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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月到十月 328 勝利 文 / 馬口鐵

    328勝利

    彼得羅夫斯基瘋狂的向敵人傾瀉著彈雨,但是該死的白軍彷彿是殺不盡的小強一般,前仆後繼瘋狂的向前湧,隨著他身邊的戰友逐漸倒下,他在心頭生產了深深的無力感。

    彼得羅夫斯基多麼期望援軍能早一點到來,哪怕沒有援軍,趙雲霞能回來也好,他實在是獨木難支,有那麼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已經被拋棄了。

    「噢,見鬼!你傻了嗎?要相信你的同志!」

    彼得羅夫斯基咒罵著自己,在這種令人崩潰的關頭,他竟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既沒有變得憤怒也沒有感到害怕。他只做了一件事:摸出刺刀放在身體左側,接著又摸出手槍和子彈。他的口袋裡有四個彈夾和五十發零散子彈,他就死也得讓敵人付出足夠的代價。

    不過彼得羅夫斯基顯然忘記了,白軍根本就不在乎死亡,他們不介意用人海戰術將他淹死——只是值得慶幸的是,儘管剛才還在向他狂射擊,但衝過來的白軍似乎完全忘記了他這個敵人。他們向潮水一樣不要命的往前衝,但潮頭的方向卻不是對著他彼得羅夫斯基,不光是他,就連正在匆忙帶著趙雲霞和另外兩個布爾什維克前來增援的羅科索夫斯基也沒引起哪怕一點關注。

    這些瘋狂向前的白軍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克捨辛斯卡婭宮另一側的一幢建築上,那裡是食堂,確切的說應該是食堂後面的倉庫。在剛才的炮擊中,它不幸被擊中,半邊牆都塌了,透過破損的牆壁,可以看到成袋的麵粉、成桶的牛奶、奶油。當然,這些東西對俄國北極熊吸引力還不算太大,真正吸引白軍注意力的是一種無色透明的液體——濃香的白酒!

    被酒香所勾引的白軍饞壞了,其中幾個好酒如命的傢伙在第一時間就直接轉向,奔著酒就去了,他們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以錯誤的方式痛快的大喝一頓。

    這一幕不光是驚呆了彼得羅夫斯基和羅科索夫斯基,一直在密切關注迂迴分隊情況的阿列克謝少校和謝普蓋尼中尉都完全石化了,他們對舒麗金投去了鄙夷和不屑的眼神。如果是平時,面對阿列克謝和謝普蓋尼的鄙視,舒麗金絕對是要讓這兩個傢伙嘗嘗厲害的,可是現在,他真是羞刀難入鞘啊!

    沒辦法,誰讓帶頭轉向的都是他帶來的黑色百人團的團員,對於這幫地痞、流氓和小混混來說,消滅布爾什維克完全不如酒精那麼有吸引力。而且這幫紀律性很差的傢伙想當然的認為,咱們已經衝到了克捨辛斯卡婭宮,就已經算完成了任務,至於下面那些「痛打落水狗」的事兒,讓想立功的人去做吧!

    極其無厘頭的一幕給了羅科索夫斯基和彼得羅夫斯基莫大的信心,他們迅速鞏固了即將要崩潰的側翼陣地,抓住機會朝敵人猛烈開火。原本就顯得亂糟糟的白軍立刻變得更加混亂起來,一些人停下來與布爾什維克交換子彈,另一些加快速度衝向已經近在咫尺的倉庫,還有一些則乾脆向著相反的方向亂跑,這些人完全失去控制了。

    舒麗金對此卻完全無能為力,就算想把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統統槍斃,他也夠不著。而且正面的戰鬥牽扯了他絕大多數精力,如果沒有他的法術支持,正面強攻的部隊恐怕早就作鳥獸散了。

    戰鬥又重新陷入了僵持,現在地情形與一開始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僅僅只是那條「死亡線」向前移動到了更靠近街壘的位置。當白軍試圖衝破布爾什維克的防線時,從克捨辛斯卡婭宮猛烈彈的機槍把他們一個接一個殺死了,讓他們的屍體一個摞一個碼在街壘前方。

    面對這種困境,舒麗金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突破它,但他只能繼續堅持,直到突破它或耗盡最後一點力量——白軍戰士也一樣;如果他們不能做到這一點,舒麗金就要強迫他們做到。

    「我們的人又潰退下來了。」阿列克謝少校無奈的說道。

    「督戰隊。」

    這是舒麗金的辦法,古老,但總是很有效。陣地前的兩排督戰隊僅僅只是把他們的步槍舉起來,潰退的白軍戰士就明顯放慢了他們的速度,接著慢慢停下來,最後又轉過身衝向如同地獄一樣的目標。他們重新衝鋒,勇敢而絕望的從一排槍口轉向另一排槍口,然後死掉。

    「好極了,非常好。」密切關注著戰鬥的列寧自豪的說道,「資產階級的反動軍隊暴露出了他們醜惡的面目,當他們的戰友在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線面前無謂的送死時,他們卻忙著灌貓尿。」他轉過身對斯維爾德洛夫輕蔑的說道:「有組織無紀律,這就是我們的對手。」

    斯維爾德洛夫沒有吭聲,靜靜的看著導師大人,他知道導師大人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列寧停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如果俄國落入這麼一群敗類的手裡,那將是何等的悲哀!所以獲得最後勝利的必然是我們!」

    不過斯維爾德洛夫卻沒有導師大人這麼樂觀,這個時候就談論勝利只能說是一種鼓舞士氣的手段。沒錯,雖然敵人的行為十分不堪,也令人極其不齒,但是他們畢竟人多。而布爾什維克戰士雖然英勇,但他們畢竟是血肉之軀。誰都可以看出來,戰士們都太累了,被噪音、傷亡、後坐力和不斷衝上來的白軍折磨得筋疲力盡,他們需要休息,需要一點時間喘氣,更需要支援。

    「第一機槍團什麼時候能趕到?」這一點不光是斯維爾德洛夫看出來了,列寧也是心知肚明,「再聯繫他們!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斯維爾德洛夫歎了口氣,剛才他已經聯繫過第一槍團了,斯大林親口告訴他,從塔夫裡徹宮通向克捨辛斯卡婭宮的路被驚慌失措的群眾堵得水洩不通,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最快他們也需要半個鐘頭才能趕到。

    列寧沉默了,很後悔自己沒有早一些請求增援,他憂心忡忡的問道:「我們的戰士還能支持半個鐘頭嗎?」。

    斯維爾德洛夫看了看窗外,搖了搖頭道:「以現在的形勢看,很危險!」

    對此,列寧除了沉默以外根本就無言以對,他政治智商非常了得,但是軍事智商就很一般了。好在布爾什維克中不是沒有軍事天才,乘著戰鬥的間隙,羅科索夫斯基用報話機聯繫了格奧爾吉:

    「格奧爾吉同志,我們應該充分利用pk機槍輕重兩用的優勢,靈活的佈置陣位,哪裡需要它就把它放在哪!並且告訴所有人,等一會兒,當戰鬥再次開始的時候,所有機槍、半自動步槍和衝鋒鎗全部保持沉默直到得到我的信號。」

    「你打算……」

    「停止射擊會讓敵人會以為我們沒有子彈,或者子彈快用完了,他們會掉以輕心,然後就會傻乎乎的橫衝直撞,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給他們一點驚喜。」

    格奧爾吉想了想:「你的建議非常及時,就按你說的辦……」

    果不其然,在舒麗金又組織起新的攻勢之後,他們行動完全符合羅科索夫斯基的預測——一旦阻擋白軍前進的彈雨消失,這些頭腦簡單的傢伙就會拋棄一切謹慎和小心,橫衝直撞的跑出來。面對著布爾什維克的「沉默」,這群頭腦簡單的傢伙想當然的認為敵人沒彈藥了。這讓他們全都高興了、興奮了,覺得布爾什維克就是案板上的魚肉,可以任由他們宰割!

    舒麗金滿心歡喜的吼了出來:「我們要贏了!」

    普通白軍戰士的看法與舒麗金沒有太多區別,個個興高采烈,只有一部分損失太大的指揮官目滿臉沮喪——當然,還有憎恨,對布爾什維克也對舒麗金,在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滋長著,並且總有一天,它們會強烈的散發出來,以一種任何人都不願意看到的方式爆發出來。

    舒麗金不知道他的手下正在想什麼,就算知道了他們心懷不滿也不會在乎,他需要在乎一群灰色牲口的想法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而且當損失慘重的正面部隊終於有機會突破敵人的防禦時,他腦子已經被即將唾手可得的勝利所佔據了,他現在更多的在考慮,該怎麼殘忍的處死列寧一干亂黨,以及之後又該怎麼對付羅將柯和蘇維埃,直到激烈的槍聲將他從美夢中驚醒。

    「怎麼回事?布爾什維克還有子彈?」他驚懼的問道。

    阿列克謝少校搖了搖頭,很無語的一指倉庫方向,略帶譏笑口吻的說道:「您的部下內訌了!」

    「什麼!!!」

    舒麗金抬起頭集中目力望去,果然,在倉庫裡的白軍已經呈現出一種徹底的、無可名狀的混亂。

    這些白軍就當著敵人的面,或者他們覺得敵人都是空氣,總之就是,一大群……差不多將近三百人亂作一團,他們互相尖叫,抓扯,廝打,胡亂開槍,爭奪著他們在倉庫裡找到的每一樣東西。

    就在破洞口,兩個白軍激烈的爭奪著一袋麵粉,直到他們把布袋撕成兩半,雪白的麵粉嘩的全傾瀉出來,將這兩個可憐蟲變成小白人。而在他們旁邊,一箱二鍋頭成了另外幾個白軍爭奪的目標,第一個人將箱子摟在懷裡——但只過了一秒,另一個前來爭奪白酒的白軍就像美式橄欖球場上的球員那樣一撲而上,撞倒他,緊接著一個接著一個白軍壓到他身就像真正的橄欖球賽那樣。

    舒麗金氣的嘴唇都哆嗦了,偏過頭剛想對阿列克謝少校說點什麼,這時一個抱著幾聽罐頭的白軍呼啦一下衝了出來,然後又是一群追逐他的白軍,然後,槍響了。抱著罐頭的可憐蟲被直接打成了馬烽火,緊接著新一輪的瓜分又開始了,然後又是槍響……

    「蠢貨!一群目光短淺地蠢貨!!」舒麗金暴跳如雷的吼道,「槍斃他們,立刻將這群丟人現眼的混賬統統殺光!」

    不過馬上,理智又重新回到了舒麗金地大腦裡:「不。」他修正剛才的命令,「先不去管他們,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克捨辛斯卡婭宮攻下來。」

    「為什麼?」

    興高采烈的就準備去執行命令的阿列克謝少校呆住了。但實際上,之所以他會如此高興的去執行這項命令,不完全是看不慣那群丟人現眼的傢伙。少校其實也對布爾什維克倉庫裡的物資眼熱不已,在他看來,這些好東西理應由付出了重大傷亡的,他所領導的炮兵前去享用。嘿嘿,殺光了那群混蛋,一切不都有了!

    不過,這也是舒麗金取消這道命令的重要原因——阿列克謝少校的部隊也會放棄戰鬥,加入爭奪的行列,就算督戰隊也不能控制他們——甚至,督戰隊也會成為他們的一員。那時候一切就真的全完了!

    舒麗金地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也沒有再說別的,冷酷的命令道:「加速前進,不要去管那些丟人現眼的傢伙了!」

    阿列克謝少校恨恨的歎了口氣,最後看了一眼倉庫方向,嚥了口吐沫,催促著自己的部下用最快的速度前進——是的,在少校看來,只要衝破了布爾什維克的防線,完成了任務,那時候就算他加入搶奪的行列,舒麗金也無法說什麼。

    「敵人衝上來了!」彼得羅夫斯基笑聲的提醒羅科索夫斯基,「人很多,密密麻麻的擠滿了街道……」

    羅科索夫斯基短促有力的命令道:「各就各位,準備戰鬥!」

    彼得羅夫斯基小聲的再次提醒道:「我們的兵力不夠,如果敵人再次從側面……」

    羅科索夫斯基輕蔑的看了倉庫裡亂成一團的白軍一眼,輕蔑的說道:「不要管什麼側面了,那群傻瓜沒心思管我們,殺光正面的敵人之後,再收拾他們!」

    「準備!」羅科索夫斯基喊到,街壘裡的布爾什維克聽到命令都舉起來了他們的武器。

    「瞄準,但只有等到我的命令才能開火!」羅科索夫斯基轉頭看了他的士兵一眼,然後把目光釘死在衝在最前方的白軍身上。估算著雙方正快速縮短的距離。同時,他也不得不時刻提醒緊張的、手指已放到扳機上,並且不由自主的就要開火的士兵注意:「聽我的命令,不要開火,不要開火,還不到時候……」

    大隊的白軍越來越接近了,還有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羅科索夫斯基喉結蠕動了一下,心道:就是現在!

    「開火!」他扯著嗓門大喊了起來。

    凌亂但卻相當密集地槍聲再次響起來。每一個人都開火了。在如此接近的距離,而敵人是如此的密集,他們根本不能及時作出反應。子彈完全的、毫無保留的打在最前方的一排人身上,把他們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而在這些人向前跌倒的時候,pk機槍們也結束了它們一直保持地沉默。用沉悶而連續的槍聲作為伴奏,密集的子彈從道路兩側射出來。擠成一團向前湧動的潮流中立刻出現了大段空白。但是在慣性的作用下,白軍還在不斷衝上來,源源不斷,似乎永無止境,然後這些人又在很短時間內加入到地面上不斷累積的屍體當中。

    現在,通向克捨辛斯卡婭宮的大街變成了敞開的地獄之門,它已經吞噬了一千多人的生命,而且還將吞噬更多人的生命。這是新一輪的屠殺,羅科索夫斯基的戰術發揮除了他所期待地作用。

    白軍們終於意識到自己掉進了一個可怕的陷阱。繼續前進,他們會死,然而也沒有人可以停下來,因為後方的戰友還在不斷向前湧動,把擋在他們前方的人推向死亡,接著他們自己也會步上後塵。只有少數站在兩邊的人能逃進街邊的建築裡撿回一條性命,而更多的人卻什麼也不能做,也做不了什麼,他們只能無助的尖叫著,竭盡全力抗拒任何一種將他們推向死亡的東西,結果這又使已經是四處瀰漫的歇斯底氛圍變得裡更加強烈了。

    混亂、絕望、恐懼,就像颱風一樣在白軍心頭肆意的刮過,摧毀了他們最後的戰鬥意志,哪怕是舒麗金徒勞使用法術也無法制止他們開始崩潰。

    一些白軍無助的拋棄武器,試圖向敵人投降。卻很快變成新地屍體——沒有憐憫,沒有仁慈,格奧爾吉和羅科索夫斯基都沒有打算抓捕戰俘,他們只想將眼前的敵人統統殺光,好為逝去的戰友報仇雪恨。

    另一些白軍轉過身,想要逃離陷阱,卻讓原本就已極其混亂的局面變得更加混亂,所有人在大街前亂成一團,結果誰也無法逃跑。等待他們的還是死亡。

    舒麗金傻傻的站著,一動不動,無助的看著一片片消失在街頭的部下。他輸了,雖然他還有一半人馬沒有投入戰場,然而這對於整個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攻陷克捨辛斯卡婭宮消滅列寧和布爾什維克中央委員會的計劃,可以說已經徹底、完全的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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