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之所以能被叫做算計,自然是因為被算計的人中了算計而且毫無所覺。
顯而易見的,李堯被謝小仙算計了。所以李堯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所以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的李堯心情顯得有點沉重。
去往懸空觀路上的某片森林,李堯抱著小吃貨騎在毛驢上,明明不久後便能見到小晴,但他的臉上卻連一點笑容都沒有。
小吃貨腦袋微微動了動,臉上出現了很奇怪的表情,說道:「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對於你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
李堯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脫口就說道:「當然是成為最強道士。」
平常時候臉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的小吃貨,此時臉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奇怪到世上絕沒有任何一個形容詞能夠形容,「是嗎?你真的覺得對於你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成為最前道士嗎?那麼現在你為什麼會煩惱?如果你只是一心想成為最強道士,那麼你應該絕不會有什麼煩惱,你應該只會朝著你想要前進的方向而前進。」
李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喉嚨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很久以前,他確實只把成為最強道士當成人生的第一目標,雖然那時候他看起來和現在一樣,並沒有為它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但卻是確確實實地每時每刻都在為成為最強道士而努力著。可現在,李堯的腦袋裡卻連一刻鐘也沒有有過成為最強道士的想法了。
這確實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但或許這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人不就是這樣?如果一生之中連一點都沒有變化,那還是感情充沛的人嗎?
小吃貨笑著說的話卻是咄咄逼人,「怎麼無言以對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小吃貨笑得更厲害了,說出的話卻又奇怪地變了方向,「其實人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都一點不奇怪。畢竟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他總會被周邊的誘惑所迷惑,總會因為一些事情而發生改變。當然這種改變並不一定是壞的,即便把人生的目的都改變了。因為不同階段的人總會有不同的認識。一個人小時候想要成為秀才,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卻發現自己喜歡更多的是武功,那麼這個人是不是還要一直為著小時候那些幻想而努力?」
李堯陷入了思考,但他這顆傻貨一般的腦袋卻怎麼可能思考出什麼來?
不過李堯終歸是李堯,他臉上很快又出現了笑容,不是因為他已經想到了解決事情的方法,而是他已經把這一切煩惱給拋棄了。
李堯笑道:「管他那,走一步算一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小吃貨的話題又是突然一變,「那麼你知道現在在為著什麼而努力嗎?現在我們是不是要去找你口中的那個懸空觀觀主的孫女小晴?」
李堯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隱隱覺得自己有點生氣,卻不是在對小吃貨生氣,而是對自己。
李堯答道:「是。」
小吃貨道:「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找她嗎?」
李堯想也不想就說道:「當然是因為我想見到她。」
小吃貨又笑了出來,聲音變得有點刻薄,「你為什麼想要見到她?見到她你又想要做什麼?」
李堯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腦袋此時竟變得一片空白。
小吃貨卻在這時為李堯做出了回答,「想要見她當然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因為和她在一起會讓你很開心。」
李堯微微一愣,而後輕輕地把頭點了下去,算是認可了這個答案,
可也在這個時候,小吃貨又接著說道:「可是,現在你還真覺得和小晴在一起,你會變得很開心嗎?或許真的是。不過我還是要問上一句,你覺得現在你和小晴在一起開心一點,還是和謝小仙在一起開心一點?或者換個問法,現在你是想著那個謝小仙多一點還是小晴多一點?」
李堯張了張口,卻又再次只能啞口無言。
小吃貨頓了頓,臉上又出現了笑容,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或許就像你說的一樣,有些事情既然是煩惱的暫時解決不了的,又何必去多想哪?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再去想再去解決就好了。反正你的這些問題也不是要現在不解決就會讓你死去的問題。」
或者說是逃避,但有些時候人就是需要這樣一種想法,要不然或許還沒等你真的遇到問題的核心,你已經被問題所帶來的煩惱給煩死了。又或許這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吧?誰知道明天發生什麼,反正問題現在一時三刻解決不了,或許等到明天就會有新的轉機,或許到時候便會有解決問題的方法?
李堯用力地搖了搖頭,而後恢復了一如既往的他,用力摸了摸小吃貨的腦袋,笑道:「嗯。我本就是這樣的人,要是總是想著解決不了的問題,要是總為這樣的事情而煩惱,那就不是我了。或許,等見到小晴之後,一切就會解決了。」
於是乎兩人一驢繼續前進,不再管那些有的沒有的問題。
只是很多事情便是這樣,你不去想不去理會,問題卻偏偏會來找你,而且對你糾纏不清。
也就在這時,兩人一驢竟然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森林遇見了兩個人。
「你不要纏著我了。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我已經有了婚約,而且我對張欣的感情是不會變的,無論你做什麼,我對張欣的感情都是不會變的。你還是去找適合你的那個人吧,我絕不是適合你的終身伴侶。我們就在這裡說再見吧。」
前方一個少年背對一名少女,語氣決裂地說道。
此時那名少女正死死地拽著少年的衣袖,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不,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如果你不喜歡我,你又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在那些強盜面前把我救下來?」
少年沒有回頭,聲音依然決裂,「在那樣的情況下,任何一個人都會做出我那樣的行為的,世上絕沒有那種見死不救的狠心人。」
少女哭得更厲害了,拽著少年衣袖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幾乎都要把少年的衣袖扯下來了,「不,如果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你為什麼還要把我留下來?」
少年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聲音卻依舊決裂,「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姑娘,我如果不這樣做,你不是會變得走投無路?身為一個劍客怎麼可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少女卻突然笑了起來,「如果真的只是你說的那樣,你為什麼還要時不時給我送花?為什麼還總要來找我,總要和我說話?對於一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姑娘,你難道應該做到那麼多嗎?」
少年不但身子變得顫抖,甚至連聲音都變得顫抖,他的腦袋動了動,似是很想把頭過來,最終卻還是沒有把頭轉過來。沉默了半會,少年手揮了起來,用力拍掉了少女的手,「我和你沒有可能的,我和她是青梅竹馬,我們之間的感情又怎麼可能是我和你這個只見了一個月不到的姑娘能比的?」
說著,少年已經向前跨起了步子。
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什麼,李堯的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覺得肩頭變得很沉重很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