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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4 越 獄 文 / 馬口鐵

    奧斯維辛,第一集中營。

    奧托.弗蘭克望著鐵絲網之外的天空,他多麼希望自己能有一雙翅膀,能夠飛出這個如地獄一般的地方。

    作為猶太人,尤其是擁有德國國籍的猶太人,奧托.弗蘭克無疑很不受波蘭人喜歡。在集中營裡,他必須承擔最艱苦也最繁重的工作,而且只能領到最少的食物。

    作為出生在法蘭克福的德國猶太人,弗蘭克之所以被關入奧斯維辛,完全是莫名其妙。1915年入伍參軍的他,駐紮在華沙。在1919年4月1日這個可笑的日子,當德國宣佈投降的時候。華沙的波蘭人亢奮了,在畢蘇斯基的帶領下他們宣佈建立新的政府,沒收了德**隊的武器和裝備。

    當時,對戰爭沒有什麼興趣的弗蘭克覺得還不錯,以為再也不用上戰場,終於可以回家,終於可以過平靜的生活了。

    不過讓弗蘭克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他的情況急轉直下,先有畢蘇斯基入侵東普魯士,波蘭報紙上各種宣傳畢蘇斯基豐功偉績的戰果讓弗蘭克目眥盡裂,對這個屠戮自己同胞的劊子手他是恨之入骨。

    可惜的是,作為被解除了武裝的前德**人,弗蘭克沒有任何辦法去幫助自己的同胞,只能在心中祈禱,希望上帝懲罰這些波蘭魔鬼!

    也許是祈禱有了效果,戰場上的情況很快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畢蘇斯基被打得屁滾尿流潰不成軍,甚至一個前所未有的由猶太人建立的國家因此而誕生了!

    東普魯士人民共和國成立的的那一天。弗蘭克高興得就像個孩子。和幾個猶太老鄉一起在酒吧裡開懷痛飲。慶祝這個歷史性的時刻。

    不過悲劇也就此誕生了,波蘭人可不覺得這是件好事,很快在酒吧裡弗蘭克和小夥伴們就跟波蘭人起了衝突,雙方大打出手,結果就被波蘭的垃圾警察丟進了監獄。

    被關進監獄的時候,弗蘭克還不覺得有什麼危險,不就是喝醉了酒打架鬥毆,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案子。頂多也就是關兩天的事兒。再說,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德國公民,還是軍人,波蘭政府能拿他怎麼樣?

    只能說弗蘭克太天真了,戰敗的德國已經是落毛的雞,對於波蘭人來說,已經不需要懼怕德國人了,不給面子又怎麼樣?誰讓他們現在後台比德國人硬呢?

    於是乎弗蘭格很快就被判有罪,他和其他華沙的猶太人一起被趕上了悶罐火車,直接送到了奧斯維辛一號集中營。

    滴……滴……滴……

    三聲哨響之後。弗蘭克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休息的時間已經到了。接下來整整四個小時裡,他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會有,必須加班加點的幹活,任何「偷懶」的舉動都會招致一頓皮鞭伺候。

    不過,對弗蘭克而言皮鞭神馬已經不在乎了,反正這些該死的波蘭人會找一切理由虐待他們,挨打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真正讓弗蘭克感到恐懼的是關小黑屋。那意味著死亡!反正他還沒有見過有猶太人能活著從裡面出來。

    漫長而艱辛的勞動之後,晚飯僅僅是一點點可憐的稀粥,在弗蘭克看來這種所謂的稀粥不比清水強多少,百分之九十五的都是水,剩下的百分之五就是一點兒發霉的燕麥粒和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鹽分。那味道,這麼說吧,就沒什麼味道,最顯著的就是黴菌的氣味而已。

    可就是這樣的食物,也不是人人都能獲得的,只有按質按量完成了一天勞動的人,才能享用這一餐極其簡陋的食物。至於不幹活,嘿嘿,看看食堂門口的牌子不勞動者不得食。波蘭人可算是提前進入**社會了!

    不光是食物差,住宿條件更是惡劣,整個集中營直接建在荒郊野外,說直白一點兒,就是用鐵絲網和木柵欄圈一塊地,然後命令猶太人胡亂用木頭搭建出一座座簡陋的窩棚而已。

    這些成年人弓著腰板才能鑽進去的小窩棚,木板與木板之間的空隙相當的大。這麼說吧,除了透氣性相當優越之外,它起不到一點兒遮風擋雨的作用。感謝上帝,現在才六月份,如果是冬季,這樣的住宿條件簡直就是要命。

    每個小窩棚裡要擠上五六個人,裡面沒有任何家居產品,呃,如果一捆捆濕漉漉的散發著臭味的稻草堆也**的話,那就算有傢俱。總而言之,這裡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

    也確實,這個集中營裡只有兩類生物,被波蘭人當成奴隸的猶太人,以及被猶太人視為魔鬼的波蘭雜碎。

    惡劣的居住環境和艱苦的勞動讓猶太人不堪忍受,從抵達奧斯維辛開始,猶太人就不斷地試圖越獄。不過總體的效果並不理想,大多數人還沒有穿過鐵絲網就被哨塔上的機槍打成了篩子,少部分幸運兒衝破阻攔之後,也會被外面的波蘭巡邏隊抓個正著。比如弗蘭克就見到過一個可憐的同胞被巡邏隊的獵犬咬得血肉模糊。

    波蘭人毫無同情心可言,對於任何給他們找麻煩的猶太人,他們只有一種處理方法處死!而且花樣百出,手段十分殘忍。

    最簡單的自然是槍斃,集中營大門附近的鐵絲網邊就是行刑地和墳墓。一群群不聽話的猶太人被槍斃,然後隨便挖個坑草草掩埋。更可氣地是,波蘭人還充滿惡趣的在此地立了塊牌子請您保持肅靜,不要打擾死難者的寧靜。

    稍微複雜一點兒就是絞刑,在食堂旁邊的空地上立了幾根柱子,弗蘭克的一位獄友僅僅因為言語上頂撞了獄卒幾句,就被吊死在了這些柱子上。還有些可憐人只是試圖偷竊一點點用於果腹的食物,也被波蘭人無情的處死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殘忍的。無所事事的波蘭獄卒為了找樂子。在集中營裡建立一個角鬥場。每隔三天被抽到號碼的猶太人就必須在角鬥場裡互相殘殺,而波蘭人則借此取樂。

    「我們必須想辦法越獄!」

    深夜,四週一片寂靜,當波蘭看守警惕性最低的時候,在一幢小窩棚裡,弗蘭克和幾個同胞抱成一團,小聲商量著越獄的計劃。

    「吉姆已經搞到了一把刀,只要我們切斷鐵絲網。穿越一道壕溝,衝入對面的森林裡就能逃出這個鬼地方!」

    「那些獵犬怎麼辦?我可不想被活活咬死!」

    弗蘭克胸有成足地回答道:「我昨天藉著跟波蘭雜碎出去辦事的機會查看過了,在西邊有一條河流,只要我們一口氣游到對岸,獵犬就沒辦法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展行

    動?」

    弗蘭克沉著臉說道:「明天又是角鬥的日子,波蘭人的注意力都會放在角鬥場,那是守衛最薄弱的時候!」

    其實這個最薄弱僅僅是相對而言,畢竟哨塔是24小時運轉的,哨塔上的看守可不會去看表演。不過弗蘭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繼續留在集中營絕對是等死。而他一點兒都不想死,不乘著還有一口氣拚死一搏。以後想搏都搏不動了。

    整個白天,弗蘭克表現得非常老實,在波蘭獄卒眼裡,他恐怕就是個嚇破膽的可憐蟲,是可以隨便欺負的懦夫。反正弗蘭克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反抗性和攻擊性,他很好的將自己偽裝了起來。

    晚上九點,當「角鬥場」燈火通明,當大部分波蘭人都聚集在那裡觀看最血腥的節目時,幾個身影偷偷摸摸的開始向鐵絲網的方向接近。

    弗蘭克手握一把菜刀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面,他的氣勢無可挑剔,就是手裡的傢伙有點不盡如人意。不過對於集中營裡時時刻刻都在受監視的猶太人來說,能夠搞到這把菜刀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甚至,為了這把菜刀在廚房裡工作的猶太人付出了兩條人命作為代價。

    「趴下,快!」

    隨著弗蘭克一聲輕喝,他身後的幾個同胞趕緊死死地貼在了地面上,在他們前方五六十米的距離上,兩個波蘭巡邏兵舉著馬燈溜溜躂達的走了過去。

    弗蘭克不禁在心中感謝了波蘭人一聲,如果他們沒有把集中營建在荒郊野外,如果不是集中營只有一台發電機,他們想要越獄難度將直線上升。

    集中營裡唯一的那台發電機無法滿足所有的用電需求,而作為耗能大戶探照燈就必須限制使用。只有在哨塔或者巡邏兵發現了意外情況時,這些大號的燈泡才會通電。而一切正常的時候,哨塔上的哨兵們只會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呆或者打瞌睡。

    當巡邏兵漸漸走遠之後,弗蘭克小聲對身後的同胞吩咐道:「我們只有三分鐘!開始計時!」

    所謂的計時自然不是掐秒錶,進入集中營的第一天,貪婪的波蘭人就收走了猶太人身上一切值錢的物件,手錶、項鏈、戒指、鋼筆,甚至連猶太人身上的衣物都不放過。

    所以弗蘭克他們沒有秒錶也沒有手錶,只能用最簡單的計數方法數數。托姆斯基,這位曾經的華沙大學數學系教授負責這項既簡單又麻煩的工作。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向鐵絲網靠近,當托姆斯基剛剛數到40的時候,弗蘭克揮起菜刀砍向了鐵絲網,嚓嚓幾聲脆響之後,他利落的剖開了鐵絲網,而此時,托姆斯基才剛剛數到80。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還有一分半鐘的時間隱蔽或者逃跑。

    越獄者們心臟登登的跳動,他們小心翼翼的穿過狗洞大小的鐵絲網,期間數學教授托姆斯基出了一點兒小麻煩,他的外套被掛住了,弗蘭克只能撕開布帛將這位急得滿頭大汗的教授先生拖了出來。

    「還有多少時間?」

    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問了,因為遠方又能看到巡邏兵的馬燈。

    「該死的!」

    弗蘭克低聲咒罵了一句,很顯然。這兩個傢伙比平常更快的完成這一趟巡視。要知道為了今天的行動。弗蘭克整整觀察了三天,摸清了他們的步伐規律才採取行動。而今天他們卻偏偏早了!

    集中營外是一片空曠,沒有任何遮蔽物,原本按照弗蘭克的估計,他們將有足夠的時間躲入森林裡,可現在這點兒時間完全不夠!

    弗蘭克知道,情況對他們很不利,他必須馬上做出選擇。否則等待著他們的將是全軍盡歿!

    「你們向前跑!越快越好!」弗蘭克沉著的對幾個獄友說道。

    「那你呢?」托姆斯基問道。

    弗蘭刻苦笑了一聲:「我負責引開波蘭人的注意力!」

    托姆斯基脫口而出道:「你瘋了!」

    弗蘭克立刻打斷了他,斷然道:「總要有人犧牲,否則大家都得死在這裡。教授,如果你能活著逃出這個地獄,請去法蘭克福,告訴我的妻子,我永遠愛她!」

    說完,弗蘭克二話不說就像另外一個方向衝去,不出意外的話,他將很快被巡邏的哨兵發現!

    「我們走!不要辜負了弗蘭克的好意!」托姆斯基輕聲喝道。他最後望了一眼弗蘭克,然後毅然決然的向著另一邊的森林方向衝去!

    弗蘭克的心登登跳。他知道很快就會被哨兵發現,接下來探照燈和機槍將牢牢鎖定他,不出意外的話,幾秒鐘之後他將被打成篩子。雖然他很不甘心就這麼結束,但他覺得這樣的犧牲還是有意義的,只要他能夠吸引波蘭人的注意力,只要他能為夥伴們多爭取一點兒時間,他們將有更大的可能逃出這個地獄。

    當然,弗蘭克也想到了死,在集中營裡目睹了那麼多慘劇之後,他已經不再畏懼死亡,如果不能像人一樣活著,那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弗蘭克跑得飛快,一點兒都沒有掩飾自己的意思,這樣很快就會引起哨塔或者巡邏隊的注意,只要將他們的注意力引向截然相反的方向,他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一束奪目的探照燈光很快就鎖定了弗蘭克,幾乎與此同時刺耳的警報聲也響了起來,緊接著是波蘭人的喊叫聲和槍聲。不過弗蘭克對這一切聞所未聞,那一刻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跑,跑得更快一點兒!

    弗蘭克確實跑得很快,子彈不斷的在他周圍激起煙塵,但就是無法擊中他。帶著一陣風兒,他衝進了森林,然後被蔓籐絆了一個狗吃屎,眼前到處都是金星,但是弗蘭克卻跌跌撞撞飛快的再次爬了起來,繼續撒腿逃命。

    也就是在這時,他心中生出了另一種信念也許我能逃掉?

    是的,他之前以為會被打成篩子,而現在,在濃密的森林裡,探照燈和機槍都無法發揮作用,他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獵犬。

    獵犬?獵犬怎麼對付呢?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過河,但是為了掩護獄友,弗蘭克選擇了截然相反的逃跑方向,這一邊離河很遠,也許不等他跑到河邊就會被追上!

    弗蘭克沒有任何辦法,後來他也乾脆懶得想辦法了,他只是埋頭向前跑,不停的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如果被追上了,那就是命!

    黑夜中的森林伸手不見五指,這些天高強度的體力勞動以及缺少食物攝入讓弗蘭克很

    快就氣喘吁吁,然後就是眼前發黑,一次比一次更加強烈的噁心的感覺讓他幾乎暈倒。

    呼哧……呼哧……

    弗蘭克扶著樹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明顯感到自己的雙手、雙腿甚至眼皮和嘴角都在顫抖,飢餓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每一次邁腿他都必須用盡全力,都必須咬牙苦撐,可就算如此,他也跑得越來越慢,漸漸地從跑變成走,然後又從走幾乎變成一步步的往前挪,也許最後他只能慢慢的在地上爬了。

    這時候,弗蘭克都想放棄了,因為他太累了,他真想就這麼趴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就算被波蘭人追上了,也不過是一死而已。

    好在這樣的想法他不過是一瞬間,很快他就想到了家鄉的妻子,如果就這麼死了,艾迪斯一定會傷心欲絕吧?

    想到溫柔美麗的妻子,弗蘭克再次咬牙站了起來,他多想再次吻吻艾迪斯,多想摟著她一起數星星,多想生一堆小寶寶……

    有希望才會有動力,當希望鼓勵著弗蘭克步履瞞珊地繼續前進時,在他身後,幾個荷槍實彈的波蘭士兵以及兩條獵犬正飛快的追上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可憐人將難逃死劫!

    「這些波蘭雜碎怎麼這麼吵?」科勒拍死了一隻停在他臉上的蚊子,很沒好氣地問道:「我們還要在這個鬼地方停多久?」

    斯沃博達苦笑了一聲,安慰道:「忍耐一下吧,後半夜我們就開始行動了!」

    正在這時,傳令兵忽然跑了過來:「斯沃博達同志,安德烈同志讓你立刻去一趟!」

    當斯沃博達趕到李曉峰的帳篷時,負責指揮營救行動的所有指揮員已經都到齊了,李曉峰看了他一眼,飛快地說道:「情況出現了變化,似乎有人越獄了,為防有變,我們提前開始行動!」(……)

    ps:鞠躬感謝尤圖斯同志和hzwangdd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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