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的臉色變的很難看，眉頭緊緊皺著，眼眶有淚水在打滾，握著拳頭的雙手在發抖。
「爺爺，我知道我這次做錯了，我真的知道了。但是這麼多年來，這是我唯一一次想要去做些什麼，難道連這點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成全我嗎？我只要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我一定會觀裡去的。從此……從此，我一定不會再任性。」
小晴看著蔣大為，聲嘶力竭。從觀裡逃出來，杳無音訊這麼長一段時間，而且還是和一堆男人在遊歷，確實不是家中有親人的一個女子應該做的事情。
蔣大為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過去的十幾年他幾乎就沒有對小晴說過一句重話，此時面對小晴這樣的哀求，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眉頭微微皺著，蔣大為沉吟半會後，說道：「小晴，我知道你是一個乖孩子，所以平常很多時候明知道你做錯了事，我也沒有責怪過你一句。你要什麼，想做什麼，我本不應該去阻攔你。只是你現在還年輕，一些重要的決定，你還看不清利弊所在，在這個時候，如果你爺爺我還不做聲，那是害你一輩子的。」
蔣大為頓了頓，繼續語重心長說道：「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特別是年輕人，因為閱歷的不足，看到的事情往往不會全面，也往往只會憑著一時衝動去做一些自以為很正確的事情。一年兩年可能你還會義無反顧，但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人不是為了當時而活著，而是為了接下來的一輩子。」
「眼前的很多東西看起來放不下，但過多兩年十年，你總會忘記的。我知道現在叫你做出這個決定很痛苦，但是就算再痛苦，你也要在這裡做出決定。有些事情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當斷則斷，否則反受其亂，痛苦的還是自己。」
人老成精的蔣大為已經看出來了，在自己眼皮底下成長起來的小晴的想法他怎麼可能不清楚。
小晴靜默地聽著爺爺說的話，卻連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咬著嘴唇，聲帶沙啞，說道：「爺爺，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是現在我就想這樣做。我從來沒有這麼肯定過，我確實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還請你這次能夠成全我，求你了，爺爺。」
蔣大為眉頭再次皺了起來，緩和下去的臉色又繃緊了起來。如果李堯不是李堯，而是別的人，或許他的態度不會這樣堅決，但是李堯偏偏是李堯，偏偏是那個人的弟子。
蔣大為看向李堯，而後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
小晴不解且痛苦地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不行？李堯不是壞人，這段時間我都和他在一起，他做了什麼我是再清楚不過了。他根本就不是壞人，那些人口中說的話都是以訛傳訛。」
人非聖賢孰能無情？
看著小晴臉上的悲痛，蔣大為已經明白小晴深陷了，他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沉吟了不會，才說道：「小晴，爺爺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李堯是不是眾人口中說的魔頭，我自不會人云亦云。只是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清楚，現在我只能和你說，你是絕對不能和他在一起的。」
小晴眼眶的淚水已經充溢已經從眼眶裡溢了出來，沿著臉頰流向下巴滴在衣衫上。
蔣大為於心不忍，把臉側向一側，說道：「龔生帶著小晴離開吧。」
小晴含淚哀求說道，「難道爺爺你就不能給我三天的時間嗎？只是三天，三天都不行嗎？」
蔣大為不再看向小晴，說道：「不行。龔生快帶小晴離開。」
……
「你這個老頭子，怎麼這麼不講道理。人家小晴都說了三天之後才回家，你為什麼就要這樣咄咄逼人。你們這些老頭子怎麼都這麼固執，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原來這是你們家裡的事情，我不應該管的，但是既然小晴說現在不想回去了，你們誰也不能強迫他。」
李堯一手搭在小晴肩頭上，而後一腳踏出，擋在了小晴身前。
一個人的苦苦支撐，確實太令人難過了，小晴很孤獨很無力，她需要這麼一個人站在她身前。
看著身前這個並不算高大的身影，小晴的淚水再也無法止住，嘩啦啦地流了下來，此時的她甚至都產生出了一種衝動，一股向前撲去緊緊抱住前面這個身影的衝動。
「傻孩子，沒事的。你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誰要是敢欺負你，我一定會幫你揍飛他的。」
李堯轉過身子，手輕輕地撫摸著小晴的腦袋，溫和地說道。
看著這張千年不變的笑臉，眼中含淚的小晴不斷地點著頭，哽咽著，「嗯，恩，嗯……」
「哼！」
蔣大為突然一聲冷哼，鋒利的眼神看向李堯，「年紀輕輕怎敢如此驕狂？這是你師傅教你的嗎？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憑你就能阻攔我了嗎？」
李堯緊緊地把小晴護在身後，一如既往無論面對修為如何高深的人都是笑呵呵的，說道：「誰知道……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帶走小晴的。就算你是小晴的爺爺也不行。」
「不知好歹。」
蔣大為盛怒，手輕輕地揮了起來，向著李堯。
「觀主！」
楊忠御空而來，隔在蔣大為和李堯中間，拳頭緊握著。
蔣大為收手看向楊忠，「楊忠你這是在幹什麼？」
沒有任何預兆，楊忠一下子就跪了下去，頭還向著地上磕了下去，而後才低垂著腦袋，說道：「觀主，小晴不懂事，總是很任性。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因為一件事會這樣堅定，所以，我希望觀主能再容忍她這一次。她不是說三天時間嗎？觀主能不能就給她這三天時間？」
蔣大為眉頭再皺起來，說道：「楊忠，這件事你並沒有做錯，你先站起來，對於小晴我自有主張。」
平常時候尊師重道的思想簡直都已經深入到骨子裡了，長輩叫他站著他絕對會比標槍站得還直的楊忠，此時竟沒有聽從他最尊敬的觀主的話，一個頭又磕了下去，而後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蔣大為，聲音低沉卻異常堅定地說道。
「觀主，還請你不要為難小晴！」
要楊忠用這樣堅決的語氣和長輩說話，這該是多為難他啊！
難道不會比叫他登天還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