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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8 內鬥無處不在 文 / 馬口鐵

    阿基莫維奇並不知道他的底牌已經被李曉峰看得乾乾淨淨,更不知道他準備重新找的這幾個中間人得到了某仙人的示意,已經是磨刀霍霍了。當然就算他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辦法,依然只有挨宰的份。

    讓我們暫時把目光從斯德哥爾摩挪開,將視線轉回到彼得格勒,這裡發生的事情可以比某仙人敲詐勒索的行為有意思多了。

    11月26日,全俄農民蘇維埃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彼得格勒勝利開幕,與會代表一共790名,其中布爾什維克代表91名(很可憐不是,不過問題不大)。

    表面上看,布爾什維克在農民代表蘇維埃中是絕對的劣勢,不要說佔據多數了,僅僅只有八分之一的席位。按照這樣的比例,在新選舉產生的第二屆農民代表蘇維埃中央執委中,布爾什維克就算不被剃光頭,也就是光桿司令的狀態。

    不過最後的結果卻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一開始無情的對布爾什維克予以挖苦和嘲弄的社會革命黨右派栽了一個大跟頭。在社會革命黨左派的支持下,布爾什維克在農民代表蘇維埃打了一個翻身仗,新選舉產生的108名中央執委中,布爾什維克竟然獲得了20個席位(近五分之一)。

    在新的農民代表蘇維埃中央執委中,布爾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左派的力量聯合起來,一舉超過了半數,讓指望用農民代表蘇維埃中執委給布爾什維克找麻煩的社會革命黨右派和孟什維克遭到了當頭一棒。

    這一棒子是相當重的。因為在這次代表大會閉幕之前。農民代表蘇維埃中執委通過了一個關鍵性的決議農民代表蘇維埃將同工兵代表蘇維埃合併!

    可以想像。一旦這兩個蘇維埃合併成功,那麼,新的蘇維埃中,布爾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左派的力量將會空前強大。而且兩大蘇維埃合併不光是穩固了布爾什維克的執政基礎,最要命的一點是,合併之後的新蘇維埃有了代替立憲會議的可能!

    這才是社會革命黨右派和孟什維克最害怕的事情,因為哪怕是他們能在立憲會議中取得優勢,人家也有權利選擇陪你玩或者不陪你玩。一旦布爾什維克決定結束立憲會議這個遊戲。他們幾乎沒有一點兒辦法。

    「我們必須要提防布爾什維克的陰謀!」薩文科夫怒氣沖沖的說道,「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布爾什維克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旦立憲會議不符合他們的要求,他們就會立刻另起爐灶,我個人認為我們也應該早作打算!」

    「怎麼早作打算?」切爾諾夫冷笑了一聲,「難道我們就此拋棄立憲會議?真是荒唐!你知不知道為了立憲會議我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多少同志正在翹首以盼,如果僅僅因為一點點猜測,就自廢武功。今後誰還會支持我們?」

    作為著名的社會革命黨右派份子,薩文科夫和切爾諾夫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薩文科夫更激進,一貫主張用武力恢復俄國的秩序,只有用武力將布爾什維克趕下台,俄國才能夠獲得救贖;而切爾諾夫則認為,動武已經被證明完全不可能獲得成功,為今之計只有團結一切反對布爾什維克的黨派,利用立憲會議將布爾什維克趕下台,只要在立憲會議中獲得了成功,布爾什維克將不再是問題。

    應該說這兩種觀點從本質上說沒有根本反而區別,都是反對和敵視布爾什維克的,只不過是在用何種手段上有分歧而已。

    「天真的想法!」薩文科夫冷笑了一聲,毫不留情的指出:「企圖利用立憲會議迫使布爾什維克就範,在黨內的左派分子跟布爾什維克同流合污之後,已經完全破產了!」

    他輕蔑的撇了撇嘴,用譏諷的語氣大聲疾呼道:「農民代表蘇維埃的失敗就已經是前車之鑒,不出意外的話,立憲會議的結果同農民代表蘇維埃沒有任何區別。如果我們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那上面,最後的結果不盡如人意的時候,我們該怎麼辦?那個時候再去想對策,就遲了!」

    但是切爾諾夫卻認為薩文科夫完全是危言聳聽,「農民代表蘇維埃的失敗只是一個意外,我們完全沒有料到左派份子會背棄我們的黨,跑去跟布爾什維克同流合污!措手不及之下才會被他們鑽了空子!」

    切爾諾夫揮舞著拳頭強調道:「但是立憲會議完全不一樣,我們早就做好了準備,而且左派份子也不可能再給我們造成困擾,在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的支持下,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說到這,他頓了頓,又道:「而你說的提前做準備,無非是積蓄力量發動武裝政變,我必須說,這麼做在當前是十分危險的。一個多月以來,我們一直在宣傳立憲會議的重要性,許下了無數的諾言,如果在立憲會議沒有召開之前忽然發動武裝叛亂,這不是在自打嘴巴嗎?那時候布爾什維克就有了充足的借口,他們可能借此解散立憲會議,也可能借口政變大肆逮捕我們的代表,甚至可能直接取消我們的會議資格!」

    薩文科夫一陣無語,雖然他不見得同意切爾諾夫的意見,但是他所說的種種可能完全有可能成為現實。布爾什維克在之前的行動中已經完全表明了,對於不同政見者,他們是不會客氣的,立憲民主黨的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裡。

    「你的話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還是人認為,早點多做一手準備比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立憲會議上強……我們完全可以暗地裡積蓄軍事力量,一旦立憲會議失敗了,就可以立刻起事!」

    「可笑之極。」切爾諾夫對此嗤之以鼻。「怎麼暗中積蓄軍事力量。你難道沒有看到嗎?布爾什維克在全國範圍內正在大肆肅反,有反革命嫌疑的人就會被立刻逮捕,你倒是告訴我怎麼避開契卡的耳目去暗地裡積蓄力量!」

    「你這根本是危言聳聽!」薩文科夫頓時不服氣了,「契卡在肅反不假,但是你也必須看到,這個機構才剛剛成立,能力還相當有限,只要我們加倍小心一些。完全可以避開他們!」

    「胡說八道!」切爾諾夫頓時急紅了眼,「契卡的能力是顯而易見的,這半個月來,我們有多少同志和同仁栽在了他們手裡,需要我告訴你嗎?立憲民主黨已經被他們折騰得大傷元氣了,你是想讓我們重蹈他們的覆轍嗎?」

    頓時,以薩文科夫為代表的激進派和以切爾諾夫為代表的立憲會議擁護派吵了起來,雙方是誰也說服不了誰,一時間社會革命黨右派的中央委員會比菜市場還熱鬧。

    表面上看,這兩派人純粹只是路線之爭。但實際上說到底還是利益之爭。隨著克倫斯基被捕入獄,以及社會革命黨分裂成左右兩個黨派。社會革命黨內部的權力紛爭十分激烈,甚至一點兒也不比布爾什維克內部的鬥爭氣氛差。

    在這樣一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氣氛裡,社會革命黨右派的各路大佬必然要使出渾身解數去爭奪話語權,薩文科夫和切爾諾夫不過是其中最著名的兩個代表而已。

    比如,薩文科夫之所以堅持要搞政變,要搞軍事鬥爭,不是這貨覺得只有槍桿子裡才能出政權,他還沒有那麼高的覺悟。之所以有這樣的堅持,無非是這貨跟軍方的關係不錯,和科爾尼洛夫、卡列金、鄧尼金等人有交集,代表了社會革命黨右派中軍隊方面的勢力。為了迎合軍人的要求,他才會表現得那麼亢奮和激烈。

    而切爾諾夫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位原本就是社會革命黨中最富有盛名的理論家之一,二月革命之後,革命立場一直在中左、中右之間不斷的搖擺。不過從立憲民主黨臨時政府的四月危機開始,隨著社會革命黨加入臨時政府,這位才確立了右派立場。

    從五月份開始,切爾諾夫就開始擔任農業部長,但一直到七月事變後被迫辭職,基本上毫無建樹,甚至對社會革命黨的群眾基石農民,他也談不上多友好。擔任農業部長期間,他最重要的業績就是阻止農民自發的奪取地主的土地。

    而切爾諾夫之所以對立憲會議如此的上心,原因只有一個,他在這方面優勢很大,歷史上也是如此,他是這個剛剛開幕就被強行驅散的議會的主席。為了利用立憲會議多撈一點政治資本,他當然不能任由薩文科夫折騰。

    說起來俄國二月革命之後的政治鬥爭真是一本糊塗賬,各種各樣的勢力此起彼伏,你方唱罷我登台,一邊跟政敵鬥爭,又一遍積極的內鬥,那個熱鬧啊!

    就拿社會革命黨舉例子,十月革命之後分裂成了左派和右派,到了三年內戰時期,右派跟鄧尼金、高爾察克這樣的軍方勢力也談不上多和睦。他們成立的烏法臨時政府就被高爾察克強行驅散,然後被這位後世很受讚譽的將軍攆出了國土。

    不過高爾察克的結局也不算太好,而且不管後世的文章怎麼粉飾他,把他說得多好多偉大,彷彿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身邊全是豬隊友。

    實際上,個人認為此人也就是那麼回事,不管是軍事能力還是政治能力都相當的一般,哪怕沒被出賣,最後的結果也好不到哪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此時的高爾察克還在當他的黑海艦隊司令,陪著實力很不怎麼樣的土耳其海軍在澡盆裡折騰,而在社會革命黨右派內部紛爭不斷的同時,同他們出自同源的社會革命黨左派已經基本上跟布爾什維克達成了一致,雖然在一些細節問題上,雙方的分歧依然很大。

    跟社會革命黨右派在為立憲會議頭疼不同,社會革命黨所頭疼的是對德和談問題,他們跟布爾什維克的主要分歧。準確的說是跟列寧的主要分歧就是在這裡。

    對此。他們內部也有爭論:

    斯皮裡多諾娃的意見是:「對於德國人的那些不切實際的要求和幻想。我們絕對不能妥協。德國人就是惡狼,如果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他們的貪婪將會無限制的膨脹,他們的要求會越來越多,也會越來越離譜!」

    卡列林也立刻附和道:「我們談判的基礎只能也必須是不割地不賠款,國內的人民在看著我們,如果我們用一紙屈辱的條約去換取和平,他們也絕對不會接受的!」

    好在社會革命黨左派裡也不完全是這種堅持不讓步的「死硬份子」。老牌的社會革命黨人博勃羅夫就比較清醒的,「我個人認為,在當前條件下,想要在談判中取得一個理想化的結果恐怕是很困難的,前線的態勢對我們很不利,而國內的群眾又強烈的要求立刻達成和平協議,再加上那些反革命黨派在不斷的製造麻煩。在這種情況下,對德國做出一定的妥協,是可以理解的!」

    博勃羅夫開口之後,社會革命黨左派中央委員會一片沉默。如果說這話的是其他人,恐怕會收穫能蓋一棟樓的磚頭。但說話的是博勃羅夫。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前面說過了,博勃羅夫是老資格的社會革命黨,資格有多老呢?1851年出生的他,1869年就參加了革命,從18歲參加革命開始,其革命生涯就在不斷的被捕、流放以及流亡中度過。不管是在年齡上,還是在革命資歷上,在座的絕大部分人恐怕得管這位叫爺爺。

    而且博勃羅夫的老資格不光是體現在社會革命黨左派群體中,就連社會革命黨右派都必須賣給這位老頭面子,實際上在整個社會革命黨左派中,唯一能讓社會革命黨右派給面子的也就是這個老頭子了。

    用人老成精來形容老頭一點兒也不過分,雖然在十月革命之後老頭才趕回國內,但是對俄國政治走向的把握,他比周圍這些長期居住在國內的後輩要敏銳得多。

    他一開始就覺得不割地、不賠款體面結束戰爭根本就是夢囈,換做他是德國人也不會讓俄國如此的輕鬆解套。他跟列寧的觀點是比較接近的,立刻結束戰爭才是最重要的事,一時的妥協和投降可以接受。

    在整個社會革命黨左派中,大概也只有他跟柯列加也夫比較清醒,後來社會革命黨左派跟布爾什維克鬧翻之後,在莫斯科發動叛亂時,他明確的表示反對,甚至聯合柯列加也夫重新組織了一個「革命**黨」,宣佈同布爾什維克保持統一戰線,而該黨也成為了後來的俄共的一部分。

    不過在如今,就算有老資歷的博勃羅夫幫布爾什維克,不,是幫列寧說好話,他的觀點也很難被社會革命黨主流左派所接受。理由是,對德妥協連布爾什維克內部都沒有達成一致。

    「……托洛茨基、斯大林和布哈林也不支持對德妥協,所以我認為現在就發表投降主義的觀點是不合時宜的,」普羅相明確反對老頭的發言,「而且這樣的言論很有可能給那些右派份子以可乘之機,近半個月以來,他們一直在攻訐我們,如果不採取措施反擊,那麼在農民代表蘇維埃中,我們將要面臨很大的壓力!」

    「可是如果不退讓,談判破裂了,對我們的危害將會更大!」柯列加也夫憂心忡忡的說道,「前線的百萬大軍都在翹首以盼和平,如果不能讓他們滿意,後果你們應該是十分清楚的!」

    不過普羅相還是一步不讓:「那為了讓士兵們滿意,我們就必須犧牲國內其他階層的利益?你以為那時候,其他的階層就會善罷甘休?反正我的態度是明確的,任何屈辱的、不平等的條約都是不可接受的!這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什麼叫左右為難?反正在場的人都明白,想要圓滿的解決當前的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不管怎麼做都要觸及國內某個階層的利益,但是沒有人願意損己利人。

    最後連博勃羅夫這樣的老江湖都無比的頭疼,歎了口氣,趕緊岔開了這個容易引起內部分裂的話題:「對德和談問題,先放一放,布爾什維克還在做相關的努力,我們可以等一等看一看,視具體的情況做出應對。現在最迫切的還是成立新的聯合政府的問題,以及如何面對立憲會議的問題……」

    不過讓博勃羅夫揪心的是,前一個問題還好,在立憲會議的問題上,他們內部的分歧依然很大,因為普羅相立刻就接口說道:「關於立憲會議,我們必須要關注一點,從最近的情況看出,布爾什維克似乎對立憲會議別有想法,他們試圖用蘇維埃來取代立憲會議……在我看來,這非常值得警惕的,立憲會議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全俄國的所有政黨必須予以尊重,不能任由布爾什維克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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