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空間裡,可人蜷縮在沙發上,雙臂抱膝,小臉上一片平靜,沒有半點波瀾,什麼都看不出,幾米遠處的電視開著,畫面閃動著卻保持著靜音,不遠處的桌上擺著很多很多的食物,基本都是可人平時愛吃的,可是此刻一口未碰。
能道能和。她已經被關在這間好似囚牢的公寓裡近一周多的時間了,霍東耀鐵了心不會放她離開甚至於出門散散步,她除了能在露天的陽台上眺望一下蔚藍的天空,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那道修來是為了出入的大門於她來講,等同虛設。
她不是沒試過逃跑,但是門口的兩隻『看門犬』總是盡職盡責,不管她多麼大聲的喊救命,不管她用木棍多狠的打他們,他們都只是受著,不肯閃開半步讓她出門,她連門口的兩個人都搞不定,更別提樓下守著的那些人了……
霍東耀自從把她關起來那天之後就沒再出現,他派了專門的人來照顧她,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很單純的樣子話也很多,總是送來各種吃的用的之後就扯著可人聊天;但是可人從沒理會過她,更別提開口回應,不過女孩子完全不在乎,還是一個人唱獨角戲自說自話很有趣的樣子。
可人也想找人聊天的,可是這個人前提要和霍東耀毫無關係。眼前這女孩子就是一根筋的表現,不似許之歡那種佯裝的天真,可是誰知道可人一旦跟她說話,她會不會轉頭就把話原封不動的告訴給霍東耀呢?所以可人寧可把自己封閉起來,也懶得搭茬。
像是賭氣一般,可人每天都會開著電視,白天就讓它大聲的喧囂著,晚上只是關成靜音,卻不會關掉電源。她也不知道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她以為這台電視機壽終正寢了,霍東耀就會好心的放她出去了嗎?如果真是那般,她寧可直接將它推到地上,摔爛它。
電視裡已經不再播那則尋妻啟示了,可人沒機會上街去看看,街上的巨屏銀幕上是不是也被撤掉了,不過她猜肯定是的。明明她還沒有現身,項天珩卻已經不再找尋她,是放棄了嗎?應該放棄了,說白了她也只是遊戲的棋子而已,她不識好歹的走掉,項大總裁像模像樣的找幾天,也該膩了。
她不知道在發現廣告全數撤下時心裡是種什麼感覺,酸澀還是輕鬆?遺憾還是難過?可是無論是哪種感覺又有什麼用?她現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她連出門的權利都沒有,就算有再多的感覺也沒處發洩。
肚子似乎在叫了,可是可人什麼都不想吃,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她已經這樣抱膝坐了一整天了,一直到暮色降臨,夜空中星星點點,她感覺手臂和腿彎處都麻痺了,但是這種姿勢讓她覺得她是安全的,沒有人能來打擾她,索性她就維持著這個姿勢。
可人這會兒突然有些想可伶了,不知道可伶最近怎麼樣了?霍東耀說已經和她離婚了,他們到底是怎麼離的婚呢?而若是真的離了婚,他還會送可伶去那個俄羅斯的名醫那兒治療嗎?她現在無助極了,什麼都做不了,又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有種莫名的感覺,霍東耀好像在進行著什麼陰謀,這個陰謀也許是關於她的也許是關於可伶的,他不能讓她知道,所以才把她關在這裡,嚴加看管。
矮桌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可人吃力的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會在這個時候打來的,也許只有霍東耀了,如果真的是他,可人是不會接聽的,她現在不想面對這個男人,哪怕是聽到他的聲音都很痛苦。
還好並不是他,是阡陌,可人慌忙接通,就怕阡陌等不及掛斷了。她很想同阡陌說說話,可是她這些日子一直不曾主動打給她,因為她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把一切都告訴了她,那樣會把阡陌扯進一個危險的境地的,可人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
「阡陌……」
「可人,睡了沒?」一聽到阡陌溫暖的聲音,可人淚珠霎時盈滿了眼眶,她仰了仰頭想讓眼淚漫回去。
「還沒!怎麼想起這個時間打來?」緩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可人才回問道。
「哦,是這樣,今天我在片場試戲的時候,看到了項總裁和你,你們兩個人親密的站在一起,項總裁似乎是在屬下的陪同下來探班;你看到了我但是卻好像不認識我一樣,理都沒有理我,我覺得好奇怪,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折騰到這個時間也睡不著,所以想打來問問……你知道我是個藏不住話的人……」
阡陌還在電話另一端說著,可人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阡陌剛剛在說什麼?說她和項天珩親密的站在一起,她明明被關在這間公寓裡出不去,又怎麼可能會和項天珩在一起呢?會發生那種情況,而且那個人還不認識阡陌,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站在項天珩身邊的女人是可伶,是她的雙生姐姐貝可伶!
「阡陌……你,你確定沒有看錯,你看到的是我?」可人磕磕絆絆的問著,問完才覺得她這句話問的有問題,很有問題。
「可人,什麼意思?等等……我差點忘記了,你不是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可伶?可是,她不是還昏迷著,幾時醒來了?又……和項總裁在一起了呢?」阡陌的語氣裡有著太過明顯的吃驚,她就著可人的話很快就聯想到,今天在片場看到的那個不認識自己的『可人』極有可能是可人的雙生姐姐貝可伶。
「我……我也不知道……」可人陡的覺得世界都顛倒了,到底這幾日周圍發生了什麼事,她到底被蒙在鼓裡了多少事?她統統都不知道!
「可人,你到底怎麼了?項總裁身邊的是可伶吧?我看他們兩個人那種親暱的姿態,一點都不像剛剛才認識,可是明明在那之前,項總裁身邊的女人是你啊!」
「阡陌,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解釋怎麼跟你說,因為我也還不清楚,我累了,我先掛了,我們改天再說好不好?」可人下意識的就想結束通話,她已經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跟阡陌說了,她現在除了在霍東耀那兒搞清事情的所有,再無它法了。
「等等,可人,我還有點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可人的手顫抖著,她有點怕阡陌繼續要說的話,怕那也許又會是一個她承受不來的事實。
「我們劇組的人在聊天的時候曾聊過一個在國際上很有知名度的口技大師,他高超的口技只要聽幾次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就能幾乎沒什麼破綻的模仿出那個人說話。」
可人聽著,有些迷茫,愣愣的問了句:「什麼意思?」
「我後來上網查到了關於那位口技大師的資料和照片,然後你知道嗎?很巧的是,有一天我在商場逛的時候,正好在一間精品店裡看到了許之歡和那位年輕的口技大師在一起,她還在給口技大師挑選西裝,幸虧是你中槍時我在醫院見過許之歡,否則我真的沒辦法相信,那個人是她!
可人,也許我的想法有些瘋狂,但是我那天和你見面聽你說你和項總裁之間發生的那些事,包括你聽到許之歡和項總裁在酒店開房以及說的那些話,我越來越覺得那也許是許之歡弄出的一個陰謀,房間裡的男人真的是項總裁嗎?你沒有看見過正臉吧,也許那些傷人的話根本就不是項總裁說的,只是那位口技大師的傑作!」
可人聽到阡陌一系列的猜測和證實,還有一系列的巧合,沒辦法形容此時的自己有多麼震撼,呵呵,口技大師,她知道許之歡完全能做出這種事來,一個能騙過所有人,用良善的面孔背後做著陰狠事情的女孩子,許之歡把這個角色扮演的既深入又形象,更何況只是在她面前演一場戲呢?
她啊,真是如阡陌所言,到底也沒看到那個操著項天珩聲音的人到底長什麼樣,真的是項天珩的臉嗎?她到最後也只是看到了簡簡單單的背影而已……
「可人,我覺得你可以去向項總裁確認一下這件事的,也許這一切都是誤會呢?你們不要被許之歡那個壞女人從中作梗就破壞了彼此真正的感情,我最討厭這種女人,戚碧瑤是這樣的,沒想到許之歡更勝一籌!」
「阡陌,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了這一切,還幫我留意了這件事……」
「謝什麼,我們什麼關係?我只是有些唏噓,你的愛情之路怎麼就走的這麼艱難呢?」阡陌哀歎一聲,「不過,不要想那麼多了,好好休息一下,這些事遲早都會解決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開口,知道嗎?」
「嗯,我知道!」可人掛斷了電話,阡陌已經幫了她太多太多了,她還能再麻煩她嗎?
沒有了聊電話的聲音,房間裡又恢復了一室寧靜。可人靠在沙發椅背上,瞠大眼眸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嘴角泛起絲絲的嘲諷。
她想,她大抵可以拼湊出這一切的事實了,無非就是許之歡利用口技大師專門給她設計的一場精彩的戲份,讓她誤會了天珩和她在一起是抱著卑鄙的目的,再通過和她攤牌,讓她萌生了離開天珩的念頭。
她的腦海裡慢悠悠的劃過很多個畫面,都是天珩和她在一起的畫面,她開始回想,那陣子的她就好像是走入了死胡同,說什麼也不願意相信天珩,還把他每說的一句話,每做的一件事都自動代入有目的的,都是在戲弄她遊戲她,可現在回想起來,天珩他是真心的吧,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吧!
有淚水頃刻間就滑落,漸漸佈滿可人的小臉,她將下頜抵在膝蓋上,任淚水浸濕膝蓋,她好想天珩,她不要再去向他確認了,她知道是她錯怪了他,是她錯了,是她被許之歡騙過了……
為什麼她要這麼固執呢?說來無非是因為和他的身份比起來,她實在是差太多了,她有著說不出口的自卑,項天珩的祖母先入為主的不喜歡她,項夫人又出面勸她離開,又在此時她所謂的愛情爆出了原來是遊戲的『真相』,就好似壓折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她撐不住了,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多傻啊貝可人,她當初都沒想過要質問一下天珩,如果那時她質問了,是不是如今的這些事就都不會發生了?
阡陌說,可伶去了天珩身邊,這恐怕又是霍東耀搞的鬼吧,他是打算用可伶來代替她嗎?難怪天珩撤掉了尋找她的廣告,他已經相信了可伶就是她嗎?可人感覺自己的心好疼好疼,她用小手死死的揪住胸前的衣襟,也沒辦法抑制這種疼痛的來襲……
可伶失去了記憶,霍東耀三兩句謊話也許就能瞞過她,可是可伶要如何說能瞞得過天珩呢?可人不知道霍東耀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可是她受不了了,她要立刻見到霍東耀,她要離開這裡,她要離開這裡!
想著,可人跳下了沙發,腳已經麻了,她艱難的蹭到門口,猛的拉開房門,哪怕是到了半夜,那兩個看守她的人也沒有睡,緊緊的盯著門口,可人衝著他們兩個喊道:「我要見霍東耀,你們把他找來,我要見他,立刻!」
「貝小姐,耀哥目前不在國內。」其中一個男人禮貌的回答。trtm。
「不在國內?呵呵!那你們告訴他,如果兩天之內我再見不到他,讓他回來給我收屍!」話落,可人便摔上了門,一步一步折回到臥室去躺著。
她身上沒什麼力氣,因為一天沒有進食的原因,可是她想就這麼下去,只要霍東耀不回來見她,她就絕食下去,她知道霍東耀一定捨不得她如此這般,他不是愛她嗎?那就一定捨不得她死,所以在她死之前,一定能見到霍東耀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