就只能——」
柳大嬸又急又傷心,血壓差點又飆升起來,頭暈目眩地踉蹌兩步,被程嘉昊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柳媽媽,你先別急,我再去問問我姑姑她們,也許她們有人是ab型血的……」
程嘉昊的話音未落,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清朗嗓音,「我也是ab型血的。」
柳大嬸回頭一看,正是買了熱飲回來的楚衛揚,忙不迭地就要給他跪下了,「小楚,伯母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們晶晶……」
楚衛揚手忙腳亂地扶起了她,手裡還拿著兩杯熱飲,「伯母,您別這樣,只要能幫到晶晶,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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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楚衛揚平躺在病床-上閉目休息,剛剛給傅晶晶輸了1000cc的血,讓他清逸的俊容略顯蒼白,可是,這難得虛弱的樣子,卻為他搏來了更多年輕護士的芳心,好幾雙含情脈脈的眼神裡,分明寫著傾心,和想要借照顧之名,以行「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私心。
程嘉昊挑眉,順便操心一下大齡單身剩男的終生幸福,「怎麼樣,楚衛揚?我看這幾個護士小姐都不錯,你要不要挑一個好好交往一下?」
反正,傅晶晶他是別想染指了!
楚衛揚卻根本沒睜眼看他一下,「我想要保住的,只是晶晶的孩子,跟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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