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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月到十月 293 羅將柯的短板 文 / 馬口鐵

    喀山教堂位於聖彼得堡的涅瓦大街,由著名建築師沃羅尼欣設計,於1801年8月開始奠基儀式。教堂以古羅馬聖彼得教堂為原本,歷經10年於1811年竣工。但是由於教堂的正門面向北方,側面面臨涅瓦大街很不美觀。所以,設計師在教堂東面豎立94根科尼斯式半圓型長柱長廊使喀山教堂變成典型的俄式教堂。

    喀山大教堂對於俄國人意義非同尋常,因為在喀山教堂竣工後,裡面供奉著俄羅斯最靈驗的喀山聖母像。不要小看了這副畫像,它被視作俄羅斯的保護神長達數個世紀,歷史上曾數次「顯靈」!

    第一次「顯靈」於伊凡雷帝時期。在於蒙古戰爭時期,多次「顯靈」使蒙古大軍不戰而逃。

    第二次「顯靈」於俄法戰爭,庫圖佐夫元帥在反攻前到喀山教堂的聖母像前祈禱,用無上的誠意感動了「聖母」,當時就托夢給庫圖佐夫告知他將出現從沒有過的寒流,這股寒流使拿破侖軍隊不戰而逃凍死過半,於是在聖母的「指引」下使庫圖佐夫一戰成功,將橫行歐洲十年的拿破侖完全擊潰。

    第三次「顯靈」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東正教教皇向喀山聖母像祈禱,聖母再次托夢給教皇說寒流將第二次出現,這次寒流使德軍凍死過半,坦克無法開動,飛機無法起飛,連手指都無法扣動扳機。

    傳說中喀山聖母像在每次顯靈後都會消失,直到俄羅斯在此需要她守衛的時候才會重新出現。當然。這些純屬於扯淡,一切都是自然規律而已,至少李曉峰就不會傻乎乎的跑去向一副畫像祈禱,求人不如求己。他自己多修煉兩天比什麼祈禱都強。

    不過在當年的俄羅斯,信這個的大有人在,比如說前國家杜馬議長羅將柯,這一晚他就像當年的庫圖佐夫,帶著無比虔誠的信仰來到聖母像前默默的開始祈禱,他完全相信在聖母的庇佑下,今晚的一切行動將無往不利。

    當時鐘指向深夜十點的時候,祈禱室的小門被輕輕推開了。前外交部長米留可夫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興奮得對默默祈禱中的老羅講道:「閣下,各方面的消息就傳回來了,和我們計劃中的一樣。一切順利!」

    胖胖的羅將柯慢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著頭在胸口畫了個十字,「那些亂黨沒有察覺?也沒有抵抗?」

    米留可夫輕蔑的笑道:「那群亂黨就是一群嘴炮,他們對我們的行動根本就沒有任何應對措施,列寧已經束手就擒。托洛茨基和他的心腹也已經被我們控制住,只要他們的軍隊有所動作,我們就可以通知蘇維埃調動大軍將他們徹底的掃清!」

    「很好!」羅將柯很滿意,他瞇著眼睛問道:「蘇維埃那邊不會有什麼察覺吧?」

    米留可夫譏笑道:「他們那些傻瓜能有什麼知覺?此時他們在徹夜開會。商量著怎麼對暴民們解釋他們取消遊行示威的初衷囁!」

    「哼!」羅將柯鄙夷的搖了搖頭,評論道:「策列鐵裡這幫蠢貨就是蛇鼠兩端。前怕狼後怕虎,既想維護俄羅斯的穩定。又不肯跟那群暴民劃清界限,畏首畏尾能成什麼事!」

    頓了頓他忽然問道:「科爾尼洛夫那邊一切都還正常吧?我們的計劃最終是要落實在他頭上,沒有他手裡的軍隊,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是白搭……你打算什麼時候通知他?」

    談到老科,米留可夫的臉色就沒有先頭那麼好看了,他很猶豫,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暫時還沒想通知他!」

    羅將柯頓時大吃一驚,不可思議的問道:「他是我們計劃中的關鍵,你竟然不想通知他?也沒有跟他進行任何溝通?我的老夥計,你這根本就是兒戲!」

    米留可夫苦笑道:「不是我不跟他溝通,而是自從他兒子出事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上次我去聯繫他的時候,也曾經側擊旁敲的探聽過他的口風,當時他的情緒相當的不對勁,對於我的任何提議都是敷衍了事,這種情況下,我怎麼敢向他透露口風,天知道他會做些什麼!」

    米留可夫用商量的口吻說道:「老朋友,我覺得能不能這麼做?這一次我們僅僅收拾那些最激進的亂黨就可以了,畢竟策列鐵裡他們還是可以溝通的……我們不需要將蘇維埃一起消滅,我實在是不信任科爾尼洛夫!」

    聽完米留可夫的建議,羅將柯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道他是對米留可夫的做法不滿,還是認同米留可夫對老科的評價。良久他才緩緩的說道:「老夥計,你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俄羅斯的那些舊軍人還是念陛下的好,對我們很有意見,如果完全信任他們,將希望放在他們身上,恐怕會助長他們的野心……」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又道:「但是,你必須明白,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一流畏首畏尾不足以成大事!他們本質上還是傾向於那些暴民的!如果不能將他們一併剷除,而僅僅是消滅列寧他們,你有沒有想過,當沒有那些激進派跟他們唱反調,當他們在這次平叛行動聚集起巨大的政治聲望之後,他們會不會立刻調轉矛頭對付我們?」

    羅將柯語重心長的說道:「那些社會主義份子跟我們不可能是一條心的,現在民間就有極大的輿論,希望那些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來取代我們組閣。跟他們比較起來,科爾尼洛夫畢竟還是我們提拔起來的自己人!我的老朋友!我們最大的悲哀就是手頭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武裝力量,除了彼得格勒的那些傻乎乎的警察和憲兵。我們誰也指派不動,甚至我們還不如列寧、托洛茨基一干亂黨,至少他們手下還有聽話的軍隊……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如果沒有科爾尼洛夫軍隊的支持。明天亂黨們的軍隊一到,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說到這,羅將柯用一種沉痛的近乎悲壯的語氣強調道:「我們決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我們除了信任科爾尼洛夫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希望他能念一點兒舊情,聽從我們的指揮吧……」

    槍桿子裡出政權,羅將柯和立憲民主黨的無奈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作為當時俄羅斯政壇上數一數二大黨。作為靠著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就忽悠得尼古拉二世退位的老狐狸,二月革命之後,你以為羅將柯不想親自組閣,不想當總理或者總統?

    可老羅為什麼拒絕了這個誘惑。而是抬出李沃夫公爵這個傀儡上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發現了二月革命之後的俄國,一切秩序都已經崩潰了,臨時政府的成立雖然得到英法的認可,可是它就是一個空頭架子。軍隊和老百姓都不信任它,它壓根就沒有任何可以保障自己存在,或者保障自己下達的命令都被執行的工具。

    一個政府如果沒有國家暴力機器的支撐,那真的就是一個屁。羅將柯為什麼不遺餘力的提拔老科爾尼洛夫。你真以為他是欣賞這位俄羅斯英雄?

    那是扯淡,提拔老科爾尼洛夫的根本原因是。這個人沒有什麼後台,不屬於死忠於沙皇的貴族地主階層。也不屬於激進的革命黨,就是在軍隊內部,他的職位也不怎麼突出。拉攏這麼個利益糾葛比較小,職務也比較低的小卒子,就是為了方便控制。

    羅將柯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打算通過控制老科來獲得武力的支持,只有有了武力的支持,他的黨派才有說話的底氣,說話也才有人聽!

    問題是,羅將柯的計劃是非常完美,沒有根底的科爾尼洛夫被提拔起來了,原本他以為老科是一課無根的浮草,離開了他的立憲民主黨支持,對方就什麼也不是。但是這兩個月來,他震驚的發現了一件事——真正無根的浮草是他的立憲民主黨,而原本看來無依無靠的老科似乎並不難找到後台。

    一個多月以來,英法兩國政府不止一次的在羅將柯耳邊吹風,強調他們對俄國混亂局勢以及反戰思潮非常不滿,強烈的要求他拿出斷然措施改善局勢,甚至不無露骨的表示,他們更加欣賞如老科爾尼洛夫這樣的軍人,英法兩國政府能夠接受一個獨裁的軍人來保證他們的利益。

    雖然只是暗示,但無疑也在羅將柯心中敲響了警鐘,對於這個一直以來引為後援的老科爾尼洛夫,他不可置疑的產生了懷疑,難道此人野心真有這麼大,想對自己取而代之了?所以這一段時間,他跟老科是保持了距離。

    上一次老科找到他信誓旦旦的表示想要採取強有力的措施恢復俄國的秩序,甚至表示什麼責任都可以一肩挑。雖然老科表現得很有誠意,但對於老狐狸羅將柯來說,他壓根一個字都不信。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投了英法兩國政府緣法的老科變相的在暗示他,在向他施加壓力。

    當然,老科的做法不是沒有意義,至少他間接的讓羅將柯和他的立憲民主黨下定了決心——不能再等了,必須要採取措施顯示自己存在的意義,否則真心會被英法兩國拋棄!

    這樣的後果,不管是羅將柯還是他的立憲民主黨真心是承受不起,在國內作為最保守右派的他們得不到民眾的支持,時時刻刻被中派和左派攻訐,在蘇維埃中央執行委員會他們的存在感比布爾什維克,甚至比托洛茨基的區聯派都要弱。若是再失去英法的支持,那那麼他們真心可以早點洗洗睡了!

    所以在幾天之前,得知布爾什維克準備發動一場規模浩大的遊行示威時,羅將柯坐不住了,他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終於勾畫出了這個十分陰毒的計劃。

    應該說計劃的一切都非常完美,列寧和托洛茨基完全沒有防備,蘇維埃中佔優勢的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也看不慣上面二位的激進舉措。很配合的禁制了遊行。再然後通過早已安插的好的奸細,很成功的下達了假命令,之後的釜底抽薪更是徹底的癱瘓了整個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區聯派的指揮核心。只要「叛亂」發生了,那麼在蘇維埃的默許下。軍隊就可以用來平叛,作為彼得格勒軍區司令,科爾尼洛夫是當仁不讓的平叛總指揮……

    太完美了,完美得羅將柯都有些後悔了,他後悔沒有早一點補上自己最致命的短板,如果沒有一支聽從自己命令的武裝力量來平息布爾什維克的叛亂,一切都是白搭!

    科爾尼洛夫有沒有二心,羅將柯完全不能保證。一開始他都是往好的方面假設,但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自己的假設真的不一定靠譜。其實他的這個計劃本來就是不靠譜,如果立憲民主黨真有一隻聽命於他們的軍隊。那麼計劃的前半部分根本就不需要那麼複雜,壓根就不需要找什麼借口,或者費心費力的去製造,直接把軍隊調進來將反對派暴力碾碎就可以了,五個月後列寧就是這麼幹的。十月革命中他找借口了?有武力做後盾,需要個屁的借口!

    米留可夫匆匆的來了,立刻又匆匆的走了,只剩下胖胖的羅將柯重新跪倒在聖母的畫像之前默默的祈禱。在如今也只有大能而又虛無縹緲的聖母能給他一點安慰和信心了。

    在米留可夫忙著聯繫科爾尼洛夫的時候,李曉峰也在同一時間踏上了征途。彼得沃夫斯基很腦殘的中計被騙走已經宣佈了布爾什維克的死緩,只要再往前進一步。那布爾什維克和未來的十月革命就真心全完了。就像羅將柯無法接受被拋棄的命運而奮起自救一樣,某仙人也決不允許自己幾個月的心血付之東流。

    李曉峰倒不是準備去找彼得沃夫斯基,雖然這位兄台是軍事委員會的主席,肩負著武裝起義工作的總負責人的職務,但是彼得格勒這麼大,天知道敵人把他騙哪去了?甚至敵人更腹黑一點兒,得手之後直接幹掉了他也說不定。

    所以說去搜救彼得沃夫斯基是一個蠢辦法,去救這位兄台還不如去救列寧,至少李曉峰知道列寧現在就困在克捨辛斯卡婭宮,他想要救人的話是相當的輕鬆簡單。

    一開始,李曉峰確實是打算這麼幹的,但是經過深入的思考之後,他斷然放棄了這個看上去無比正確的方案。為什麼?應為現在的情況是就算救了列寧武裝起義也不可能被終止。

    畢竟中央通信科已經將假命令發佈出去了,而一場爆炸又徹底的摧毀了中央通信科的通信器材,想要通過電報撤銷這個命令已經完全不可能了。唯一能終止起義的方法就是趕到起義部隊的駐地,口傳心授。這時候救列寧有什麼意義?列寧同志又不比別人多兩條腿,能比普通人跑得更快?這時候去救他老人家簡直就是耽誤時間!

    於是李曉峰當機立斷的就選擇了最現實也最正確的做法,親自趕到部隊的駐地去做解釋工作了。這個活可不簡單,畢竟響應列寧開展武裝鬥爭的部隊可不少,他們分別駐紮在彼得格勒的東南西北各個方向,包括陸軍、海軍、騎兵、炮兵、工人赤衛隊大大小小有幾十路人馬,近的就在彼得格勒市區,遠的離彼得格勒有大幾十公里,而離起義發動的時間真心是沒有多少了,在幾個小時之內,跑遍這麼些部隊,真心不容易。

    當然,李曉峰也沒傻到自己一個人大包大攬,他立刻就做出了分配:「費奧多羅夫同志,彼得格勒市區和近郊的起義部隊就交給您了,我負責向駐地比較遠的部隊傳達黨中央的指示!」

    吩咐完費奧多羅夫,他又對格奧爾吉和謝爾蓋.瓦西裡耶維奇做出指示:「格奧爾吉同志,你帶領一個排的力量負責保衛費奧多羅夫同志,一定要保證他快速安全的傳達黨的指示,至於謝爾蓋同志,你帶領剩餘的力量趕往克捨辛斯卡婭宮,雖然敵人暫時不敢向列寧同志和黨中央下黑手,但是我們不得不防備敵人狗急跳牆!我授權給你,在必要的危急關頭,不惜一切代價用斷然手段保證列寧同志的安全!」一邊說,李曉峰一邊就跨上了自己的摩托。

    格奧爾吉和謝爾蓋一看某人這架勢是準備單槍匹馬的出頭,頓時就不放心了:「安德烈同志,您就一個人上路,這也太危險了!您應該多帶兩個同志,一路上遇上危險也有個照應!」

    李曉峰自然不會同意,帶一個人走他怎麼用縮地成寸?以他仙人之軀能有什麼危險?正經的不要浪費時間才對。

    「不用了!我估計敵人的主要力量就集中在市區,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來阻止你們,所以你們的每一份力量都很寶貴……而我就不一樣了,首先我一個人上路目標小,其次距離比較遠,敵人很難展開攔截!」

    說完,李曉峰一擰油門風馳電掣的就跑了,只留下格奧爾吉、謝爾蓋和費奧多羅夫這哥三被他的「高風亮節」感動得熱淚淫眶,一致用充滿敬意的目光望著某人的背影久久不願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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