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吉祥見青荇一見面就趕人,心下暗喜。看來這一家三口跟青荇關係並不怎麼親,而且那個叫什麼青松的男人明顯得已經被她迷住,她利用起來會很容易。於是她用少有的熱情的語氣說道:「青荇,他們既然是你的叔嬸,就讓他們在咱家住幾天吧。反正大宅房子多,再多幾個都能住得開。」
「我自己的親戚我自己會招待,謝謝你的熱心。」青荇客氣而疏離地朝吉祥彎彎腰,帶著一股子傲氣說道。陸吉祥天天把她當成仇敵的人,不可能那麼好心地幫她招待老家的親戚。她不想費心去猜陸吉祥的目的,直覺地反感對方那種刻意的熱情。
「切!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堂嫂,我還沒空多管閒事。」陸吉祥不悅地昂起下巴,越過青荇走開,在經過青荇身邊的時候,她用只有青荇能聽到的鄙夷的語氣說了聲,「窮酸的人酸窮酸親戚,真是絕配。」
青荇一把抓住陸吉祥的胳膊,阻止她離開,然後用冷清的語氣要求:「道歉!」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陸吉祥挑釁地回轉身,傲慢地看著青荇。
「道歉!」青荇再次出聲,語氣愈加冷清。她就知道陸吉祥的嘴裡說不出好話。陸吉祥把二叔二嬸他們帶進來,目的是想借他們的寒酸來羞辱她,讓大家都知道她趙青荇出身卑微。真是噁心到家的女人,沒本事守住羅旭,把火撒她身上來了。
「我說錯了?窮酸的人才配有窮酸親戚。我們陸家要不是因為你上哪兒找這麼極品的窮親戚去?你看看你二叔二嬸帶來的是什麼禮品?十八街麻花?狗不理包子?這年頭還有誰拿這種東西當壽禮?他想打發要飯的?」陸吉祥嘲諷地昂起下巴,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奚落青荇。趙家人帶來的禮品,八月十五送送普通老百姓人家還能將就,爺爺八十大壽,他們陸家什麼身份地位?送這種東西!
陸吉祥的話說出來後,孫亞麗才知道難堪。原來這個漂亮女人一肚子壞水,她熱情地拉他們一家人進來就是想找機會羞辱他們。她剛才還以為碰到好了了。這陸吉祥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孫亞麗要不是因為走到絕境,會拉下臉跑來求青荇那死丫頭?
她真想上前去抽陸吉祥一巴掌,可是她不敢。她只能把不滿吞進肚子裡,然後陪著笑臉對青荇說:「青荇,沒事,我們送的禮是不大對勁。二嬸給你丟臉了。」
「親家,誰說你給青荇丟臉了?禮輕情意重,你們空手來給我祝壽我也會很高興,何況你們還帶了天津的特產過來。我打仗那會兒跟人一提起狗不理包子,饞得直流口水。你們的禮物我很喜歡,別聽吉祥胡說八道!」陸安國粗聲說道。他雖然不喜歡趙辰光一家,可是吉祥拿他們來為難青荇他就不允許。他不能讓這寶貝孫媳婦在陸家受一點委曲,所以即使再不喜歡孫亞麗跟趙辰光,他依然挺身而出,替他們說話。
青荇感激地抬起頭,看著陸安國:「爺爺……」
「謝」字還沒說出口,陸安國就揚起手做了個禁言的手勢。
「小劉,幫我把包子拿去廚房讓人幫忙熱一熱。」陸安國充滿氣勢地吩咐道。
「好。我也正饞這一口呢。」小劉識趣地附和。
「那咱爺倆一起吃。」陸安國豪爽地笑道。
青荇正要走到爺爺跟前,鄭重地再謝一次,肩膀就被人攬住。她微仰起頭,含著淺淺的笑看著陸少琛:「其實我並不在乎陸吉祥的話。我本來就出身卑微,還不讓人說嗎?」
「出淤泥而不染,出身卑微的你比有些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要強千倍萬倍。」陸少琛故意提高聲調,讓所有人都聽到,他要讓大家都知道青荇在陸家很重要。
陸吉祥見一家子人都挺身出來替青荇說話,搞得大家都拿怪異的目光看她,她氣得跺了跺腳,扭身離開。
這趙青荇肯定是施了什麼魔法,讓一家子都中了她的盅,連以前最疼自己的爺爺都倒戈到趙青荇那邊去了。
趙青松見陸吉祥生氣,趕緊三兩步追過去,他討好地勸道:「陸小姐,你別生氣。」
「都怪你那個醜八怪堂妹!真是氣死我了。有她在陸家囂張,就沒我陸吉祥說話的份。」陸吉祥一邊生氣地插著腰,一邊粗聲朝趙青松發火。
要不是看在這傢伙有點利用價值的份上,她才懶得理這種平庸的小老百姓。沒什麼本事還敢垂涎她陸吉祥的美色,他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
「趙青荇本來就那麼不招人喜歡,陸小姐消消氣。你要真有氣就打我幾下。」趙青松極力討好地降低自己的尊嚴,對陸吉祥陪著笑臉。
「打你有什麼用?我看不順眼的人是趙青荇。你能幫我打她?」陸吉祥傲慢地睨著趙青松。
「這個……現在還不能……」趙青松為難地撓撓後腦勺。他再怎麼對陸吉祥著迷也清楚現在不是對付青荇的時候。他們趙家三口下崗全是因為當初差點害青荇流產,他那厲害的堂姐夫使的壞招,所以為了能讓陸少琛收回不許公司聘用他的話,他現在必須討好青荇,忍平時所不能忍。他自己都對自己現在這種低三下四的態度感到嫌惡,可是沒辦法,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後,為了生存,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
「不能你還說嘛?放手!」陸吉祥不屑地甩開趙青松的手,擺起裙擺,惱火地跑開。
趙青松失魂落魄地看著陸吉祥的背影,明知道自己一無所有,不可能得到陸小姐的青睞,可他就是中邪了。剛才第一眼看到陸吉祥,他的魂就被她徹底勾走了。
「青松,你幹什麼去了?」當趙青松從外面走回宴會廳後,孫亞麗趕緊把他叫過去,壓低聲音問他。
「出去透透氣。」趙青松落寞地回答。
「你拉個臉幹嘛?今天陸安國八十大壽,你帶點笑模樣,不要招惹他不高興。咱們能不能讓你那堂妹夫放過咱們,也要看陸安國高興不高興。要是把陸安國哄高興了,免不了替咱們說好話。你看剛才陸小姐挖苦咱們窮酸,老爺子不是挺身出來幫忙了?」孫亞麗一條條給兒子分析著。
「他那是怕青荇在大家面前難堪,才出來說話。」趙青松怎麼說也是個讀過幾年大學的人,所以很清楚陸安國的出發點是為了維護他的孫媳婦,可不是為了給他們一家三口解圍。
「那也總比什麼也不說看咱們出醜強。你趕緊跟我去陪老爺子聊天。」孫亞麗拽著兒子的衣袖,命令她陪自己一起。
陸安國雖然說不上吃慣山珍海味,可在那個位上多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這狗不理的包子雖然做的極香,可是對他來說也只是比普通飲食強那麼一點的肉包而已。可為了給青荇掙面子,老爺子硬是跟警衛員一起吃下一大盤,並笑著對青荇說道:「乖孫媳婦,你家長的特產都是好東西。前幾年我一戰友還給我寄來一大堆薊縣的山核桃,那叫香啊。」
「有空的話,青荇陪爺爺四處逛逛。」青荇笑著說道。
「帶著咱家小衿小暢一起去。對了,還有沒出生的娃兒們。」陸安國捋著鬍子大笑。
「叫上少琥跟淼丫頭,咱們來個全家游。」青荇俏皮地笑了起來,她突然想起好半天沒看到少琥跟吳淼,不禁問道:「少琥跟淼丫頭怎麼不見了?」
「不見了好!」陸安國哈哈笑起來。看到孫子跟吳淼感情一天比一天好,他甚是欣慰。
陸少琛低頭在還有些懵懂的青荇耳邊說道:「在這大庭廣眾下他們怎麼談情說愛?」
青荇這才明白過來。她紅著臉嬌嗔了一句:「你知道就好,說出來幹嘛?」
「因為我也想學少琥玩失蹤,可我是長孫,我不能。」陸少琛無奈地聳聳肩。很多時候他身上擔負的是身為長孫的責任,不能隨心所欲。十來天沒見,青荇身上的孕味十足,寬鬆的衣服下的山峰似乎又豐滿不少。他真的很想把這濃濃的思念傾訴給青荇知道。可是今天這樣的時候,他再怎麼想跟妻子兒子一起過,也得留在會場幫爺爺招待客人。
孫亞麗拉著兒子坐在陸家這一圈,朝青荇諂媚地說道:「青荇,你跟侄女婿的感情真讓人羨慕。」
趙辰光也馬上恭維:「是啊是啊!侄女婿真是個好丈夫。我們家青荇能嫁給侄女婿,是我們整個趙家的福氣。」
陸安國挑挑眉,冷肅地回了趙辰光一句:「他們感情好關你們什麼事?今天我是看青荇面子上給你們個台階下,不然……」
聽到陸安國的話,孫亞麗跟趙辰光對視一眼,心裡一陣陣發冷。陸老爺子怕是還沒忘記去年的事。孫亞麗真的很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衝動了?怎麼就那麼不假思索地用力踹青荇肚子一腳了?
這世界上有沒有後悔機?能讓她重新經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