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雄一直守在病床邊,連眼睛都不敢閉一下。這是自從結婚以後,他第一次在傅怡病痛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當他看到她皺眉時,心莫名揪痛。對於自己這三十多年對她的忽視,他自責不已。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丈夫。
他拿起毛巾,細心卻笨拙地幫傅怡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麻醉過後的疼痛一定很難受,陸伯雄有種想要替妻子受傷的奢望。
傅怡眉心皺了皺,因腳傷痛醒。睜開眼睛看到陸伯雄在給自己擦汗時,她盡量用平靜的語氣笑了笑:「怎麼不睡?」
「怕你難受。」陸伯雄簡短地回答。他不是一個特別擅於表達感情的男人,只短短四個字,已經讓傅怡聽懂他對自己的關心。她虛弱地抬起手,輕輕描繪他剛毅的酷臉。雖然歲月已經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可是在她眼裡,沒有比他更有魅力的男人,她發現自己一刻都不能停止愛他。
陸伯雄握住傅怡的手,深情地注視著她絕美的臉上露出的蒼白與羸弱,輕輕為她擦著臉,在看到她因為疼痛而咬緊嘴唇時,用拇指摩挲著她唇:「痛就咬住我,不要傷害自己。」
傅怡突然感動地想哭。她眨著潮濕的美眸,張嘴咬住他帶著長繭的手指,卻不捨得用力。
「怎麼哭了?很疼?」陸伯雄緊張地看著傅怡,「要不要叫醫生?」
傅怡拚命搖頭。如果是因為疼,她頂多是咬咬牙忍忍就過去了,就像這三十多年的每一次受傷,今天她落淚是因為感覺自己在被愛。這些天短暫的幸福她總害怕是曇花一現的夢,總怕有一天陸伯雄突然告訴她,他並不愛她,他只是在哄她開心。今天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愛原來是一壇陳酒,經過三十多年的發酵,已經濃烈到足以醉死人。她就醉在他的深愛裡,無法自拔。
「我一直沒有機會照顧你,傅怡,你會不會怨我。」陸伯雄坐到床邊,將傅怡的上半身摟進懷裡,粗啞地問道。剛結婚時,他在外地工作,一年裡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後來調回北京,他雖然能經常回家,可是他們之間淡泊如水的關係已然形成,要打破這僵局並不容易。
「你工作忙,我不怨你。」傅怡搖搖頭,眼裡露出欣然的笑。
只要他真心愛她,她這幾十年的痛就都值回票價了。
……
吳淼將最後一口飯後甜點都吞進肚子裡後,終於滿足地長歎了一聲:「總算吃飽了。」
「才一頓飯沒吃就餓成這樣,簡直跟非洲難民一樣。」陸少琥戲謔地搖搖頭。吳淼也許正值長身體的青春期,所以飯量比他想像中大許多。他記得吉祥平時吃飯都是小口小口地細嚼慢咽,肉不能吃,油多的不能吃,含澱粉高的也不行,她就從來沒像吳淼這麼毫不顧忌地吃。可是吳淼這麼開懷地吃,身體卻並不胖,嬌俏玲瓏的很,他還清晰地記得她美好的身材。
「人家中午還沒吃飯,就被吉祥姐姐叫出去,發生車禍後更沒心思吃飯。人家這是兩頓飯一起吃。」吳淼頑皮地朝陸少琥吐吐舌頭。
「你嘴角有奶油。」陸少琥突然湊過頭,快速地在吳淼的嘴唇舔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退回去。
吳淼的小臉倏地變紅。他剛才竟然伸出舌頭舔她的嘴角。這算接吻嗎?連跟男孩子擁抱都沒發生過的吳淼因為陸少琥的動作而羞赧地鼓起雙頰:「陸痞子,不許你再那樣……那樣……嗯……」
「吻你?」陸少琥玩味地笑問。他發現逗弄這只可愛的小兔子是個非常有趣的事情。
「是……唔……反正不許你再那樣碰我!我的吻要留給我男朋友……唔唔……唔……」吳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少琥吻住。她瞪大一雙眼睛,詫異地看著他。他竟然真的吻她!她張嘴想咬他,結果卻發現他的勁舌輕易地長驅直入,盡情地撩撥她。
陸少琥滿意於吳淼純真的反應,鬆開她後狂野而霸道地說道:「我就是你男朋友。以後記清楚點!」
「誰給你的這個身份?」吳淼氣嘟嘟地噘起嘴。她可沒答應過讓他做她男朋友。
「你。」陸少琥捏捏吳淼的臉頰,噙著盅惑的笑回答。對於她冒火的美眸,他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將她的小手握在大掌裡,就拉著她離開會館。
「喂,你還沒結賬。」吳淼奇怪地叫住陸少琥,他沒結賬竟然就拉她走,難道他就是她外公說過的那種沒品的公務員,到酒店白吃白喝的?她吳淼的男人怎麼能這麼黑心?她不悅地噘起嘴。
「不用結。」陸少琥露出比黑人牙膏還要潔白整齊的牙齒,狂傲地笑道,在看到吳淼憤怒到冒火的雙眼時,他魅惑地在她耳邊低語,「因為這家私人會館是我的。」
「你的?」吳淼的怒氣立馬消失。她有些好奇在她眼裡那個不務正業、風流不羈的陸痞子竟然是一家非常有名氣的私人會館的所有者,真有些不可思議。
「我可以給你辦一張終身免費鑽石會員卡,全球只此一張。要不要?」陸少琥略彎下腰,不羈地笑問。
終身免費鑽石會員卡,聽著就很神氣,能到陸痞子的店裡白吃白喝,應該會不錯。吳淼立刻笑著點頭:「要要要!你可不許反悔,回頭找我要帳。我沒錢還。」
她的錢還由爸爸媽媽控制著,爺爺跟外公把她管的跟修女一樣嚴,所以她平時根本沒有多少能自由支配的money,如果陸痞子哪天突然發神經找她要帳,她去哪兒弄錢還他?
「我說過終身免費就不會要你錢。再說老公養老婆,天經地義。你見過哪個老公會找老婆要飯費?」陸少琥捏捏吳淼可愛的俏鼻,寵溺地說道。
主席把吳淼的管教權交給他,就已經確定他吳淼未婚夫的地位,所以他很久之前就已經決定要養她。
「誰是你老婆?自大狂!」吳淼紅著臉跑遠。
陸少琥著迷地看著吳淼因為跑動而搖擺的馬尾,露出開心的笑容。這吳淼時而頑皮,時而純真,時而羞澀,真是個百變小公主。他陸少琥的追妻之路看來還很漫長。真希望自己能比堂哥順遂一些,千萬別來個八年抗戰。
……
這是一個非常豪華的社區,有一棟樓比較有特色,住在裡面的不是富翁的小老婆,就是被包養的情婦,被人稱作「二奶樓」。陸伯偉打開一間公寓的門走進去時,正聽到嬰兒的哭聲。他放下手裡的包,驕傲地走進臥室。老來得女讓他覺得自己威風不減當年,心裡得意的不得了。
「伯偉,女兒又哭了,我都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一個美艷的尤物一邊無措地抱著女嬰,一邊向陸伯偉抱怨。
「麗麗,保姆呢?」陸伯偉不滿地問道。女兒的出生雖然證明了他的男性雄風,可是她的哭啼實在讓他厭煩。「趕緊讓保姆把她抱走。」
「我把保姆給辭了!那小妖精趁我不在就勾引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麗麗不悅地瞇起過分冶艷的美眸。在風塵中打滾好幾年,什麼樣的女人她沒見過?根本不用人提醒,只要看到那小保姆的眼神,她就知道對方沒安好心,想趁著幫她照顧女兒的機會接近陸伯偉。就那種姿色也想搶她杜麗麗的女人,真是可笑!她杜麗麗好歹也在男人堆裡混了這麼久,伺候男人那一套本事自認無人能敵。陸伯偉不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嗎?
「怎麼會?麗麗,你真愛多心。」陸伯偉趕緊圓滑地把話題帶開。他的情婦雖然不少,可是沒有幾個擁有杜麗麗這麼性感的身體跟技巧,他可以把那二十七個情人都拋棄,就唯獨要留下她。跟杜麗麗一比,那小保姆簡直就是一顆狗尾巴草,吃起來索然無味。所以碰過一次後他就再沒碰過那個女人。再說杜麗麗還給他生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兒,他對她的寵溺自然比對別的女人多。
「你敢說她沒勾引你?」杜麗麗吃味地看著陸伯偉。
「我發誓我跟她是清白的。寶貝兒,別生氣了,咱們睡覺去。」陸伯偉接過女兒,輕哄著杜麗麗走向席夢絲。
「伯偉,你回去跟大姐說好沒有?」杜麗麗不肯上床,柔弱地依偎在陸伯偉胸前問他,「我們的女兒不能做私生女,她是你的女兒,也是陸家的子孫,你得把她遷入陸家的戶籍。」
杜麗麗這樣要求不是為了別的,她怕有一天自己不受寵,杜伯偉一腳把她踢開,到時候她跟女兒什麼好處也得不到。即使她能跟他一輩子,哪天他腳一蹬去見馬克思,沒入戶籍的女兒會一分錢的遺產也得不到。姐妹們這樣的例子太多了,她不要重蹈覆轍,她必須給自己跟女兒開拓出一條平坦的大路。就算她進不了陸家,也要讓她女兒在身份上被陸家人承認。
「那個混蛋女人!不說也罷!」陸伯偉不滿地嗆聲。
「不行!你不聽我的,我跟女兒就都離開北京,再也不回來認你這個爸爸。」杜麗麗不依地噘起嘴。
「別!」陸伯偉趕緊換上圓滑的笑臉,「寶貝兒別生氣,不就是戶籍嗎?我明天就找人去辦。而且朱莜什麼也攔不住,我會要我們的女兒認祖歸宗。你放心。」
「這還差不多。咱們閨女餓了,我去餵奶。」杜麗麗坐到床邊,掀起自己的棉質裙子,當著陸伯偉的面,給孩子喂起奶。
陸伯偉被這一副畫面誘惑,在孩子吃飽後就把她丟進嬰兒床,然後邪笑著把杜麗麗撲倒。哺育著寶貝女兒的杜麗麗,自有一分嫵媚風情,誘惑得他興起……
……
陸少琛忙了一天後,回到酒店,突然想起幾千里之外的青荇。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這個時間,她該起床了吧?
他撥通家裡的座機號,坐在沙發上笑著等待。每次出國,他都會分外想念國內的青荇,抱不到她,聽聽她的聲音也好。
「喂,少琛?」青荇有些慵懶的聲音傳入陸少琛耳中。
「我吵醒你了?」陸少琛抱歉地問道。聽聲音似乎青荇還沒清醒。他這電話是不是打的太早?吵到青荇休息?
「沒。我也正要起床。一會兒還要跟爸去醫院。」
「去醫院?你受傷了?」陸少琛聽到青荇的話後,立刻緊張地站起來。
「你別擔心。我很好。」青荇怕影響到陸少琛工作,於是對他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是爺爺要帶我去做產檢。他說你不在,他要負起照顧孫媳婦兒的責任。」
「做產檢?爺爺比我還心細。」陸少琛這才想起青荇已經有半個月沒去做產檢,他不由得自責。他這個當丈夫的真是失職。
「那是。我現在可是他老人家最寶貝的孫媳婦兒,陸吉祥都要靠邊兒站呢。」青荇驕傲地淡笑。
「我想跟兒子問聲早安,青荇,你把話筒放到肚子上。」陸少琛渴切地說道。
「真服了你。」青荇雖然覺得陸少琛的做法有些好笑,可是還是聽他的話,把話筒放到了腹部。
「兒子,爸爸不在,不許折騰你媽。」陸少琛凶悍地命令。似乎青荇肚裡的小baby能聽懂他的話一樣。
青荇突然發現肚子裡的小傢伙在踢腿,立刻驚訝地笑道:「少琛,他動了,他在踢我。真奇怪,他難道能聽懂你的話?」
「父子連心。」陸少琛得意地笑過後,就體貼地囑咐青荇,「去醫院要注意點,不要跟人擠,讓警衛員幫你掛號,也告訴爺爺注意身體。」
「我會。你快去睡覺。有精神才能更好地工作。」青荇看了眼表,立刻反過來,強勢地命令陸少琛。英國的現在,已近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