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外交部的時候,青荇立刻喊住陸少琛:「陸部長,我在這裡下車就行。」
「你我之間什麼也沒做,怕什麼?」陸少琛不以為然地看了青荇一眼。她已經離婚,她跟他出雙入對又怎麼了?誰敢說閒話?再說自從她離婚,他跟她一直清清白白,除了只個強吻,她一直像躲避瘟疫一樣避著他。這樣潔身自愛的青荇,現今這社會能有幾個?更何況,他恨不得跟她不清不白,從她結婚前一晚,他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把她從羅旭手上奪過來。他才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會影響陸部長的聲譽。」青荇朝陸少琛搖搖頭,不讓他繼續往前開。他現在事業如日中天,不該被她這樣平凡的女人影響。
「我不在乎。」陸少琛堅持著。
「可我在乎。如果因為我而讓陸部長的名譽受損,青荇會不安。」青荇按住陸少琛握著方向盤的手,堅持地說道,「放我下車。」
「在這下車還要走二十分鐘,你的身體會受不了,而且路面太滑。」陸少琛看了看他們所在的位置,皺著眉擔憂地說道。
他不會放心讓虛弱的青荇獨自走這二十分鐘的路程,下過雪的路佈滿薄冰,他也怕她摔跤。
「陸部長,我不是溫室裡的花朵,一點兒小病就走不動路了。沒有你這幾年,我不是都咬牙堅持過來了?」青荇明白陸少琛的擔心,可是她本來就是一株雜草,什麼樣的風雨沒經過?只不過是發個燒,她還沒脆弱到需要人保護的地步。
「那你小心點兒。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陸少琛擰不過青荇,只好踩下剎車,將車停靠到路邊。
青荇打開車門下車後,朝陸少琛擺擺手:「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
陸少琛深深地看了一眼青荇,才發動引擎將車開走。
在他的車駛走好幾分鐘之後,青荇才邁步朝單位走去。
風真冷,昨天下過雪後,空氣都透著刺骨的寒意。路面尚有沒化的雪,在經過車輪碾軋後結成一層薄冰,她必須小心翼翼地走,才能不讓自己滑倒。
也許是路面不好的緣故,今天騎自行車上班的人很少,也有許多路人跟青荇一樣,是步行上班。在離青荇大約二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人用充滿妒恨的目光瞪著青荇的背,這個人就是青荇的同事,一直暗戀陸少琛,想要麻雀變鳳凰的劉紫怡。
「沒想到表面那麼清高,暗地裡不過是個**。竟然敢勾引陸部長!丫挺的!」劉紫怡憤恨地咒罵。她一直把青荇當成朋友,從來沒把這個已婚的醜女當成對手,沒想到趙青荇掩飾的那麼好,竟然背地裡勾搭上他們偉大的陸副部長。她劉紫怡這麼漂亮,都沒機會引起陸副部長關注,趙青荇這個醜女憑什麼?
這二十分鐘的路因為路滑,青荇走了足足有三十分鐘,就在她離外交部還有十多米的時候,陸少琛擔心的電話打了過來。
「怎麼還沒到?」陸少琛的聲音有些焦急,失了往日的儒雅。
「路滑。」青荇揉揉被疼紅的耳朵,小聲回答。她不敢大聲說,怕被路過的熟人聽到。可是當她小聲回答的時候,竟然有種好像她跟陸少琛有什麼不能告人的秘密似的感覺。她不由得笑著搖頭。本來沒什麼,她這樣神經質下去,也會被同事會傳出點什麼來。
「固執的酸杏兒!」陸少琛似乎在隱忍著怒氣,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晚上等我一起回家。」
「好。」青荇點點頭,沒再拒絕他。
她剛要進入外交部,面前就擋了兩個人,兩個熟悉的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人。
「青荇……我……」羅旭猶豫著,無法狠心開口。一大早,吉祥就來找他,逼他趕緊找青荇去辦離婚手續。他不想離,卻不得不離。
「你還來做什麼?」青荇迅速武裝好自己,用冰冷的語氣質問。她與他已經沒有任何瓜葛。
「我……」
「笨蛋!」陸吉祥把羅旭拉到一邊,主動站到青荇面前,高傲地睨著她,「羅旭來找你辦手續。你爽快點兒,別總佔著羅夫人的位子。」
「原來是這個。」青荇不由得冷笑,「陸吉祥,羅夫人的位子我不稀罕。讓開!離婚是我跟羅旭的事,跟你沒關係!」
「趙青荇!」陸吉祥傲慢地大聲吼。一直對她很柔順的趙青荇今天竟然這麼無禮。她是什麼東西?一個窮酸,一個醜丫頭!
「吉祥,你回車上等著。」羅旭看到青荇冰冷的臉,心虛地將陸吉祥拽走,然後又折回來,帶著無限懊惱的表情看著青荇,「青荇,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陸吉祥大小姐脾氣嚴重……」
「不需要解釋。你不就是想離婚嗎?」青荇冷傲地轉身,如一隻清高的丹頂鶴,邁著優雅的步伐往前走。
「青荇,吉祥開車來的,天冷,我們坐車裡……」羅旭看到青荇的身體突然滑了一下,立刻上前扶住她。
青荇決絕地甩開羅旭的手,當他是病毒一樣躲開:「不要拿你的髒手碰我!你讓我噁心!」
說完,她傲然轉身,繼續步行朝著民政局的方向走。
羅旭抿抿菱唇,青荇真恨他到這種地步?他們以後還有挽回的希望嗎?
瞪青荇那絕冷的目光。斷然沒希望了。
他與她的愛情,濃烈時似火,凋謝進如冰。可是他無法怪任何人。是他經不起誘惑。
他昂起深吸了一口氣,才大步追上青荇。
既然她步行,那他陪她。
他能陪她的,怕只有這段短短的走向離婚的路了。
身後突然響起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只聽陸吉祥大後面朝羅旭不悅地喊道:「羅旭,上車!她一個人神經就算了,你幹嘛陪她一起發瘋?」
青荇在聽到陸吉祥的話後,氣得眼裡盈滿屈辱的眼淚,她不想在情敵面前哭,硬生生吞下所有眼淚,然後轉身,笑著對陸吉祥說道:「我沒神經,我只是嫌某人的車太髒,怕染上不該得的病。」
在看到陸吉祥惱火的臉後,她華麗地轉身,昂起頭,挺起胸,冷傲地走在冰滑的人行路上。
她沒瘋,是這個世界瘋了。
「羅旭,上車!」陸吉祥再次憤怒地大吼。
羅旭為難地看了一眼青荇,就坐進陸吉祥的寶馬裡。
他選擇了通往權勢的陽光大道,就不能後悔。可是他後悔,從那天被媽逼著離婚就已經開始後悔。他與陸吉祥,除了**上的相互吸引,根本沒有心理上的交融。他的心空了,兩也感覺不到愛。他的愛早在青荇身上用光了。
羅旭沒看陸吉祥一眼,別開臉看向窗外。
當青荇走到民政局的時候,陸吉祥已經等的不耐煩。
「我們的時間是寶貴的,不能用來浪費在等人上!趙青荇,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我告訴你,這婚羅旭是跟你離定了!你別想賴著不離!」陸吉祥從車上下來,氣勢洶洶地走到青荇面前。
青荇譏誚地瞇起清眸:「陸吉祥,你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羅旭。你們兩個在我眼裡就是垃圾!」
說完,她就直接走進民政局,理也不理陸吉祥一眼。
她的自尊被陸吉祥傷到極致。她恨!為什麼羅旭要跟陸吉祥在一起,任陸吉祥這樣傷她?這就是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青荇,你別生氣。」羅旭看出青荇越是冰冷越是說明在生氣,趕緊追上來安慰她。都是他不好,給了吉祥傷害青荇的機會。
青荇看都不看羅旭一眼,毫不猶豫地走進民政局。當她領到綠色的離婚證書時,竟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她再也不用為羅旭心痛。
「青荇!」羅旭想喚住青荇,再跟她多說幾句。她眼裡的寒意讓他恐慌。再見面就真的只是陌路?他多少有些不甘。要放開青荇的手,需要勇氣,而他沒有。
「不見!」青荇頭也不回,毫不留戀地走出民政局。
終於解脫了,心卻仍痛著。羅旭在陸吉祥面前那一份卑微讓她覺得可笑,這就是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頭突然一陣眩暈,在看到陸吉祥勝利的笑臉時,她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倔強地挺直背走過對方面前。
「趙青荇,你可別後悔,回來跟我搶羅旭。我告訴你,羅旭決不會再接受你。」陸吉祥會這樣說,是因為害怕。她知道羅旭還愛著青荇,只能讓青荇恨羅旭恨到骨子裡,她才不會回過來搶人。
「你可以讓羅旭試著來求我,看我會不會回頭。」青荇的腳步只停頓了一下,說完這句話,就再也沒有留戀地踏著冰雪離開。
羅旭失神地看著青荇離開時決然的背影,明白自己再也換不回她的心。這一次是真正地分開了。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好看而帥氣的臉變得憂鬱。
「傷心什麼?不過是個草民!知道什麼是草民嗎?就是遍佈生長,隨手都能摘到的雜草!羅旭,你睜大眼睛瞧瞧我,你放明白點!一百個趙青荇也抵不上我一個!」陸吉祥因為羅旭的憂鬱而生氣地跺腳。
「青荇只是沒有一個好爸爸。」羅旭冷漠地越過陸吉祥,坐進副駕駛室。就算他選擇了陸吉祥,也不意味著他會看低青荇。倔強而堅強的青荇,將成為他記憶裡永遠開不敗的雪蓮花。
走在北京街頭,處在人群中,青荇卻感到極度孤單。風刺骨般寒冷,打在她的臉上,吹透她酷寒的心。心越發冰冷,僵硬,像沒有溫度的千年玄冰。
直到走出陸吉祥與羅旭的視野,她才允許把自己的脆弱釋放。當淚決堤時,她再次接到陸少琛打來的電話:「青荇,你去哪兒?為什麼王處長說你沒上班?」
「過來接我……我在xx……大街……」
她倚著一根電線桿,強迫自己不要昏倒。
她趙青荇是永遠打不倒的小強,一個不值得留戀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悲傷。
堅強了太久,她真想找個肩膀來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撫平她傷痛的人,似乎只有陸少琛。
在她快要昏迷時,耳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與陸少琛心痛的呼喚。
「陸部長……」他來了,她就可以安心地睡了。青荇帶著酸澀的笑合上眼睛,身體虛軟地滑落。
陸少琛跳下車,及時接住青荇。他像抱著一隻瓷娃娃一樣,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酸杏兒,你流淚的時候為什麼不找我陪?」
緊緊地將青荇收進寬闊的懷中,陸少琛在心底發誓,此生要好好守護她。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不會讓她掉一滴眼淚。
青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有一雙粗壯的手臂正繞過她的腰,交握在她的小腹。她倏地漲紅臉,起掰開那雙如鋼琴師般修長完美的大手。
「醒了?」耳後傳來陸少琛如中音提琴最優雅華麗的d大調的低沉聲音,盅惑地穿透青荇的耳膜,進入她快要短路的大腦。
是陸少琛!
她的記憶停留在昏倒進他懷裡那個片斷。是他抱她離開的?
她想掙開背後那個熾熱的火爐,卻發現陸少琛的力量太大,她都動一下都有些困難。她與他之間只隔了兩層單薄的衣服,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心臟沉穩的跳動。
「放我起來。」青荇不安地眨動著一雙染上羞赧的清眸,想要逃開陸少琛那讓她無力抵禦的巨大影響力。他在她身後,用他無形的盅惑提醒著她,他是個極具魅力的男人,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
「我想抱著你。」陸少琛不肯鬆手,反而把一雙如火的唇貼上青荇的後勁,他一邊烙下輕吻一邊如狐般笑著欣賞青荇的顫抖。她對他並非沒有感覺,只是還不肯放下心結接受他。
「我們不能這樣。」青荇瑟縮著粉頸,想逃離這份曖昧。她才從一個可笑的婚姻裡走出來,不能這麼快就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為什麼不能?我未婚,你未嫁。我們兩情相悅,為什麼不能擁抱親吻?」陸少琛把唇移向青荇最敏感的耳垂,熱情地吮住。
「嗯啊……不能就是……不能……」青荇的身體竟然被陸少琛撩撥得異常敏感,她控制不住申吟出聲時,立刻後悔地咬住嘴唇。她怎麼會變得這樣?輕易被個男人給撩撥得不能自制。
「投降吧,酸杏兒,你的心裡有我,你也渴望我愛你。」陸少琛搬過青荇的身體,輕輕壓在她身邊,用一雙熾烈的唇掃過她的唇瓣,粗啞地低喃。
「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青荇別開臉,推開陸少琛的身體,躲到床的另一邊。
聽到青荇的話,陸少琛的精眸倏地瞇起:「正常的生理反應?任何男人吻你,你也會有顫抖申吟?」
會嗎?
青荇一想到陌生男人的吻,就噁心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繼父那張帶著惡臭香煙味的嘴突然出現在她的記憶裡,她恐慌地閉上眼睛。她不是能輕易接受男人親近的女人,可是為什麼會對陸少琛悸動?難道她的心已經失守了?
不!
她不能!
她倉惶地張開眼,劇烈地點頭:「會!」
違心的話說出口後,她看到陸少琛眸底染上受傷的顏色,心裡有些歉意。可是她不會對他承認,在她心裡他有多麼與眾不同。
陸少琛慢慢起身,疏離地看著青荇,冷默地走出房間。
「陸……」部長兩個字被青荇吞沒地唇邊。她還有什麼理由叫住他?這次可是她親手把他推開的。
她坐起身,看了一眼這陌生的房間。簡潔的白與黑,勾勒出與眾不同的風格,熟悉的紫檀木地板告訴青荇,這裡應該是陸少琛的家。難道這是陸部長的臥室?自從暫住到這裡,她就沒主動進過他的房間,所以對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她不知道他的臥室竟然如此簡單,連個多餘的奢侈擺設都沒有。當她抬起頭時,看到在床的對面牆上掛著一張巨幅照片,她清麗的臉立刻變為化石,張大眼僵住。
那是她的照片?
只見她穿著四中的校服,懷裡抱著幾本課本,在陽光的沐浴中昂頭,緊閉著眼睛,故意開心地笑著,不讓眼淚往外流。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堅強一如她平日給人的感覺。在照片的右下角有幾個瀟灑如行雲流水的字「倔強的酸杏兒」。
這是陸少琛什麼時候照的?看課本貌似是在八年前,她與他初遇那一年。
難道從那一年相遇,他就已經喜歡上她?
她惶惑不安,把臉埋進曲起的雙膝中。
不太可能。
她沒有傲人的家世,沒有美麗的外表,有的只是一顆倔強的心。京城最有魅力的鑽石王老五陸少琛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如此平凡的「酸杏兒」?
當她整理好情緒,走出陸少琛的臥室時,發現家裡已經沒有人,只聞到淡淡的煙草味。她傷到他了?她當初就不該搬進他家,還是繼續做平行線吧。
青荇心情複雜地回到臥室,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到了該離開的時候,她不能再留在這裡。還沒打算放下心結的她若繼續住下去,只會傷陸少琛更多。
當陸少琛提著午飯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
「青荇!」四處找不到人,他挫敗地坐到沙發上。他的心不是鋼鐵做的,能夠百毒不侵,她難道不允許他有受傷的權力?就這麼狠心把他丟下。
無心吃飯,他拾起外套,落寞地離開。
青荇的行李很簡單,只有幾件衣服,當她好不容易找到落腳的地方時,已經累得抬不起腿。她把行李箱丟在沙發旁,就疲憊地趴到床上。
今天,格外孤單。尤其是在離開陸少琛的公寓後,她就像變成一朵無根的浮萍,找不到家的感覺。冰冷的房間讓她更覺得淒冷。直到夜色降臨,她才發現自己一天沒吃東西。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無力,她免費走到沙發前,打開從超市剛買來的泡麵。
燒水,泡麵,吃麵,所有動作對她來說都你機械似的,她已經找不到自己的靈魂,當噁心的感覺襲捲她的胃時,她痛苦地趴到洗手台上,把剛吃下去的面全部吐了出來。
懷孕的感覺真難受,時不時會跑出來折磨折磨她可憐的胃。也該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了,看看他好不好。如果不想要他,也該早做決定。
該不該要?她離婚了,這孩子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前夫的。如果他是那個混蛋男人的種,她該怎麼辦?
坐回沙發的青荇,捂著臉,陷入沉默。
第一次做母親,她卻想做個逃兵。
……
陸吉祥在羅家,猶如驕傲的公主,被所有人捧在掌心裡。羅旭離婚了,她的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生下來,不會被冠上「私生子」的名稱。
「吉祥,走路小心點,別摔一跤磁到肚子。」何湘挽住陸吉祥的手,把她從客廳扶到餐桌。陸吉祥可是他們羅家的貴人,得罪不得,而她肚裡的孩子是留住她,讓她永遠也拋棄不了羅旭的保障,為了兒子,她也會好好照顧陸吉祥。
「媽,我知道啦。」陸吉祥有些心煩地嚷嚷。何湘簡直就像個什麼也不懂的農村婦女,一句話重複許多遍,何湘不煩,她陸吉祥也煩了。
「好好好,媽不說了。你快坐下來吃飯。」何湘把陸吉祥攙到餐桌旁,主動為她拉開椅子。
陸吉祥高傲地坐下,在看到一桌子菜時,卻不滿地皺起眉頭:「怎麼又是這些?難吃。羅旭,我要去希爾頓。」
「陸吉祥,我媽好心給你做的,你不愛吃就走人。」羅旭不悅地瞪了陸吉祥一眼。以前青荇跟他回家,廚房的活幾乎全是青荇做,現在換了陸吉祥,她連根手指頭都沒動,還敢嫌棄媽做的菜不好吃。她這大小姐脾氣真讓他頭痛。
這樣一比較,他又開始瘋狂地思念青荇。
不知道離婚後的她,到底過的好不好。
陸吉祥見自己的傲慢惹惱羅旭,立刻改變態度。她委屈地抱住羅旭的胳膊,可憐兮兮地說道:「羅旭,你別生我的氣。我懷孕了,吃什麼都不順口。可我不能餓到孩子。你陪我去希爾頓好不好?」
羅旭明白陸吉祥吃慣大飯店的菜,肯定對媽做的家常菜難以下嚥,於是只好原諒她的刁蠻:「吉祥,我只是個公務員,天天去五星級大飯店吃飯,我供不起。你要嫁給我就得習慣我們家的飲食習慣。」
陸吉祥生氣地抿緊嘴唇。今天何湘說給她做了一桌子好菜,她還以為會有多麼豐盛,結果不過是普通的豬肉排骨、羊肉丸子、時鮮青菜……如此簡單的飯菜,要她怎麼嚥下去?
「羅旭,我不需要你養。我自己有錢。」
「你有錢是你的事。我老婆就必須隨我吃粗茶淡飯。」羅旭也有他的驕傲。他不想完全變成一個靠女人養的小白臉。他已經喪失尊嚴,跟青荇離婚,不能完全失去自我,什麼都聽吉祥的。
何湘看到兒子跟吉祥為了飯菜不合胃口而吵嘴,立刻拽拽兒子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小旭,吉祥是孕婦,你別惹她生氣。」
「媽,你別管。吉祥要嫁人我就得學會節儉。」羅旭板著臉,不肯低頭。吉祥還沒嫁給他,就開始嫌棄他家的條件,如果他真聽了吉祥的話,不是得以後天天下飯店?他的工資都不夠她一天花的。
「羅旭,你娶了我,我爸會送咱們兩處釣魚台7號院的公寓,兩輛今年最新款的寶馬,還會有五百萬的存款。你說我為什麼要跟你學習節儉?」陸吉祥驕傲地睨著羅旭。她嫁給羅旭不是為了跟著他吃苦,而是看準他是個可造之材,將來肯定能出人頭地。
陸吉祥的話並有引起羅旭的反應,反而讓何湘瞪大眼睛。兩處釣魚台7號院的公寓?那不是號稱京城最貴的樓盤嗎?聽說一平米就要30萬。兩處那要多少錢?何湘的大腦一下子就蒙了,好像有無數張百元大鈔在她面前飄。小旭娶吉祥,可真是走了狗屎運。她趕緊用力揪著羅旭的耳朵,不滿地命令:「節儉你個頭!你當吉祥是趙青荇?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嫁給你那是委屈了她,你還敢讓她跟著你吃苦?去!別餓到我的寶貝孫子,趕緊帶吉祥去飯店。」
「好。」似乎在吉祥面前,他就沒有辦法樹立男人的威風。羅旭只好妥協,帶吉祥去希爾頓吃大餐。
挽著羅旭的手走進希爾頓那奢華的大廳時,陸吉祥的嘴邊勾起勝利的笑容。
她是陸家的千金小姐,爸媽都要聽她的,嫁到羅家,她也要做主。羅旭什麼都要聽她的。
……
自從打定主意要跟陸少琛保持距離後,在外交部,青荇始終小心翼翼地,盡量不與他正面相遇。有時候開會,她都會低著頭,努力不去看他遙望過來的那雙深沉的黑眸。
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只會存在於小說裡,現實生活中不可能存在,更何況她還是個沒有美麗外表的灰姑娘。
她拿著一份剛翻譯好的文件,想去交給王處長,在走過劉紫怡的時候,對方突然從鼻吼裡哼了一聲:「狐狸精!」
她在罵誰?
青荇停頓了一下腳步。現在辦公室只有她與劉紫怡兩個人,她不可能會罵別人。
可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劉紫怡,還被對方冠上「狐狸精」這個名號?她從來不認識自己跟「狐狸精」這三個字有緣。如果她夠狐媚,羅旭不會出軌。她向來在乎自己的清譽,從未跟男人糾纏不清。
她沒有理會劉紫怡的嘲諷,抱著文件繼續往前走。
「清高個什麼勁?骨子裡還不是個**?結了婚都不安穩,長得那麼醜還敢勾引陸部長。」劉紫怡再次嘲諷地冷哼。雖然她的聲音不大,卻依然傳入青荇的耳朵裡。
結了婚都不安穩,長得那麼醜還敢勾引陸部長?
劉紫怡的確是在罵她。
青荇受傷地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她已經盡量避免與陸少琛接觸,劉紫怡為什麼會這麼罵她?
青荇還沒轉身,就看到李瓊走過來,然後不悅地質問:「劉翻譯官,你在罵誰?」
「又沒罵你,你瞎摻和什麼?」劉紫怡不屑地挑了挑青荇,看她不發一語,越發地不恥。平日裡一副清高的貞潔樣,想不到竟然跟陸部長勾勾搭搭。開會的時候,她多次注意到趙青荇跟陸部長在眉來眼去。
「**!賤人!」從來沒有得到過陸部長青睞的劉紫怡,因為嫉妒而恨得咬牙切齒。
青荇慢慢轉過身,傲然地看向劉紫怡:「劉翻譯官,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你把話說清楚了,誰不安穩?誰結了婚還勾引陸部長了?」
劉紫怡被青荇這一問,騰地一下火起。她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青荇的鼻子就罵:「我就罵你了。怎麼著?你偷人還不許別人說?」
「劉翻譯官,我忘了告訴你,我現在單身,我跟哪個男人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請你不要開口閉口『偷人』,這只會降低你的人格。」從未做過的事,青荇不會承認,再說她已經離婚,就算她接受了陸部長的示好,也無可厚非。
聽到青荇的話,最驚訝的莫過於李瓊。她擔心地走到青荇面前:「趙翻譯官,你真離婚了?前些日子你們倆不是還挺好嗎?」
「有女人懷了他的孩子。」被說到心酸事,青荇的神情有些淒哀,「所以我這個無權無勢的女人就被掃地出門了。李姐,你不用替我傷心。我都不難過。」
「怎麼會這樣?我以前還覺得羅旭是個不錯的男人,沒想到是個渣滓。青荇,別傷心,男人再找就是。下一個肯定會更好。」李瓊拍著青荇的肩膀,豪爽地安慰她。
「下一個?不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對男人已經徹底失望。」青荇搖搖頭,不去理會一臉歉意的劉紫怡,朝處長辦公室走去。
「那還勾搭陸部長?」劉紫怡低聲,沒有太大底氣地說道。她明明看到趙青荇下了陸部長的車,要說他們倆沒關係,她怎麼信?
「劉紫怡,你少說兩句不行?趙翻譯官已經夠難受了,你別再填亂!趕緊做事!」李瓊瞪起眼睛,充滿威嚴地命令劉紫怡。這劉紫怡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天天夢想著麻雀變鳳凰,鳳凰變不成就找青荇麻煩。真讓她無語。
……
青荇把文件交給王處長正要離開,就被對方叫住。
「趙翻譯官,這裡有份材料,剛才陸部長打電話過來急著要。你正好幫我送上去。」王處長忙得連頭也沒抬起來,只把一份厚厚的材料遞給青荇。
「好。」即使不願意,青荇也只得答應。
她還想躲著陸少琛,結果王處長去讓她去給他送材料。看來想躲開陸少琛根本不可能。他們在同一個單位,經常會有碰到一起的機會。
想起他那雙幽深的黑眸,她的心就顫了一下。當她站到陸少琛的辦公室時,心還在不安地跳動。
辦公室沒有?
青荇暗自慶幸地拍了拍胸口。她把材料放到辦公桌上,轉身正要離開,就看到陸少琛從門外走進來。兩個人都沒想到會看到對方,僵在那裡誰也沒動。
青荇絞著雙手,不安地眨了眨眼睛:「陸部長,王處長讓我給您送材料。」
陸少琛關上門,背抵著門板,抱住雙肩,用一雙無波的黑眸沉沉地望入青荇的眼睛,直看得青荇的笑肌僵硬地抖動,他才邁開長腿走向她。
「真打算要跟我劃清界線?」陸少琛歎了口氣,站定在青荇面前。
「對不起。」青荇低下頭,緊緊地盯著腳尖。她不敢看陸少琛的眼睛,怕自己的心被吸入那雙深潭。
「青荇,我是真的想把你罩在我的保護傘下。給我個機會,讓我愛你。」陸少琛抬起青荇的下巴,目光誠摯地說道。
「不。」青荇別開臉,嘴唇顫抖著。她根本沒有信心能再接受男人。太平洋有多深,她被羅旭跟陸吉祥傷的就有多深。她的愛,她的驕傲,她的自尊,都被打擊得蕩然無存。她已經經不起再次傷痛。
心痛的她不想在陸少琛面前落淚,她緊咬著牙繞過他,小步往外跑。
「不許走!」陸少琛突然緊緊圈住青荇的腰,把她困在懷裡,「青荇,不要不理我。你走後我好幾天沒睡著覺。你因為羅旭難過的時候,也想想我。我也會心痛。」
青荇因為陸少琛這感人的話而潮濕了眼睫。她閉上眼睛,感受到他寬敞的胸膛緊貼著自己的背,如磐石般堅韌,像一座安穩的避風港。這樣的男人該是許多女人想往的,可是她……她壓抑著心中的渴望,不讓自己投降。
「不要為我心痛。我不值得。」青荇苦澀地笑道,「會有女人比我適合你。」
「可我只愛你。青荇,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陸少琛轉過青荇的身體,癡狂地說道。「青荇,能不能回到我身邊,挽救我的失眠?」
「我沒有信心。」青荇含著淚搖頭。她能嗎?雖然她明白陸少琛不是普通男人,可是誰能保證他永遠不變?她又沒有無敵的魅力與手腕去與小三們鬥爭,要她拿什麼來捍衛他?
「我給你信心。」陸少琛用力將青荇抱進懷裡,熾熱的吻隨之而下。她離開這些天,他過的吉行屍走肉。在單位遇到她時,他每每都被她的疏離傷到。他無法放下心中這份愛,否則不會為她守身八年。
「我很卑微。」被當成寶貝一般親吻著,青荇心裡卻佈滿苦澀。她不認為自己有能讓男人深愛的魅力。陸吉祥嚴重傷害到她的信心,她不知道要怎樣重拾自信。雜草如何能配得上極品美玉?
「不許妄自菲薄。青荇,你不卑微,你是我最堅強的酸杏兒。」陸少琛捧著青荇的臉,將吻落滿她的臉頰。她如玉般細膩的肌膚帶給他極致的感受,他愛上這種感覺。他的吻變得越來越狂野,幾乎要讓青荇失去理智,想熱情地回應。她能嗎?
陸少琛低著頭看到青荇被他吻的灩瀲的唇,目光變得更加熾烈。他突然把青荇的身體抬起,讓她的腿繞住自己的勁腰,然後把吻落到她的頸側。
當他的吻滑向青荇的胸口時,青荇突然清醒。她吃力地推開他的唇,滑到地上。
「陸部長……請給我時間……」青荇用力喘著粗氣,努力平撫自己被他挑起的情潮。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抵抗陸少琛的誘惑。他如一塊巨大的磁鐵,把她吸入磁場中。心為之輕輕悸動著。
她的心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陸少琛只句愛語就讓她又想動心了?
陸少琛看出青荇的退縮,他不肯給她退縮的機會,用力地摟回她的腰,在她唇上狠狠地啄著:「我給你時間,但你不能拒絕我的吻。」
「啊?」青荇茫然地眨著眼睛。他想吻她時,她就得乖乖地站好,任他親吻。這叫給她時間?
她的驚訝全被陸少琛吞噬。直到她被吻的忘了呼吸,快要窒息時,他才放開她。
「去洗把臉再下去,你的臉紅得讓人想入非非。」陸少琛如饜足的貓剛吃完魚一般,笑得盅惑。
「都怪你。」青荇如小女人一般撒嬌地跺了跺腳,就衝向衛生間。鏡子裡映出的那個兩眼水汪汪,嘴唇紅腫的女人真是那個冷靜自製的趙青荇?她的模樣好像剛被人狠狠愛過似的。陸少琛果然是她的剋星,讓她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陸少琛倚著門板,噙著如狐般詭異的笑看著青荇茫然的表情。如果裝可憐能激起青荇的保護欲,他可以永遠做一個愛情中的弱者。
當青荇的表情恢復平靜時,他悠閒地走到她身後,淡笑著從後面摟住她的腰。他望著鏡中的青荇,粗啞地說道:「青荇,你真美。」
「說謊。我自己還會不清楚自己的長相?」青荇不肯相信地回頭瞪了陸少琛一眼。她可以相信他的愛,卻無法相信他的甜言蜜語。她充其量不過是清秀,跟美沾不上邊。
「笨丫頭。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陸少琛鬆開青荇,唇角漾開一彎淺淺的新月,如鉤。
「我沒吉祥漂亮,也沒李小曼高雅,陸部長,你怎麼會認為我迷人?」青荇仍然迷惑不解。難道是陸少琛的眼鏡有化丑為美的魔力,所以對美麗如仙子的李小曼可以視若無堵,偏偏看上她這株平凡的雜草?
「各花入各眼。」見慣各色美女的陸少琛,不會輕易被女人的外貌所惑。他愛的,只是青荇那一顆堅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