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奧爾吉是個很耿直的人,而耿直的人特別容易較真,尤其是當他們認為自己是正確的時候,更是會特別的有堅持。比如說現在,格奧爾吉就很看不慣斯大林的做法,毫無根據的中傷詆毀自己的同志也就算了,甚至還試圖用莫須有的罪名栽贓嫁禍。
前天晚上那場關於列寧遇險責任在誰的爭論中,他是旗幟鮮明的站在特科和李曉峰這邊的。不光是因為他是特科的一員,更是因為他覺得當天唯一有錯誤的只有兩個人最大的責任在於列寧本人,如果不是導師本人太過於輕敵,等特科的保衛力量抵達之後,一切危險都不會發生;次要的責任則在斯維爾德洛夫,他和列寧一樣也過於的放鬆了警惕,沒能成功的勸說導師大人留下。
除此之外,格奧爾吉認為其他人沒有任何錯誤。而不辨是非,揪住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斯大林完全是沒有任何道理的,他這種做法就是想整人,就是小人!
那晚的爭論發生之後,格奧爾吉很為李曉峰鳴不平,明明是有功勞的事情,結果連一句表揚的話都沒撈著,這算什麼?憑什麼列寧同志的錯誤就不能批評?憑什麼歪曲事實?一個追求真理的布爾什維克怎麼能如此的顛倒黑白?
所以,今天,斯大林再一次提到這件事時,格奧爾吉頓時爆發了,耿直的人發脾氣了,天不怕地不怕,你是中央委員怎麼樣。是政治局委員又怎麼樣!我不怕你!
「約瑟夫.斯大林同志。你說的這些顛倒黑白的話。簡直……簡直就是放屁!」格奧爾吉怒視著鋼鐵,眼睛裡似乎有一團火焰,「作為一個老同志,老黨員,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列寧同志遇險的經過我們都是清楚的,在這次事件中錯誤最大的就是列寧同志本人,他因為驕傲輕敵才差點落入敵人手中……如果沒有安德烈同志浴血奮戰,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趕到。我們還能在這裡進行這場革命嗎?」
斯大林被嚇了一跳,他真沒想到格奧爾吉的膽子這麼大,竟敢直截了當的批評列寧,這不是指著導師大人的禿頭罵癩子嗎?不過這貨一肚子壞水,眼珠子一轉就生出了惡毒的心思。
他覺得這是一個計劃,前天晚上他沒有達到目的,被斯維爾德洛夫壞了好事,而現在,這個傻乎乎的格奧爾吉竟然一頭撞了進來,雖然這個小子份量輕了一點。但是他怎麼說都是特科的一份子。只要落實了他的罪名,作為特科的主要負責人的李曉峰還能跑得掉?
只要能做掉李曉峰。那就等於斷掉了斯維爾德洛夫的一大臂助!想到這,斯大林興奮了,準備大做文章了!
可是鋼鐵完全沒有料到,一個發怒的老實人將是多麼可怕,還沒等他扇陰風點鬼火,格奧爾吉已經憤怒的噴了他一臉口水:「我就是想不通,您約瑟夫.斯大林同志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抓住這個不是錯誤的錯誤不放,一再的詆毀安德烈同志,詆毀特科,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看你才是唯恐天下亂,你才是想破壞當前革命的大好形勢!」
列寧的眼睛瞇了起來,剛才格奧爾吉對他直言不諱的批評,確實有一點讓他下不來台,自然心情也不會愉快。但是,適才格奧爾吉的那句話,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了今天本來就是個不大小事,特科的工作很忙,要傳遞情報,要打探臨時政府的動向,而現在市內的情況還比較混亂,一些不甘失敗的敵人餘孽還在暗中活動。就算兩個主管科長不在也是可以理解的,說不定他們真的是去處理緊急情況呢?
而斯大林的行為就很值得警惕了,明明前天他已經對遇襲事件做過最後的指示了,已經形成了最後的結論。這個事件就是意外,不需要任何同志負責。在這種情況,他依然還是原來的腔調,一口咬定特科是罪魁禍首,一口咬定李曉峰犯有主要錯誤,這到底是什麼居心?
對於導師大人這樣的聰明人來說,醒悟之後,反應是非常迅速的,你這傢伙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就是欺負斯維爾德洛夫和李曉峰都不在,就準備背後打小報告,準備激怒我是吧!
「斯大林同志!」列寧用異常嚴肅的口吻說道,「關於我的遇襲問題,已經有了最後的結論。主要的責任是我的驕傲輕敵,以後不要胡說八道,你這種說法有含沙射影的嫌疑,不利於黨內的團結!不要說安德烈同志和特科沒有錯誤,就算有,你這種背後的指責也不是正確的做法!同志之間工作上的錯誤,就算有也要光明正大的提!偷偷摸摸的算什麼!」
斯大林傻眼了,他剛才見導師大人臉色很難看,還以為是自己的上眼藥起了作用,正準備加大馬力再上一副爛藥,可誰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導師大人的槍口一轉,對準他就猛烈開火了。
如果一開始知道馬屁會拍在馬腿上,斯大林絕對不會接這個茬,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他是向著導師大人說話,為導師大人推卸責任,為導師大人遮羞,您老人家怎麼還反過來訓斥我呢?
斯大林還是太天真了,作為列寧這樣的偉人,怎麼可能像村婦一樣小肚雞腸,雖然當時他是有點不痛快,但那不過是一時的氣憤,過了那一陣也就好了。
而且那件事說真的,很小很小,他老人家雖然受了一點驚嚇,但不是沒出大事嗎?而且特科當晚的行動也確實挑不出什麼大毛病,退一步說,沒有特科的幾個警衛,說不定他還真交代了。
至於什麼為君分憂,為君分憂不是讓你當佞臣。不是讓你沒羞沒臊的當遮羞布。那種佞臣所為的分君之憂。在列寧眼裡一點意義都沒有。在他心目中,為君分憂的最好方式,就是在他需要支持的時候,你們不遺餘力的支持,支持他的政治路線,當好他的左膀右臂,比什麼拍馬屁當擦屁股紙要強一百倍!
而現在,斯維爾德洛夫和李曉峰的做法是為君分憂。而斯大林的做法則顯然不是。說到底,斯大林現在還是太器小,只想著怎麼排除異己,只想著怎麼討好導師大人。而沒有意識到,導師大人真正看中的是他的工作能力,而不是這種擦屁股倒馬桶的爛事。這種爛事隨便找兩個爛人都能幹,政治局委員和中央委員不是清潔工!
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斯大林被敲打那就是太正常了,也就是導師大人還對他有一點點期望,否則,這頓收拾將會讓他更難堪。當然。不用導師大人出手,難堪也會找上斯大林。誰讓他傻逼兮兮的去招惹某仙人的。
「列寧同志!」
正說話的當口,李曉峰興沖沖的推門衝了進來,他臉上的喜悅是一目瞭然,了然到讓斯大林都有些抓狂了。
「你到哪裡去了,安德烈同志!」這個貨立刻就跳了出來,對李曉峰大加指責:「列寧同志找了你一上午了,你能不能對工作多用一點心!」
李曉峰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也沒興趣知道,但是既然鋼鐵這麼人五人六跳出來了,他不介意狠狠的抽丫的大麻臉,「列寧同志,我要報告您一個重要的好消息!」
斯大林見李曉峰竟然敢無視了自己,聯想到剛才莫名其妙的吃癟,他頓時有些不平了,二話不說扯了李曉峰一把,劈頭蓋臉的訓斥道:「你能有什麼好消息!又有什麼好消息比莫斯科那邊的鬥爭形勢更重要!你的工作態度果然是有問題,根本就是撿了芝麻丟西瓜!」
列寧的眉頭皺了皺,他對斯大林的大態度很不滿意,老子剛才才批評你,轉眼你就當了耳旁風,就你這態度也好意思批評別人?
不過列寧也知道,眼下這個場合,不適合繼續批評斯大林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政治局委員,當著幾個小字輩的臉一再抽政治局委員的臉,這個影響不好。不管怎麼說,列寧也必須維護政治局的權威,哪怕是他對斯大林的態度並不滿意。
李曉峰也有些納悶,鋼鐵今天是怎麼了,吃了槍藥?老子又沒招惹你,你這是抽什麼瘋?而且導師大人的態度怎麼也這麼怪異,看樣子似乎對鋼鐵有點小不滿,但是怎麼不發話呢?
事情有古怪!
李曉峰頓時提高了警惕,想起斯維爾德洛夫前天晚上的教誨,他決定暫時忍讓,免得又中了你鋼鐵的奸計。
所以,李曉峰只是一把甩開了斯大林的手,根本就不搭理這條瘋狗,直截了當的對列寧匯報道:「列寧同志,經過我們特科同志的努力,現在已經將反動政府的偽總理克倫斯基擒獲!請您指示!」
斯大林依然是不依不饒,他根本就不關心李曉峰說了什麼,他只知道對方根本無視了他,這讓他很丟面子,頓時火了:「有什麼好指示的,誰讓你們特科去多此一舉的,做好你們的本職工作比什麼都強!我們現在不關心臨時政府,只關心莫斯科,讓克倫斯基去見鬼……」
說到這,斯大林才陡然驚醒過來,驚叫了一聲:「克倫斯基?」
「對,克倫斯基!」李曉峰不無諷刺的重複了一遍,「您有什麼意見?」
斯大林驚詫得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導師大人,此時,他老人家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了,這回斯大林可沒有在心裡問自己為什麼了,傻子都知道他剛才的態度是多麼的惡劣。抓獲了克倫斯基,這個消息當然比莫斯科的動向更重要,而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麼!
「呃,」斯大林知道很不妙,他必須要立刻補救,「列寧同志,請允許我向中央委員會和政治局的其他同志傳達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列寧輕輕的點點頭,冷冰冰的說道:「去吧!」
聞聽此言,斯大林是如蒙特赦。夾起尾巴灰溜溜的就跑了。他狼狽的樣子讓李曉峰覺得萬分暢快讓你丫囂張。讓你丫張狂,怎麼樣,還不是得喝小爺的洗腳水!
「安德烈同志,你上午就是專門去做這件事了?」列寧饒有興趣的問道。
「是的,列寧同志!」李曉峰重重的點點頭,介紹道:「昨晚,我們監聽到克倫斯基向美國駐俄大使求救,準備於今天上午乘坐美國大使館的汽車逃離彼得格勒……所以我們將計就計。假扮成美國大使館的人,將他騙來了!」
「哈哈哈哈!」
聽完了事情的始末,列寧頓時開懷大笑,他真沒想到某人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來了這麼一手,一想到克倫斯基傻乎乎的被騙到了斯莫爾尼宮,他禁不住就想笑。
「我們的總理大人在哪?我倒是很想見見這位老朋友啊!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克倫斯基的臉上的表情何止是精彩,此時的總理大人早已沒有了以前的威風,像一條可憐的喪家之犬,被李曉峰推推搡搡的押進了列寧的辦公室。
「亞歷山大.費多羅維奇。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列寧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春風滿面的問候道。
克倫斯基看了看列寧。雖然他依然看不起眼前這個小個子禿頂的男人,但是眼下他是階下囚,人家一句話就能掌控他的生死,為了生命安全,他決定無視列寧。
「你不用看天花板了,那裡沒有星星!」李曉峰挖苦了一句。
克倫斯基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依然是一言不發。
列寧笑了,他很鄙視克倫斯基心中那點小小的自尊心,不過作為一個勝利者,適當的表示出一點風度也是有必要的,「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嗎?總理閣下,從七月份開始,你就在全城散發通緝令,恐怕您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一種有趣的方式再次會面吧?」
克倫斯基被激怒了,他認為列寧就是要挖苦和嘲諷他,他憤怒的揮舞著拳頭,咆哮道:「不要以為你們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綁架我,就可以讓我屈服!更不要以為你們的叛亂會得逞!弗拉基米爾.伊裡奇,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趕緊懸崖勒馬,說不定還有一條生路,否則……」
列寧輕蔑一笑:「否則你能怎麼樣?」
「我……」
克倫斯基忽然發現自己所有的威脅都是那麼空洞,如今人為刀俎他為魚肉,魚肉拿什麼威脅尖刀?
不過他還是死鴨子嘴硬道:「我已經從前線調來了百萬大軍,只要三天,不只要兩天,你們的叛亂就將遭到無情的打擊!那時候,按照俄國的法律,你們這些叛亂者將統統被送上絞架!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是嗎?」列寧微微一笑,轉頭對李曉峰吩咐道:「安德烈,你告訴我們的總理大人,他的百萬大軍現在在哪裡!讓他清醒清醒!」
「是!」李曉峰應了一聲,朗聲說道:「第五庫班哥薩克師被我們從普斯科夫擊退,野蠻師在皇村就地解除武裝,第五騎兵軍在大諾夫哥羅德被擊潰……」
克倫斯基的冷汗頓時下來了,在李曉峰的匯報中,他為數不多的勤王軍隊不是被擊潰,就是被牢牢的阻擊在彼得格勒之外,別說兩天,二十天之後也別想看到他們。
不過他並不甘心於失敗,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不要高興得太早!莫斯科還在政府的手中!在那裡你們將遭到迎頭痛擊……」
列寧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了,莫洛托夫風塵僕僕的闖了進來,他揮舞著一張電文,興奮的叫道:「列寧同志,我們已經同莫斯科的同志取得了聯繫,他們將和效仿彼得格勒,發動武裝起義!」
這時候,莫洛托夫才驚訝的發現,克倫斯基竟然在列寧的辦公室裡,一時間,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睛,確認這並不是幻覺之後,他愕然的朝導師大人望去,希望導師大人能給一個說法。
「不要驚訝,莫洛托夫同志!」列寧笑瞇瞇的說道,剛才收到莫斯科也將發動武裝起義的消息的之後,他徹底的放心了,心情放鬆的他調侃了莫洛托夫一把:「你這個特科的科長可不稱職啊!你的副科長在把總理閣下請來之前,竟然沒有跟你打招呼?」
「安德烈同志做的?」莫洛托夫看了一眼某仙人,不可思議的問道:「我們還沒有攻陷冬宮吧?」
李曉峰笑道:「當然沒有,我不過是應總理閣下的請求,前往冬宮接他……當然,他的本意是準備逃出彼得格勒的,但是我覺得彼得格勒還需要我們的總理閣下,就擅自幫他改變了目的地,將他請到斯莫爾尼宮做客來了!」
莫洛托夫樂不可支的說道:「請得好啊!總理閣下怎麼能丟下首都獨自逃命?您前幾天可是信誓旦旦的在報紙上說,要跟彼得格勒共存亡的,可不能食言啊!」
克倫斯基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可是偏偏他不知道該怎麼還擊對方的挖苦,誰讓他是自投羅網呢?
列寧看了垂頭喪氣的克倫斯基一眼,吩咐道:「安德烈,將我們的總理安置好!給他在彼得保羅要塞找一個單間,一定要讓他覺得賓至如歸……莫洛托夫同志,你詳細的跟我說一說莫斯科的起義準備情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