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保姆把小暢接過去放回嬰兒床上,他就聽話地躺在那裡,兀自好奇地玩著撥浪鼓,並不時咯咯笑兩聲。
傅怡欣慰地對青荇說:「小暢今天變得活潑許多。」
「嗯。他之前那麼安靜只是被吉祥嚇的。」青荇點點頭,回過頭看了一眼小暢。這時,小暢像是心有靈犀,也扭過頭來看青荇,他一看到她,就翹起嘴角,開心地笑出聲。
「小暢似乎很喜歡你。」傅怡滿意地看了看青荇,又看了看小暢,「你們倆很有母子緣。這孩子真不該是吉祥的。」
青荇嫣然淺笑,有些同意婆婆的話。陸吉祥那麼自私的女人,根本不配當個母親。也不知道羅旭哪兒去了,似乎自從小暢生下來,她就沒聽到過羅家的消息。難道羅旭跟吉祥離了?也不太可能,如果離了,陸家不會聽不到一點風聲。沒離羅旭又去哪兒了?他不要他的工作了?當初他會拋棄她跟吉祥結婚,不就為了能在水利部混出頭?現在他當上部長助理,那假以時日,水利部副部長,甚至部長的職位都有可能會是他的。
「吉祥就不該懷孕,因為她沒做好當母親的準備,只想用孩子來拴住羅旭。」陸少琛聲音低沉地說道,「可不但沒能拴住羅旭,還害她徹底失去他。」
「羅旭真要離婚?」青荇詫異地抬起頭。何湘當初那麼想方設法地趕她走,不就為了讓羅旭跟陸家攀上關係?何湘能聽任兒子跟吉祥離婚?那勢利的一家子……
「即使不離,兩人的感情怕也已經走到盡頭。離與不離又有什麼區別?」陸少琛儒雅地勾起唇角,笑著問青荇。
青荇聽懂陸少琛的話,明瞭地眨了下明亮的鳳目:「沒區別。」
「今天這麼喜慶的日子,我們不提吉祥。」陸伯雄怕冷落孫尚儀,立刻豪爽地笑著端起酒杯,「少琛,青荇,我們來敬新郎新娘一杯,祝親家母跟詹姆斯白頭偕老。」
「好。」陸少琛爽快地答應,他舉起酒杯,跟青荇異口同聲地恭喜道,「媽,詹姆斯叔叔,祝你們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百頭鞋老?」詹姆斯疑惑地低下頭,在孫尚儀耳邊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祝你們永遠相愛,loveforever,understand?」吳淼頑皮地笑了起來。她突然發現這個很酷的落腮鬍大叔很有趣。
「iknow!」詹姆斯茅塞頓開地拍了下腦袋,立刻笑著回謝。
「我似乎來晚了。」這時,陸伯雄笑著走進來,一邊脫著裡面有一層羽絨的檢察官外套,一邊抱歉地說道。
傅怡一看陸伯雄回來,立刻迎上去,接過他的外套,並幫他拍著頭上的雪花:「雪竟然突然就下這麼大了。」
「你回來的時候沒遇到雪吧?」陸伯雄關心地問著妻子。
「沒有。」傅怡朝陸伯雄露出一個雅致婉約的笑,那笑靜婉得如古代仕女圖中的美女,讓陸伯雄一時迷惑地移不開視線。傅怡看到他眼裡的火辣,立刻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伯雄,你快上樓去洗臉,趕緊下來陪詹姆斯先生。」
「好。」陸伯雄粗啞地應了一聲,就匆匆上樓。
傅怡抱著外套跟公文包,緩步跟在陸伯雄身後,她那墨綠色的披肩在走動時輕輕搖曳,顯得極有韻味。
青荇感慨地挑了下唇角:「媽什麼時候都那麼美。」
傅怡是個內外兼俱的女人,因為那高貴的氣質,她美的更加獨特,就像一塊極品祖母綠,散發著高雅的內韻,卻又擁有如鑽石般璀璨的光芒。
「你也很美,不用嫉妒媽。」陸少琛盅惑地低下頭,在青荇耳邊低語。
青荇腿上的小衿好奇地眨著兩隻大眼,在陸少琛要吻上青荇臉頰的時候,快他一步將自己帶著口水的小嘴貼上青荇另一邊臉頰,在把口水塗滿她的臉後,小傢伙便得意地笑起來。
「你媽是我的!」陸少琛哼了一聲。這臭小子,竟然敢跟他搶老婆!
小衿不受威脅地又親了青荇一下,然後手舞足蹈地咯咯大笑。
陸少琛一把抱過小衿,頂著他的額頭,粗聲低語:「你這胖小子!」
「少琛,你不要跟我們家小衿寶貝爭!」陸安國調侃地咧開大嘴,笑了起來。青荇跟少琛的感情這麼穩定堅固,是他這個當爺爺感到最欣慰的事,因為有少琛他們這一對的幸福,才沖淡了吉祥跟羅旭給他帶來的不快。
小衿驕傲地咯咯大笑,當陸少琛親上他的臉蛋時,他笑得更甜。
陸少琛看到兒子可愛的笑,眼睛便情不自禁地彎起,如初月般,瞇成一彎月牙。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對小衿的愛。這小子簡直就是個活寶。陸家上下,沒有一個不疼他。
「親家母,你跟詹姆斯先生儘管放心,青荇在陸家不會受委屈,有誰敢欺負她,我會給她撐腰!」陸安國豪爽地拍拍胸脯,對正在看女兒女婿的孫尚儀保證。他知道當媽的最怕的就是女兒嫁的不幸,孫尚儀嫁給詹姆斯,勢必要在美國生活,不會常回中國,因為青荇的幸福對她來說尤其重要。只要青荇幸福快樂,她在美國也才能安心。對心理學深有研究的陸安國非常清楚這一點。
「我也會讓尚儀幸福。」詹姆斯緊緊摟住孫尚儀的肩膀,誠懇地對陸安國說道。因為青荇,他覺得陸老爺子也算是他的長輩,老爺子對尚儀也很體貼,就像一個父親對女兒般關心。
「我相信你!」陸安國在看到兒子兒媳下樓後,就豪爽地拍拍詹姆斯的肩膀,笑著說道,「以後都是一家人,咱們好好喝一杯。」
「爸,您的血脂……您的心臟……」傅怡一聽到公公說要喝酒,就立刻提醒老爺子,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喝太多酒。「酒大會傷身。」
「只此一回!今天的家宴是專門為親家母與詹姆斯先生慶祝,我哪能不喝幾杯?」
「那只能喝一杯。」
「三杯。」陸安國堅持著。不喝酒怎麼盡興?「三碗不過崗。」
「半杯。」傅怡不但不漲,還降了半杯。
孫尚儀笑著對陸安國說道:「親家爺爺,傅怡說的沒錯,您今天喝半杯就行。其實大家圖的是一份快樂,不是喝酒的多少。」
「半杯就半杯。哎,自從去年犯了心臟病,我幾乎就沒喝過幾滴酒。我兒媳婦管我管得嚴。」陸安國只能選擇聽大家的話,讓警衛員給自己斟了半杯茅台。
「有人管是好事。」詹姆斯從醫生的角度,認為傅怡做的很對。心臟不好的話,的確該少喝酒。
……
在陸家回滿地舉辦了那場家宴後,孫尚儀就跟詹姆斯一起坐飛機飛去雲南——他們蜜月旅行的第一站。
當她在機場跟青荇道別的時候,眼淚幾乎要流下來。
詹姆斯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孫尚儀,細心地察覺到她情緒的不穩,便摟住她的肩頭,笑著安慰她:「尚儀,美國與中國並不遠,坐飛機十幾個小時就能到。你想青荇的時候我會帶你回來看她。」
「嗯。」孫尚儀眨了眨潮濕的丹鳳眼,用力點頭。
她昏迷那七年,青荇都能挺過來,還有什麼打擊能擊敗青荇?再說陸家人對青荇跟小衿那麼好,她本來就不該有任何擔憂。
……
唐瑾跟李小曼拿著手裡的小紅本,興奮地互望一眼。
「唐瑾,我終於嫁給你了。」李小曼突然撲進唐瑾懷裡,緊緊勾住他的脖子,激動地在他懷裡大笑。
「嗯。」唐瑾斯文地低下頭,抵住李小曼的額頭,「老婆,我們回家。」
老婆?
這個稱呼讓李小曼覺得自己像踩在雲朵上,快樂得要飄起來似的。她主動吻住唐瑾,一邊咬著他的菱唇,一邊快樂地呢噥:「回家!回我們的家!」
唐瑾一把抱起李小曼,大步走出婚姻登記處。
陳佳毓拿著吸塵器認真地清理著房間,要過年了,她想把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過年時看著房子乾淨,心情也會很好。
當她拿吸塵器吸著窗簾上的灰塵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唐瑾跟李小曼從外面笑著走進來。一身白色西裝讓唐瑾的笑看起來更加乾淨,就像香格里拉那清澈湛藍的天空一般,不帶任何雜誌,沒人任何世俗的東西。李小曼著迷地看著唐瑾,笑容分外甜蜜。
「小曼來了?你坐,我馬上就好。」陳佳毓一邊跟李小曼打招呼,一邊努力加快清理窗簾的速度。
「媽,我來,您去跟您兒媳婦聊天。」唐瑾脫下白色西裝,擼起米黃色帶暗灰色小格的保暖襯衫的袖子,一邊奪過吸塵器,一邊對陳佳毓說道。
「兒媳婦?」陳佳毓對這個稱呼感到驚訝,看來李小曼的愛情長跑終於勝利,這兩個孩子要定下來了,「你們倆已經決定要結婚了?」
「不是決定,是已經結婚了。媽,您不會怪我跟唐瑾先斬後奏吧?」李小曼將兩個小紅本推到陳佳毓面前,優雅的笑容裡帶了一絲歉意。雖然說她跟唐瑾結婚是他們兩個人自己的事,可沒跟婆婆商量一聲就去領證,總是有些說不過去,陳佳毓那麼疼她。
「這真是結婚證?」陳佳毓有些不敢相信。她早就盼著兒子跟李小曼早點定下來,早點讓她抱孫子,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還挺快。
「嗯。我還有件事要跟媽說。」李小曼看了一眼正在打掃的唐瑾,收回視線後,對陳佳毓說道:「我懷了唐瑾的孩子,醫生說已經四十八天。」
「那咱家今天是雙喜臨門了?」陳佳毓慈愛地看著李小曼。這孩子那麼矜貴,竟然捨去奢華的生活,來跟唐瑾吃苦,這一點很難得。
「是三喜臨門。」唐瑾回過頭,大聲說道。
「三喜?」陳佳毓不明白兒子所說的第三喜又是什麼?
「唐瑾今兒早上被院長提拔為外三副主任了呢。」李小曼驕傲地說道。她就知道唐瑾非池中物,是個非常傑出的外科醫生,不過她只以為唐瑾的優秀只表現在手術台上,沒想到他還有機會升職。
副主任醫師這職務雖然不高,可對一個只有幾年工作經驗的唐瑾來說,這錢就未免來得太容易。
「他當不當官我無所謂,只要他開心就好。」陳佳毓早在當年離婚的時候,就看破紅塵,對一切世俗的東西都不再在乎,所以她從來沒逼兒子去努力當個官,只要兒子喜歡,他想當一輩子的急診室醫生,她也不在乎。「小曼,伯母……哦,媽今天沒做準備,咱們一會兒去外頭吃。」
「那我請客。」李小曼立刻提議。
「都是一家人了,誰請不一樣?」陳佳毓撫著李小曼的波流式卷髮,像在對一隻惹人疼愛的芭比似地。
「也對。」李小曼笑著點頭。
陳佳毓請客跟她請又能有什麼區別?
反正花的全是唐家的錢。
看到妻子跟母親談的那麼歡,唐瑾在吸盡窗簾上的灰塵後,就收起吸塵器,坐到陳佳毓面前。
「媽,以後咱們三個人就是唐家的三人幫,攻不破的鐵三角。」
「鐵三角?這名字好。」陳佳毓欣慰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