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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6 作死的節奏 文 / 馬口鐵

    德米特裡太年輕了,缺少社會閱歷,缺少城府,更是缺少腦子。雖然之前伏龍芝有給他敲過警鐘,有提點過他,但他到底聽進去了多少,真的不好說。

    而今天,他眼睜睜的目睹了李曉峰的暴行,目睹了安東諾維奇慘遭揉擰的經過,尤其是見識了李曉峰的「囂張氣焰」之後。他的憤怒值爆棚了。

    這個時候,如果伏龍芝將他帶走了,好好的教訓一番,問題不會太大,最多他也就是暗暗的記恨某仙人而已。可是,很糟糕的是,伏龍芝自己也過於氣憤,被德米特裡頂撞了兩句之後,他也拂袖而去了。直接將這只純潔的小白羊送給了大灰狼文特爾。

    「好了,阿廖沙,別想那件事兒了!」文特爾很親熱的拍著他的肩膀,像個老朋友一樣「安慰」道:「一切都是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錯,他就是一個囂張跋扈的小人,咱們不用跟小人一般見識!」

    德米特裡將面前的伏特加一飲而盡,氣呼呼的嘟囔道:「我當然知道是他的錯,他就是個王八蛋!真不知道米哈伊爾同志為什麼不拿下那個小人,竟然放任他繼續為所欲為……氣死我了!」

    文特爾眼珠子咕嚕一轉,墨跡了這麼半天,他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假模假式的說道:「阿廖沙同志,我必須要批評你,你這就是誤會了米哈伊爾同志。你以為是他在放任安德烈.彼得洛維奇,你以為他就不想拿下這個黨內的大毒瘤?你以為他就不生氣?!」

    德米特裡醉眼朦朧的看了文特爾一眼,含糊不清的抱怨道:「切!你別為他說好話了。剛才他是怎麼批評我的。你又……又不是沒看見!剛才……剛才他都讓我滾!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在乎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暴行。就是假惺惺的裝憤怒!哼!」

    文特爾心中愈發的高興了,當然,面上他卻不會表現出來,甚至他還露出了截然相反的嚴肅的表情:「阿廖沙同志,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以為米哈伊爾同志是怕了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告訴你,絕對不是!米哈伊爾同志是我見過的最勇敢也是最無畏的布爾什維克,之所以今天表現得這麼窩囊,完全是因為他必須顧全大局。完全是因為迫不得已!」

    德米特裡冷笑了一聲,用被酒精麻痺了的大舌頭,含糊不清的嚷嚷道:「迫不得已?他有什麼迫不得已的!他已經是莫斯科武裝力量的最高指揮官,他只要動動小指頭,就能讓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灰飛煙滅。可是,你看看,他敢做嗎?」

    說著,德米特裡憤怒的開始咒罵起來,有抱怨伏龍芝膽小的,更多的則是發洩對某仙人的不滿。眼瞧著他的神智已經被酒精麻痺得差不多了。文特爾萬分滿意的點點頭,準備進入最後的步驟。

    「阿廖沙。你想得太簡單了!」這個貨「痛心疾首」的說道,「你以為米哈伊爾同志真的掌控住了莫斯科所有的軍隊,真的能做到令行禁止?我的小同志,我不得不告訴你,你的想法太天真,也太幼稚了!」

    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的德米特裡頓時不服氣了,猛地抬起頭,瞪大因為酒精而充血的眼睛,惡狠狠地說道:「我哪裡幼稚了?說!說不出來,我就……我就,對你不客氣!」

    文特爾趕緊先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這個傻蛋,詳細的解釋道:「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只是名義上交出了軍事指揮權,實際上他通過自己的死黨,還牢牢把持著莫斯科大部分工人赤衛隊和一大部分起義軍隊的指揮權。米哈伊爾同志根本無法控制這一部分軍隊,如果強硬的對安德烈.彼得洛維奇採取措施,結果只有一個玉石俱焚,兩敗俱傷!」

    德米特裡搖搖晃晃的推開攙扶自己的文特爾,怒氣沖沖的質問道:「說,死黨是誰!是誰敢對米哈伊爾同志陽奉陰違!說!」

    文特爾假惺惺的左右看了看,摟著他神神秘秘地說道:「小聲一點兒!阿廖沙。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勢力遍佈全城,到處都有他的狗腿子密探,你不要再給米哈伊爾同志惹麻煩了!」

    德米特裡又一次推開了他,放肆的大聲嚷嚷道:「密探?他還學會了搞特務政治!真是無恥!告訴你,我不怕!有種就讓他的狗腿子來抓我好了!呸!」

    文特爾「趕緊」上前一把按住了德米特裡的嘴,表演道:「你這個傻小子,你不要胡鬧了!再胡鬧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德米特裡掙扎著擺脫了文特爾的手掌,怒氣衝天的吼道:「能出什麼大事!他安德烈.彼得洛維奇還能變天了不成!告訴你,我不怕他!一點兒也不怕!」

    文特爾假惺惺的哄著他說:「行,我們都知道你不怕,行不行!好了,我送你回去,免得讓米哈伊爾同志著急!」

    德米特裡卻怎麼也不肯走,拽著文特爾死纏爛打,一定要他說出李曉峰同黨的名字,被他糾纏得實在沒辦法,文特爾才「很不情願」的小聲說道:「他最重要的死黨,也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正是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正是這兩個人助紂為虐,才讓某人竊取了勝利的果實,才讓某人愈發得變得不可一世了!」

    說到這裡,文特爾又連連「催促」道:「好了,不能告訴你的也告訴你了,你也該滿意了,趕緊回家,回去洗個澡,趕緊睡覺,到了明天,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德米特裡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怎麼可能恢復正常!既然知道了是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在搞鬼,我們就應該斷然拿下他們,然後再對付那個混蛋!怎麼能繼續坐視呢!」

    文特爾心中簡直樂開了花。看著事情慢慢的朝著他希望的方向發展下去。他忍不住要激動了起來。不過現在火候還不到,他必須再澆一把油。

    「拿下他們,談何容易!」他愁眉苦臉地說道,「那兩個人在莫斯科經營已久,勢力非同小可。連米哈伊爾同志都只能暫時隱忍,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做起來難噢!」

    德米特裡不服輸的性子完全被撩撥起來了,他一直想要證明自己。一直想要讓所有的人都看看他的能力。但是卻始終沒有表現的機會,而今天,文特爾卻告訴他,只要拿下了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就能搞定李曉峰,就能大大的出一把風頭,就能成為黨內的大英雄。你說,他怎麼能不動心,又怎麼能不激動?

    說做就做,德米特裡拍著胸脯說道:「不就是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嗎?給我一隊人馬。我立刻就去逮捕那兩個混賬!解決他們之後,立刻就能收拾安德烈.彼得洛維奇是吧?」

    文特爾卻假惺惺的勸阻道:「阿廖沙。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你喝醉了,這就是在說胡話!」

    「我沒醉!」德米特裡不服氣的跺了跺腳,像所有的醉鬼一樣,不斷的強調自己非常的清醒,「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我還就不信了,扳倒安德烈.彼得洛維奇有多難!」

    文特爾知道時機已經完全成熟了,頓時就暴露出真面目了,他萬分嚴肅的問道:「阿廖沙,你確定你沒有開玩笑?你真想這麼做?我可是告訴你,這件事非同小可,意義非同尋常,連米哈伊爾同志都沒有這種魄力的!」

    不得不說,這個傢伙就是一隻老狐狸,太懂得怎麼蠱惑人心了,像德米特裡這種心比天高眼比手低的小屁孩,想讓他乖乖的跟著你的節奏走,那就得把事情說的越嚴重越好,越是把意義誇讚得越大,他們就會越激動,你得讓他們覺得自己就是在拯救地球。更何況最後他還很隱蔽的拿伏龍芝激將,本來德米特裡就不服氣,再拿伏龍芝來激他,他焉能不上鉤!

    「我才不會畏首畏尾。前怕狼後怕虎,還幹什麼革命!」德米特裡像大猩猩一樣猛捶胸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顯得自己無所畏懼。

    文特爾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會兒他裝得有多辛苦,直到德米特裡表現得越來越不耐煩,他才「破釜沉舟」地下定了決心:

    「好,既然阿廖沙同志你都這麼有決心!像我這樣的老同志怎麼能落在你的後面?我們確實不能再畏首畏尾了,只有採取斷然手段,才能挽回大局,才能讓革命回到正軌!」

    他慷慨激昂的說著一大串鼓舞士氣的話,讓德米特裡那顆雄心無比的膨脹起來,當野心完全戰勝了理智之後,剩下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

    「我們必須立刻行動起來!」文特爾很果斷的說道,「我們應該立刻聯繫伏羅希洛夫同志,讓他積極的配合我們開展抓捕行動!」

    「為什麼要通知他?」醉醺醺的德米特裡很是奇怪,醉眼朦朧的問了一句,「告訴他有什麼用?」

    「我們需要軍隊的配合!」文特爾循循誘導道,「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手握著兵權,沒有武裝力量,怎麼制服他們?」

    「你說的……你說的有道理!」德米特裡歪歪斜斜幾欲摔倒,他磕磕巴巴的說道:「但是,想要調動軍隊,通知米哈伊爾同志不是更好嗎?」

    文特爾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米哈伊爾同志的態度你又不是沒看見,他畏懼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勢力,暫時並不想跟他決裂。此時通知了他,你認為他會同意?」

    德米特裡並麼有意識到文特爾的話前後矛盾,先頭他把伏龍芝包裝成忍辱負重韓信,這一刻直接又說他沒膽子。也就是德米特裡喝醉了腦子不清醒才會被他糊弄,這貨又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沒錯!他是不會同意的。但是伏羅希洛夫同志就能同意?」

    「他是位嫉惡如仇的好同志!」文特爾趕緊說道,「而且他已經嘗試過跟安德烈作鬥爭,雖然都遭受了一定的挫折。但是這說明。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完全可以信任!」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德米特裡已經完全被文特爾牽著鼻子走了。「第一步我們該幹什麼?」

    文特爾笑了:「首先,我們要跟伏羅希洛夫和安東諾維奇取得聯繫,讓他們組織起一批真正擁護革命的隊伍;然後,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逮捕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剪除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左膀右臂;最後,逮捕他們之後,我們立刻跟莫斯科中執委取得聯繫,將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和他的同黨進行公審!向全黨揭穿他的真面目!」

    「很好!」德米特裡傻乎乎的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我們就這麼幹!現在我們就去聯繫伏羅希洛夫,立刻動手!」

    說著,這個醉貓歪歪斜斜的就準備往外走,文特爾趕緊拉住了他,「又怎麼了?」醉鬼很不高興的問道。

    「在行動之前,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文特爾笑瞇瞇的說道,「米哈伊爾同志下過命令,莫斯科的軍隊,不管是正規軍還是工人赤衛隊,任何連以上的調動都必須有他的命令。沒有他的命令。我們調不動一兵一卒!」

    德米特裡搔了搔腦袋,傻乎乎的說道:「那我們豈不是做不成?」

    「嘖。」文特爾高深莫測的說道,「用常規手段,當然是做不成的。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為了消滅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叛黨集團,我們就必須用非常手段!」

    「什麼非常手段?」德米特裡顯得愈發的迷茫了。

    「我們必須假裝得到了米哈伊爾同志的授權,必須假裝米哈伊爾同志已經下達了逮捕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叛黨集團的命令!」

    德米特裡像個白癡一樣回答道:「可是,他不會同意啊?」

    文特爾只能繼續哄著他說:「米哈伊爾不是不同意,而是沒有這種魄力。我們就必須幫助他下定決心,所以,我們就必須想辦法繞過他,獲得授權!」

    「怎麼繞過他?」

    「這就要靠您了!」文特爾突然激動了起來,就像出征的大將軍為自己的部下鼓舞士氣一樣,可勁的忽悠道:「您是米哈伊爾同志的秘書,您掌握著他的印信,只要您幫助米哈伊爾同志下達一份軍事授權命令,我們就可以立刻開始行動!」

    圖窮匕見了,文特爾終於暴露出他的真實目的,就是想借德米特裡的手,搞到軍事授權,只要能「合理合法」的調動軍隊,就能將李曉峰一網打盡。而且,最後他還不需要承擔什麼責任,直接將黑鍋丟給了醉醺醺的德米特裡。那時候,伏龍芝就算再憤怒,在生氣,也是啞巴吃有苦說不出。

    德米特裡會同意這個做法嗎?應該說這小子雖然衝動,但還不是完全傻,醉醺醺的他猛地打了一個冷顫,問道:「這麼做是要犯錯誤的吧!」

    「當然是犯錯誤!」文特爾這隻老狐狸不是一般的狡猾,眼瞧著德米特裡似乎反應了過來,他立刻就又送上了另一副蒙汗藥,「但是,不犯錯誤就無法糾正更大的錯誤,你願意繼續看著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囂張跋扈嗎?您願意繼續被米哈伊爾同志教訓嗎?阿廖沙,我的好朋友,現在有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擺在你面前。如果你做了,就是拯救革命,拯救黨的大英雄。但如果你不做,我們依然能夠扳倒安德烈.彼得洛維奇,雖然可能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更大的代價,但是我堅信我們一定能做得到。這兩種可能只有一種區別,一種是你成為英雄,今後前途無量,另一種情況就是你繼續當米哈伊爾同志的秘書和跟屁蟲,一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

    德米特裡頭上冷汗淋漓,他一屁股坐倒在地,思考著利益得失,他很想出人頭地,但同時,他也知道這其中蘊含的風險,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文特爾知道,現在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時候到了,如果不能說服德米特裡,那麼一切努力都白費了,甚至退縮回去的德米特裡將他們的陰謀告之伏龍芝之後,不可避免的將引起伏龍芝的警惕,說不定雷霆重拳就要落在他們頭上。

    此時此刻,他必須,也只能說服德米特裡,「你還在猶豫什麼?只要你往一份文件上蓋一個印章,然後你就可以成為大英雄,這樣的好事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你擔心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勢力,我的朋友,今天他才大大的囂張了一把,怎麼也不會料到我們會突然發難,只要解決了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他就是沒牙的老虎,到時候就是虎落平陽……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在文特爾的不斷蠱惑下,坐在地上的德米特裡猛地抬起了頭,毅然決然的說道:「你說得很對,這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做!為什麼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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