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1
如果論單體戰鬥力,半獸人遠遠超過了樓蘭軍團,即使五名樓蘭軍團也未必能及得上一名半獸人的力量。但在戰場上,樓蘭軍團依靠精良的裝備,準確的戰術和嚴密的紀律完全佔據了上風。
四百八十名士卒組成的戰陣宛如一人,經過無數次的訓練和血腥搏殺,樓蘭軍團士卒的配合默契之極。每次攻擊,最前面的士卒先用彎曲的戈勾架住對手的武器,然後第二排的鈹左右劈削,最後是密集而沉重的長矛。
搏殺中,一名半獸人用巨斧劈斷兩支長戈,咆哮著闖進戰陣,一斧將緊鄰的兩名士卒從肩到腿劈成四段。旁邊的樓蘭軍團沒有一人回顧,但後方超過五支重矛同時遞出,從不同角度穿透了那名半獸人的軀體。後排的士卒隨即補上空缺,繼續前進。
隨著指揮官的號令,方陣中各種武器潮水般擊出,每一擊都有數名半獸人濺血倒下。那些步卒始終不動聲色,如同沉默的殺戮機器,緩慢而毫不留情地踏過敵軍的屍體。
如果是同一種族的人類戰士,面對樓蘭軍團堪稱殘酷的攻勢,也許早已崩潰。但這些半獸人卻沒有一人退卻,他們用自己強悍的身體抵住樓蘭軍團的攻擊,然後用手中的巨斧、木槌、拳頭,甚至是獠牙去攻擊撕咬敵人。
鮮血在草地上流淌,將青色的草原染得鮮紅。一個又一個高大的軀體在森林般的長矛方陣前倒下。同樣,樓蘭軍團的士卒也不斷被巨斧和木槌擊中,血染黃沙。
盧占峰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當第一個半獸人濺血倒下,他右側的太陽穴就像針扎般突然一痛。隨著戰死的士卒越來越多,那痛苦就越來越劇烈,彷彿有人用鐵鑿不斷鑿擊他的頭顱。
旁邊的陸燦也不比盧占峰好多少,和盧占峰一樣,他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
兩人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的驚疑和恐懼。陸燦用發乾的聲音說:「這些是真的嗎?」
盧占峰喉頭滾動了一下,沒有作聲。
陸燦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然後抽著涼氣說:「不是作夢。」
在這片草原上,他看到無數人在戰場上拚殺。猙獰的半獸人在屠殺人類,人類同樣也在屠殺半獸人,鮮血和殘缺的肢體不住飛起,到處是鮮血和死亡。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一點都沒有感到驚懼,相反,額角的疼痛卻讓他在不適中生出一種隱隱的興奮……
陸燦忽然停下來,看著盧占峰的臉,「占峰,你……」
盧占峰抬起頭,「怎麼了?」
陸燦指了指他的腦袋,有些遲疑地說:「這裡有個傷口……好像在閃光。」
盧占峰右側太陽穴上有一個紫色的傷痕,形狀如同閃電。此時正隨著山丘下不住傳來的瀕臨死呼喊,在他皮膚上隱隱閃亮,流動著詭異的光澤。
盧占峰朝自己的太陽穴摸去,忽然內臟彷彿被人抓住用力一擰,忍不住嘔吐起來。
「占峰!」陸燦連忙扶住他。
盧占峰不停嘔吐著,卻沒有吐出任何物體。這次嘔吐與他以往的經驗完全不同,那些充滿死屍氣息的空氣不住湧入他的口鼻,即使他屏住呼吸,仍不斷透過皮膚進入體內,帶來冰冷的寒意。
伴隨屠殺而來的興奮感越來越強烈,他一邊嘔吐,一邊呼吸著充滿死亡氣息的空氣,幾乎按捺不住身體的衝動。
就在盧占峰幾乎崩潰的時候,肚臍下方的位置微微一動,充塞在體內的氣息彷彿找到了一個洩口,像潮水一樣流入其中。盧占峰鬆了口氣,臉色恢復正常。
「沒事了。」盧占峰推開陸燦的手臂,手指微微戰慄。
戰場中,勝利的天平正在向樓蘭軍團一方傾斜,半獸人的攻勢被樓蘭軍團方陣遏止,越來越多半獸人倒在血泊之中。就在這時,一隊騎兵從樓蘭軍團背後的山丘後馳出。
馬上的騎手穿著輕便的皮甲,手持弩機,腰佩長劍,鞍側掛著一支一米五長的短矛,從兩翼朝獸蠻人圍去。樓蘭軍團的輕騎以其快速機動,總是作為戰場的終結者出現,用來攔截襲擊撤退的敵軍。
戰場另一側,那名分外高大的半獸人手中握著巨斧,濃密的長髮在風中飄舞。望著戰死的同族,他昂起雄獅般的頭顱,發出一聲悲涼的嗥叫。
叫聲在草原上遠遠傳開。良久,草原深處傳來一聲同樣悲涼的迴響。高大的半獸人扯下頸中的野獸頜骨,在青銅斧輪上拍得粉碎。
簇擁在他周圍的獸蠻人都露出屈辱和不甘的眼神。獸骨項鏈是獸蠻武士勇力和榮耀的標誌,當他們毀去自己的榮耀,也就意味著承認失敗。每一個獸蠻男子都是天生的勇士,寧肯死去也不會服輸。當天神創造出天空和大地,他們就是這片草原的主人。但現在,他們不得不又一次放棄自己的土地,恥辱地接受失敗。
獸蠻武士開始突圍,樓蘭軍團方陣仍以自己的速率緩慢前進,並沒有因為敵軍的退卻而放棄陣型。騎在馬背上的樓蘭軍團弩手分成小股,四散追逐潰散的敵軍,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後方的半獸人衝來援救自己的同伴,再返身衝破樓蘭軍團輕騎的攔截。對壘的兩軍轉變為一場追逐與反擊的混戰,戰場迅速擴大。
一支弩矢不知從何處飛來,斜插在離兩人不遠草地上,矢首射入沙土,矢尾不住顫抖,上面依稀帶著血跡。
兩人驚出一身冷汗,不約而同地伏下身體,朝山丘後爬去。
還沒等站穩,盧占峰全身的汗毛忽然間全都豎了起來,嘶聲道:「陸燦!」
一支巨大的長箭驀然飛來,盧占峰渾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體內的真氣猛地激盪而出,將陸燦撲到在地。狠狠從陸燦身後不遠處一個半獸人頸側穿過,帶出一篷腥紅的血雨。
箭矢貫穿了半獸人的頸部,幾乎是一瞬間就奪去了他的生命。
陸燦右側的太陽穴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盧占峰抱住陸燦的身體跪在地上,頭腦中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