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臥室裡,因為遮著厚重的窗簾,顯得很沉悶很陰翳。可人蹲在窗前,手裡握著手機,一張小臉上佈滿淚痕,她沒有哭出聲音,只是折磨著自己靜靜的流著淚。
她很想罵自己懦弱,五歲的時候被關在冰櫃中近十個小時,放出來時她沒有哭。喜歡哥哥那麼多年的時間,眼睜睜的看著他越走越遠,和她的距離幾乎遠到她再也追不上,她也沒有哭過,甚至聽到可伶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她也只是哭過一次,就擦乾眼淚滿懷希望的等著可伶醒來,一等就是兩年多,再沒有哭過。
可是對上了項天珩,她的眼淚變的多了,變得愈加的不像貝可人了。從前的她怎麼可能只是因為這個身為她男人的人不肯相信她的話就掉淚呢?那時看到江洛和戚碧瑤在同一張床上纏綿,她也只是淡淡的抹掉眼角滑下的淚珠,離開重新開始而已,男人嘛,算什麼呢?
可是,彼時她還不懂什麼叫**,她只是拿江洛當做哥哥的替身而已;現在,她也不敢說自己很懂什麼叫**,要怎樣定義這個範圍很大的詞,但是她卻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走進了她的心,也能夠折磨她的心,這算不算是愛呢?
緩緩的站起身,腿已經蹲的有些麻痺了,可人遊魂一般走去客廳,在下樓梯的時候險些跌下去。不過是兩層的樓梯,她知道就算真的跌下去也不會摔死,甚至腿可能也不見得會摔折,可是她很惜命的,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尋死覓活,不過是被全世界的人都誤解而已,又死不了傷不著!
懶懶的蜷上沙發,她舉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隨便撥了一個台的娛樂新聞,正好就在播著她這件事,可人冷冷的扯開唇角,看著……
屏幕的右上角一直在不停的閃著她和賀東陽被偷拍的那幾張照片,娛樂新聞的女主持正口舌如簧的講著她對這件所謂醜聞的意淫,可人的目光凝在那些照片上,發現果然如peter所說的那樣,照片拍的真的很真實很有技巧。
好像是頂級攝影師的作品,她扶著賀東陽的動作看起來很像是兩個人在擁抱和耳鬢廝磨,而當時賀東陽將她抵在牆壁上那幾秒也被抓拍下來了,可以意會成他們在接吻,而且吻得還很激烈,緊接著已經動情的兩個人一起來到了房間門口,進了房間,後面的一切大家便可以自行想像了。
可人忽然就覺得這一切都好好笑,也好可笑,她的眼角又滑出一滴淚,她是在笑,笑出了眼淚。
電視畫面一轉,轉到了埋伏著很多很多狗仔的現場,她看到了公寓樓下,那些勤勵的狗仔們徘徊著,不一會又跳到域天傳媒的門口,竟然也是擁堵著很多的狗仔,保全們幾乎全部出動,只為了攔住這些人,維持集團的正常秩序。
也難怪項天珩會生氣,會不相信她吧,連她自己都快要被這個營造的如此真實的醜聞給蒙騙了,她自己都快要相信,昨晚她不是僅僅扶酒醉的賀東陽去房間休息,而是去和他開房間,並且糾纏了一整夜。
終於說到再沒什麼可說的了,主持人又搬出了她之前和項天珩傳出的緋聞,說她腳踩兩隻船,不知道被當成船踩的兩個男人會作何感想,而她早晚會因為失去平衡,掉進水裡淹死,眼前被爆出這件事,就是對她的懲罰……
可人想,倘若有機會,她能見到這位主持人,並和她當面說幾句話的話,她倒是很想告訴這位女主持,她那句惡有惡報的至理名言真的說的是鏗鏘有力,她的確很適合做主持人!
關掉了電視,可人楞楞的看著安靜的躺在矮桌上的手機,多希望下一秒它能響起來,是項天珩打來的,告訴她他相信她說的話,相信她沒有跟別的男人開房,可惜手機已經關機了,再沒可能響起來!
域天集團總裁辦公室裡,項天珩正怒視著站在辦公桌前的法務部和客訴部的兩位經理級高層,半晌喝道:「我要你去想辦法把這條新聞壓下去,我要在最快的時間裡看到它不再出現,你是想告訴我你做不到是嗎?」
「回總裁,不……不是做不到,而是很有難度……」
「屁話!什麼叫有難度,都是借口!還有你,找出最先刊登這條新聞的雜誌,我要告到它倒閉為止,你不去做事,上來幹什麼?」
「總裁,我們現在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能證明這些照片是假的亦或是合成的,單憑貝小姐自己的一面之詞,就算真的將那家雜誌告上法庭,我們的勝算也很低,想起到敲山震虎的可能性幾乎為零!」tdod。
黎彼得站在一邊,用一雙同情的小眼睛看著法務部經理自以為合理的解釋,他整日出入在公司,難道看不出總裁大人對那位貝小姐有多不一樣嗎?怎麼還敢把責任往外推呢?真是不太聰明哦!
彼有會有。他知道,遇到困難,把搞定不了解決不了的事情往外推是人之常情,但是遇到這件事,上帝啊,祝他們好運吧,阿門!
「你的意思是說,貝可人是在說謊,是嗎?」項天珩的聲音陡的沉下去,陰森恐怖,讓聽到的人忍不住背脊發涼。
「不……不是……」法務經理大力的搖頭,立刻予以否定。
「既然不是,那還站在這兒幹什麼?我要求你們辦到的,要是辦不到或者失敗了,那就給我收拾好東西滾,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聽到沒有!」
兩位經理立刻猛點頭,多一秒都不敢停留,飛也似的狂奔出了總裁辦公室,仿若身後有餓狼在追趕他們一樣。
黎彼得靜靜的扭過頭,看了項天珩一會兒,開口道:「天珩,其實這件事很棘手,你清楚的,不要太過度逼迫他們,他們也很難做,畢竟那麼多媒體,人言可畏,更何況那些八卦雜誌都巴不得把這浪再掀的高一點!」
「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忍住眼睛所及之處,全是關於這件事的報道!」項天珩放在桌面上的拳頭慢慢握緊,青筋迸出,可以看得出他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天珩,說實話,剛才可人在電話裡跟你解釋了吧?你相信她的話嗎?」黎彼得臉上的表情也沒多好看,但比起老友,他還算是個局外人,能把整件事看得很清楚。
所以可人說沒有他就會相信,因為做她經紀人這段時間,已經能夠把可人的為人看得很清楚,但是老友不一樣,他愛著可人,一聽到這個消息,本能反應便是怒火噴湧,無法冷靜,尤其那些所謂的曖昧照片還不停在他眼前晃動,更加好像是引燃炸彈的導火線!
他很可能不相信他的女人,至少不會像他這麼肯定的相信,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又不得不擺出一副相信的姿態,這便是困擾著老友的枷鎖,讓他此刻這麼難過的根源!
「說實話,我不知道……」項天珩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整個上午處理這件事,已經把他弄得疲累不堪,當然心裡是更受折磨的!
「照片照的很真實,就像這件事的確發生了一樣,我看著我的女人和別的男人那麼親密的動作,心就好像是被人用刀在挖一般;可是,她剛才在電話裡要我相信她,相信她沒有騙我,她沒有跟那個男人去開房,我知道我應該相信我的女人,她很快會是我的妻子,我必須要相信她!
彼得,我從一開始盯上她到現在決定娶她,中間有很多次的誤會,都不如這次來的猛烈,但其實我應該很乾脆的現在回去公寓,趕走那些守在樓下的記者,把她抱在懷裡,大聲的跟她說,我相信她的話,相信她沒有騙我,只是……我的心很亂,亂到沒有力氣去這麼做!」
緩了好一會兒,就在彼得以為天珩不會再說什麼了,他又開了口,說出了他的矛盾和痛苦,彼得知道,在這件事上,到底最終的受益者是誰,暫時還不知道,但是受害者卻不僅僅只有可人一個人而已!
「我沒有什麼立場來勸你,但是我只希望我一向以冷靜自持的老友,能夠平靜下來,把這件事處理好,不要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你的女人,就亂了陣腳,甚至是鑽牛角尖!好了,我還要去找賀東陽的經紀人,瞭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麼事幫幫可人,先走了!」話落,黎彼得擺了擺手,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項天珩看著彼得的背影,直到一點點消失,才將視線轉回來,他看著桌子上黑色的手機,大手覆在上面,停頓了幾秒鐘,倏地拿了起來,撥下那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冷漠的女聲傳來,揪起了項天珩的一根心弦。
他無奈的扯起一抹笑,瞧他,都忘記了,可人剛才在彼得的授意下已經關了機,而他在剛才那一秒想要說出的話,也嚥了回去,不知該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