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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6章 裡面有張床 文 / 淺水的魚

    第二天起床,青荇發現自己頂著一對像熊貓一樣的黑眼圈。她用清水潑了潑臉,就頂著兩個黑眼圈走出臥室。

    羅旭在沙發上湊合著球了一宿,難受地連骨頭都疼,可是他卻不敢去敲青荇的門。見青荇出來,他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急切地跑過去:「青荇,氣消了嗎?」

    「你說呢?」青荇挑挑眉,在見到羅旭被她的話噎住後,冷冷地推開他,走向廚房。

    雖然她氣羅旭的背叛,可是日子還是要照常過。有什麼事填飽肚皮再說。她和好面放一邊醒著,就去洗白菜。當她把一切都準備好,就拿過那團醒好的面,用做飯的專用剪刀,把面剪出一顆顆月牙似的麵條。

    羅旭看著青荇做飯時固執的背影,咬了咬牙,看來青荇並沒有原諒他跟他媽。媽也真是,昨天幹嘛非要來攪和?

    就在他暗自懊惱時,青荇已經端著麵湯出來:「吃飯。」

    羅旭立刻笑著接過青荇手裡的碗:「青荇,我端。」

    「這是我的。要吃自己去盛。」青荇頭也不抬,坐到普通的折疊椅子中,低頭吃飯。她覺得自己有些像媽媽,剛結婚,丈夫就四處風流,她竟然還在憧憬著這份愛情。這是多麼可笑的東西?她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愛情重要,還是尊嚴重要。她不能活得跟媽一樣窩囊。

    羅旭有些失落地看著青荇。每天早上,青荇都會溫柔地把飯端到他面前,今天他卻那麼冷冰冰,一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難道她不愛他了?痛揪緊他的心,他開始慌亂。

    看著羅旭盛好飯,有點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坐在自己對面,張張嘴又閉上,想認錯又不敢的樣子,青荇眨了一下冷清的眸,直直地望入羅旭的眼睛:「快吃。吃完,我想跟你談談。」

    「哦……好。」羅旭趕緊低頭吃湯,「這面魚真好吃。」

    「不過是最簡單的湯麵。」青荇收拾起自己的碗筷,走進廚房。她刷好碗時,羅旭正好吃完。她頭一次沒有管他,讓他自己去刷碗。

    當羅旭走出廚房時,她已經坐在沙發旁等他:「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跟跟你在一起。」羅旭蹲到青荇面前,懺悔地握住她的手。

    「我不跟人分享一個男人。羅旭,你該知道我有潔癖。」青荇昂起頭,閉了閉眼睛。因為兒時的經歷使她對婚姻、對男人,有很深的潔癖,她的男人必須忠誠,否則就分手。

    「不會了。再也不會。」羅旭慌亂地說道。果然,敏感的青荇還是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知道他昨天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他舉起一隻手,鄭重地發誓:「青荇,我以我的名譽跟你發誓,我以後絕不再碰……嗯……再碰外面的女人。」

    羅旭流了一背冷汗。好險,他剛剛差一點說出陸吉祥的名字,好在他及時打住。

    不管怎麼樣,他也不能讓青荇知道他碰的是她最好的朋友。

    「羅旭,你種誓言你曾經發過。」青荇想起之前他也曾這樣保證過,不免有些難受。胸內像氤氳著一種酸澀,一種痛。她鼻酸地深吸一口氣,逼自己堅強。羅旭不該像爸爸那樣,用充滿謊言的承諾來欺騙她。

    「這是最後一次。我跟你保證。如果我再出軌,就讓天……」

    「不許說!」聽到羅旭發起毒誓,青荇立刻急切地摀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她是真的愛羅旭,捨不得誓言應驗。如果羅旭真是趙時光第二怎麼辦?她真能看他被天打雷辟?

    「你信我了?」羅旭驚喜地握緊青荇的手。

    「不信。」青荇搖搖頭,黯然神傷地起身,「羅旭,你知道我的過去,明白我對婚姻的恐懼症。請不要再讓我失望。」

    說完,她就拾起衣架上的書包,走出公寓。

    羅旭後悔地揪緊自己的頭髮,恨不能殺死自己。他怎麼就成了那麼庸俗的男人,被浴望俘虜了?

    ……

    陸少琛站在二樓,看著青荇疲憊地走進公辦大樓,就撥了一個電話:「王處長,讓趙翻譯官把我要那份材料送上來。」

    合上電話後,他就坐回辦公桌,拿起筆開始辦公。他等了沒有十分鐘,青荇就拿著文件夾來敲門。

    「進來。」他整理了一下鐵灰色的外套,用極富磁性地聲音吩咐。

    青荇打開門,看到陸少琛低著認真工作的樣子,不禁多看了他幾眼。這是她第一次走進他的辦公室,這裡除了正常的裝修外,不見任何多餘的東西,就是一個乾淨利落的辦公室,只在屋角擺了一盆鬱鬱蔥蔥的鳳尾竹,給人清新的感覺。

    「陸部長,這是您要的材料。」青荇恭敬地將文件夾遞給陸少琛。她有些不明白,這種給陸少琛送文件的工作怎麼會落到自己身上,她只是一個小翻譯,平凡地在外交部一抓一大把。按常理,她要見部長的機會少之又少。

    陸少琛抬起頭,用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掃了一下青荇的眼睛,在看到她的黑眼圈後,劍眉微皺了皺。

    「昨晚沒睡覺?」陸少琛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嗯。」青荇點點頭。陸少琛的關心讓她很感動,他對她的恩情,她似乎永遠也還不完,因為那是用金錢無法模量的。「我公婆昨晚過來,婆婆她……賺我是孤兒,說我不能幫助羅旭。」

    不知道為什麼,青荇竟然對陸少琛說起自己的私事。也許就是他那雙如深潭的眸子讓她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不由自主跟他訴說起她心中的煩惱。

    「勢利小人。」陸少琛抿抿薄唇,微瞇的眸子裡燃起一小團怒火。他可以欺負她,卻不許別人這麼羞辱青荇。他把文件夾放到桌上,對青荇命令:「裡面有張床,去睡一小時。」

    「這不太好,你是部長。」青荇有些詫異。如果被人知道她一個小小的翻譯官在部長的休息室睡覺,一定會有許多難聽的傳言。她雖然單純,卻不天真,明白在這小小的外交部,人際關係複雜到讓人頭痛,口水就能淹死人。她自從進入外交部,就一直謹言慎行,唯恐惹禍上身。

    陸少琛拿起電話,撥通王處長的號碼:「王處長,那份文件有些專用術語有問題,我讓趙翻譯官修改一下。」

    掛上電話後,陸少琛朝青荇揮揮手:「去睡!不要讓我再多第二遍!」

    「陸部長,謝謝。」青荇突然發現自己這些年,跟陸少琛說過最多的兩個字,就是「謝謝」。她躺在陸少琛的休息室,聞著被褥間發出那好聞的古龍水味,漸漸放鬆,不知不覺睡著。夢中,似乎有一雙熾熱的大手在輕輕摩挲她的臉,那雙手有媽媽的溫暖,也有爸爸的寬大。她渴望地朝那雙大手靠近。

    坐在床邊的陸少琛突然抽回手,握了握拳,努力壓抑著粗喘,沉著臉走回辦公室。

    趙青荇無心的慵懶竟然引發他體內最深切的渴念。

    羅旭,你不會擁有她太久!酸杏兒早晚會是我的!

    陸少琛抿緊微薄的上唇,堅毅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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