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沿海的秋季,來得比一般的城市慢,北國大雪紛飛的時節,南國卻是紅豆綠意正當季。
只見,醫院門診部外的花園裡,綠悠悠的青草一望無邊,身後的冬青樹在秋風的吹拂下,綠葉拖曳著枝椏輕輕地搖擺著,驚擾了樹上的小鳥,「嘩啦啦」地一陣拍翅,張開臂膀,飛上蔚藍無垠的廣闊天空……
路邊有盛開的薔薇,嫣紅的花ban上蝴蝶翩翩飛,白的、黃的、花的……歡快的身影,讓觀賞的路人也不覺會心地微笑……
這樣的寧靜,這樣的美麗,這樣的歡樂……有多久,沒再感受到?
恍若又回到了那樣單純而青澀的校園時光,她曾在那株他倚靠過的木棉樹下,小心翼翼地觸摸他的氣息;
她也曾在他取腳踏車必經的車棚門口,有意和同學攀聊,只為等待他的驚鴻一瞥;
她也曾在他憑欄眺望的時候,破天荒地拉著白欣怡去澆學校裡的花圃,卻趁機偷偷地關注他挺拔的身姿……uhho。
感覺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曾經藏在她心底的人,這一刻,終於如她所願地,深情而溫柔地靜靜凝視著她,如潭清幽的雙瞳中,眸光盈盈,似是有無數無盡的話語,要對她一一傾訴,
落在她頰上的手指溫度,比想像中的更溫潤一些,撫慰著她曾經受傷而疼痛的心,聽見他瘖啞著聲音,喃喃地對她說,「對不起,晶晶,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太自以為是……」
她的淚水,卻是越淌越凶,是後悔、是悲傷、還是喜極而泣?
傅晶晶無從分辯,從一開始獲知真相時的憤怒和不諒解,又到意外地遇上學長的茫然無措,她的腦海只一直停留在,畢業歡送會的那一晚,她不知道拿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學長,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對程嘉昊的所作所為釋懷?
傅晶晶跑出病房的那一刻,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只是覺得這個房間充滿了陰謀,李濤所揭露的前塵往事,都讓她接受不了!
那個磅薄大雨的夜晚,學長明明絕情地拒絕了她的表白,將她一個人身心俱碎地扔在黑夜大雨中,是程嘉昊緊緊地抱著她,一寸一寸地輾轉地溫暖了她的身體,他生氣地、惡狠狠地告訴她,
「傅晶晶,你別傻了!為了這種人淋雨,一點也不值得!你以為你淋了大雨,得了重感冒,他就會改變心意嗎?你這樣根本於事無補!他如果愛你,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糟/蹋自己的身體,而無動於衷!還有,你還是我們班至高無上的班長嗎?是的話,就不要丟臉給我看!……」
她還記得,她發了瘋似地在大雨中掙扎,發了瘋似地咬他,「不要你管!你想笑就笑!不要裝作一付慈悲救世的虛假面孔,誰不知道你就是我的死對頭?看到我這個樣子,你一定高興得大笑……」
雨水的濕鹹味,挾著鮮血的腥甜味,讓她整個人陷入了瘋狂中,那個被她大聲呵斥的男孩,卻只從嘴邊溢出一抹嘲諷的譏笑,「好!我不管!我也管不了!傅晶晶,你不是很了不起,不是無所不能嗎?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個人永遠也做不了!」
察覺她驚愕的視線,他卻是冷笑著逼視著她,驀地扣緊她削尖的下頜,在大雨中狠狠地侵襲她濕透的雙唇,他冰涼的薄唇,肆意地包裹著她的小嘴,狠狠地索取、輕-薄、噬-咬、吮-啃……
那一晚,她憤慨地以一巴掌,回應了他無賴般的挑釁!轉身,在雨水中飛奔離去——
「嘩啦啦」地雨水聲中,身後卻傳來了刺痛過她的心、粉碎了她的心的兩個字,「愛情……」
她一直以為,程嘉昊說的是對的,她從來沒有得到過學長的愛情,也深深地埋葬了自己的愛情,可是,為什麼,十年之後,他們卻來告訴她,其實,是她一直誤會了他,也是她,一直在深深地傷害著他?
*********
楚衛揚是接到一個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傅晶晶想約他在醫院見面,這才直奔醫院而來的,停了車,才找到住院部的門口,就見到傅晶晶從裡面跑了出來,他連忙就迎了上去,「晶晶——」
白欣怡隨即從後面追了出來,見到楚衛揚與傅晶晶含淚四目相望的情景,也頗有幾分心有慼慼蔫,是怎麼樣的陰差陽錯,才讓彼此深許的兩顆心,一葉遮目,受盡折磨?
醫院裡好奇探究的目光,不斷地投往互望的兩個人,白欣怡身為唯一清醒的局外人,不得不恪盡閨密責任,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
直至兩人從凝滯的目光中抽出身來,她這才領著兩人出了住院部,來到醫院西面的花園裡,挑了一張長椅,將傅晶晶的肩膀壓下,讓她坐下去,這才說,「有事就叫我,我到前面的那張長椅上坐……」
楚衛揚感激地對她低頭示意,白欣怡心裡卻是百味陳雜:這叫什麼事?程嘉昊這小子可真是,叫姐姐白疼你一場了!這不是強取豪奪嗎?雖然,姐姐很佩服你的膽識謀略,年少輕狂嘛,為了癡戀的夢中情人,誰沒有做過一些荒唐事?
按說,程嘉昊也是真心地對晶晶好,應該罪不致死,再回首,曾經的深愛,可能也只是曇花一現的海市蜃樓,美則美矣,卻是一觸即破滅!只是,她可做不了傅晶晶的主,但願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也但願,程嘉昊能抹平晶晶受傷的心……
白欣怡正這樣想著,身後卻突然傳來了程嘉昊的聲音,「白欣怡——」
她嚇了一跳,她之所以要留在這裡做半個電燈泡,就是擔心讓程嘉昊碰見這與前男友會見的一幕,不管怎麼說,晶晶已經是程嘉昊的未婚妻,又有孕在身,婚事是早已提上日程了,不可能對這種會面,真的一點也不介意的。
她訕訕地回給他一笑,連忙拉著他回病房,又有些擔心看了一眼身後的傅晶晶和楚衛揚,只希望他們能長話短說,早點談完才好,她最多也只能拖延一點時間而已。
不想,程嘉昊卻是順著她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另一張長椅上,相偎而坐的楚衛揚和傅晶晶,更是親眼見到楚衛揚深情而溫柔地,替傅晶晶拭去腮邊的淚痕!
白欣怡懊悔地看到,程嘉昊溫雅的俊臉,「咻」地一下沉了下來,「這就是你要讓我迴避的原因?」
白欣怡驚覺他話語中挾帶著責問的意味,臉上也是悒色一閃,「你也沒有做對什麼,就算你迴避,也不見得晶晶就會領情!」
程嘉昊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腦中「轟」地一下,炸過一道雷鳴電閃,「她全都知道了?」怡後程見。
白欣怡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這才輕輕點頭,「嗯,都知道了……」
程嘉昊頓覺天眩地轉,他藏了那麼久的秘密,他努力在她面前維持的最帥氣一面,如今,都將要盡數全毀!
他的心空蕩蕩的,以他對傅晶晶的瞭解,他比任何人都深知,她絕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那麼,她究竟會怎樣對他呢?她的決定到底會是什麼?
程嘉昊茫然地看著前面那個素白的纖細身影,恍若不自知地邁步向前,失神的眸光中,只有那麼一張梨花帶水的小臉,是他此生貪戀、無法忘懷的惦掛,多想喚一聲,「晶晶……」
多想不顧一切的大聲告訴她,「傅晶晶,雖然,我的方法可能是錯了,可是,我不後悔!我從不後悔,如果,時光能再重來一次,我依然不改初衷,只要能讓你也深深地愛上我,我不在乎用盡任何辦法!傅晶晶,我愛你!你是我的,今生,我要牽著你的手,天荒地老、蒼海桑田……」
再見到那雙礙眼的大手,突然握住了他專屬的白皙柔荑,程嘉昊忿忿地攥緊了雙拳:楚衛揚,你給我等著!不把你打到像十年前那樣,車毀了、人趴下,你就記不得,我程嘉昊的女人,是你永遠都碰不起的!
可是,他的腳步卻依舊敵不過,那道熟悉低沉優雅的嗓音,「晶晶,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永遠在你的身後守候你,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都是你最堅定的依靠!那麼,現在,你告訴我,你需要我了嗎?」
程嘉昊沉重的腳步忽然凝滯住了,他的心「怦怦怦……」劇烈跳動了起來,漆黑的瞳孔裡,甚至泛起了不安卻強烈的光芒,
他在害怕,晶晶的一句話,也許就會判了他的死刑,她拋棄他的愛,就是對他最大懲罰!他也在期待,期待她的原諒,期待她推開那付誘-惑而可恨的肩膀……
++++++++++++++++++++++++++++++++++++++++++++++
(謝謝親們的月票和推薦,這兩天有一點卡文和小感冒,所以,更新得比較慢,多擔待呵,等我好了,會再接著好好努力的,麼麼噠,愛你們,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