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青荇怎麼樣了。」傅怡在護士給她縛好腹部的綁帶時,就坐起來,擔心地跟陸伯雄念叨。
「我上午去看她的時候,看她精神好了許多。少琛說都是小衿的功勞,不然青荇還陷在失去孩子的痛苦裡走不出來。」陸伯雄歎了口氣,感慨中透著無奈。
本來青荇還二十幾天就要生了,卻發生這麼悲慘的事。
最難過的就是青荇。
「咱們女兒好好的,青荇的孩子卻……」傅怡說著,眼眶就紅了。
她也曾差點流產失去女兒,所以格外清楚那種喪子的痛。那是撕心裂肺啊!青荇這孩子,真的太可憐了。
當傅怡能下地後,她對丈夫說道:「伯雄,扶我去看看青荇。」
「你的傷口還在疼。」陸伯雄擔憂地看著妻子,笨拙地不會說任何甜言蜜語。
五十幾歲生孩子,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再加上難產,傅怡差點丟掉半條命。這才剛緩過來,看著有些氣力,就擔心著要去看兒媳婦。他真有些捨不得。
「醫生不跟你說了嗎?要我多運動,不然會腸粘連。你扶著我慢慢走,應該能行。」傅怡把手搭上丈夫粗礪的大掌,露出高雅而迷人的笑。
陸伯雄雖然擔心,卻無法拒絕妻子的要求。青荇遭遇那麼大的打擊,他們卻沒時間照顧她,也感到有些抱歉,可是實際情況不允許。誰讓傅怡生了呢?
「慢點走。」陸伯雄膚著妻子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叮囑她,生怕她一用力撕裂腹部的刀口。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那痛他無法幫忙承受,只能心疼妻子的痛。他現在才知道原來要生育一個孩子要如此辛苦。他非常懊惱當年少琛出生時自己沒有陪伴在傅怡身邊,讓她一個人獨自承受這許多的痛。
「我還……可以……」傅怡咬了咬嘴唇,淡淡地回答。因為腹部的傷口日子太淺,她要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不然一扯到傷口就會疼得難受。
「我抱你。」陸伯雄終於受不了妻子再被折磨,伸出大掌,一把將她抱起來,然後大步朝走廊另一頭走去。因為青荇跟傅怡不在一個病區,所以要繞好幾個彎。
傅怡見來往的路人跟護士都在看她,就立刻不好意思地推推丈夫:「我可以自己走。」
「等你刀口癒合再自己去看青荇。今天你得聽我的!」陸伯雄強勢地說道。看傅怡走一步咬一下嘴唇,他那顆堅硬的心立刻擰痛在一起。就算有幾千幾萬人在看他們,他今天也要抱著妻子去看青荇。
傅怡被陸伯雄那霸道的體貼之舉感動,噙著絕美的笑依偎在陸伯雄寬闊的胸前。
簡小秋從女兒的病房裡出來時,正看到陸伯雄抱著傅怡從她面前走過。她錯愕地愣住。這是她認識的那個冷峻的檢察長陸伯雄嗎?她從來不知道他還能這麼體貼,尤其是那冷硬的臉部線條竟然在面對他妻子的時候變得那麼柔和,那兩隻如海般深邃的黑眸裡盈滿數不清的柔情。
簡小秋嫉妒了。
如果當年她沒有受到金錢的誘惑,把支票扔陸安國臉上,死守住陸伯雄這個優質男人,傅怡現在所享受的呵護就該屬於她。
簡小秋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給螯了一下似的,難受得如萬蟻鑽心。
紀曙光被判刑,紀氏的財產被封,她現在落魄得跟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差不多,可傅怡卻是風光無限的檢察長夫人,已退位的陸副主席的兒媳婦。
這明顯的落差讓她有些無法適應,嫉妒深深地啃噬著她。
剛做完流產手術的紀純熙打開房門,一邊抱著疼得難受的肚子一邊對母親說道:「媽,我讓你去叫醫生,你呆在門口乾嘛?我快疼死了!」
簡小秋聽到女兒的話,這才回過神。她訥訥地說道:「我這就去。」
「快點!醫生再不來我就要死了!這是什麼破醫院,做個流產就疼死人。」紀純熙咧著嘴,難過地說道。
「誰讓你自己在外面瘋不知道要避孕?怨得著誰?」簡小秋對女兒的態度非常不滿。如果純熙精明一點,就不會四個月了才知道自己懷孕,月份太大,藥流跟無痛人流術都做不了,只能做流產手術。
「我怎麼知道那些臭男人的套套會有漏的?」一直很小心的紀純熙抱怨地說道。她跟男人上床,從來都很小心,不戴套套決不許他們碰她,可誰知道這麼小心還是中獎了。因為她原本就是胖人體質,一個不注意飲食就會發胖,所以起初的時候她只以為是吃的多胖了,特意吃了半個月減肥藥,可這減肥藥卻越吃越胖,那些緊身的裙子穿不下了,她以為藥店賣假藥,跑去跟藥店的人打了一架。沒想到前幾天胃不舒服到醫院檢查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捧著疼痛不已的肚子走向病床,嘴裡不時發出痛苦的申吟聲。
……
陸伯雄抱著傅怡走進青荇病房的時候,青荇正要跟陸少琛出來。他立刻奇怪地問:「青荇身體好了?少琛,你們要出去?」
「青荇不放心媽,這不正要我帶她去看媽。」陸少琛不由得失笑。他跟青荇還沒出病房,爸媽就來看青荇了。他們這真叫一家人,做事都想到一塊去了。
「媽,應該是我去看您,您怎麼反倒來看我了?」青荇不好意思地說道。
婆婆動了剖腹產手術,這才兩天,傷口怕都沒長好,就趕著下地來看她,這叫她即感動又難受。她何德何能,竟然讓公婆這麼疼她?
「我只是取個孩子,你卻是血崩。青荇,你顧好自己的身體就行,不用記掛我。我能走就會過來看你。」怡從丈夫懷裡滑下來,笑著吩咐兒子:「少琛,你趕緊扶青荇回病床上躺著。她身子虛,要多休息。」
「媽,您也坐。」陸少琛把青荇扶回病床的時候,不忘叮囑母親。
傅怡點點頭,在陸伯雄的攙扶下,坐到沙發上。
「小衿呢?」陸伯雄沒見到孫子,就奇怪地問。上午來看青荇的時候,小衿還在。
「小衿功成身退,我已經讓爺爺帶他回家了。這裡環境不好,空氣也污濁。」陸少琛笑著解釋。小衿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就捨不得再留兒子在這種環境裡受罪,讓兒子回家享福去了。
「也對。」傅怡跟陸伯雄同時贊成地點頭。
他們家的小衿寶貝在這空氣污濁的醫院裡待著決不是好事。少琛把他帶來醫院是為了安撫青荇的情緒,青荇解脫,他們家小衿也是該被送回家了。
「爸媽,妹妹還好吧?」青荇半倚在病床上,關心地問道。她還沒見過婆婆的baby,不知道是怎樣的粉嫩可愛。
「跟你媽一樣漂亮。」陸伯雄驕傲地說道。他的大掌緊緊握著妻子的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受了十月懷胎之苦,為他孕育了一個那麼可愛的女兒。他很感動。他發誓在今後的歲月裡,他會當一個好丈夫,好爸爸,以彌補自己過去的錯。
「哪有人這樣誇人的?」傅怡紅著臉,帶了點如少女一般動人的嬌羞。他直接說女兒漂亮就行了,前面還帶了句「跟你媽一樣」,這不是也在誇她嗎?
平時這男人嘴笨的跟什麼似的,從來不會誇讚她,今天這是怎麼了?當著兒子媳婦的面變相地誇她美。
「媽本來就漂亮,爸沒說錯。」青荇看著婆婆那精緻的容貌,不禁折服地說道。妹妹如果繼承了婆婆的美,那一定是傾國傾城了。
還好,媽跟她中間總有一個順利生產。
青荇突然又想起自己盼望了八個半月的孩子,心又像被捅了一刀似的,怕大家擔心,她努力讓自己笑的自然。那痛其實永遠也不會消失,只是因為有這麼多關心她的人,所以她把那痛壓在心底深處,努力不讓它發作。
「你姥爺這幾天陰天腿疼,來不了,所以托我幫他看看你。」傅怡笑著解釋。前幾天接到八十多歲的老父打來的電話,說腿疼得難受,沒法來探望外孫媳婦青荇,讓她幫忙帶個好。
「姥爺歲數那麼大,還有風濕痛,該我們小輩勤去探望他才對。」青荇抱歉地說道。因為平時工作太忙,家裡還有小衿,所以她跟少琛去探望姥爺的次數一年也沒有幾次,反而是姥爺常到陸家看小衿。
「他那風濕是老毛病,年輕時落下的病根兒。你們別掛心上。」傅怡趕緊解釋。
爸年輕的時候沒少受罪,那風濕的毛病就落下了,雖然找了許多老中醫給看過,可畢竟歲數大了,這毛病越來越嚴重,一陰天疼得受不了,也就連帶得不願意出門,所以只在她生下女兒的後打了個電話過來,說等她出院再去陸家看外孫女,青荇這裡也出院後一起看。
「你已經做的很好。你姥爺總跟我誇你孝順。」傅怡滿意地看著青荇。青荇雖然容貌平凡了些,卻有一顆如金子般的珍貴的心。他們一家人都很喜歡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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