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的肉吃不上是鬱悶,到頭的危險躲不開那就是找死了。
鬱悶歸鬱悶,毛驢大爺卻也懂得忍一時海寬天空大爺報仇要覓好時機,風頭正盛難以爭輝是吧,那大爺等你落水再來個痛打就是,躲到一邊,瞪眼磨牙坐山觀虎鬥,準備漁翁得利。
上十棵樹幹都有一人環抱之寬的大樹就是上十個最勇猛的壯士,身形並沒有因為身子臃腫而遲鈍,枝幹招搖間靈活如毒蛇吐信子,布下天羅地網,將李堯圍繞其中。
身子剛躍起閃過一條枝丫,又是一條鞭子揮舞過來,這才一棍子抽斷從天而降的一條樹幹,腳底下又暮地出現一根尖刺,縱然身法敏捷,李堯也感覺到了吃力。鋪天蓋地的雨點滴打而來,叫人如何做到點滴不沾身?
想要解決問題,要解決的當然是主要矛盾。
騰移翻轉間,李堯用力握棍要一力降十會,抽飛了一棵大樹,生生撕裂天羅地網讓它露出了個缺口。
樹幹當然是枝條的主要矛盾,但就整件事來說真正的主要矛盾還是那個白衣男子。
戰鬥觸覺要比女人的第六感還要強的李堯,當然不可能錯過如此良機,縱身而過,一棍再起。
白衣男子微微吃驚眼睛微瞇,臉上出現疑惑,道士不都是鬥法斗道求個境界靈力的比拚的超凡存在嗎?哪有這樣要以力搏力,似是摔跤一般貼身肉搏的狼狽戰鬥?
你可以揣著萬千身家端著個碗蹲牆角去要飯,我這千金之子卻絕對是坐不垂堂的。
白衣男子飄然倒退,不和這個不尋常的道士貼身肉搏,手中印結連連,口中念詞不斷。
一棍落空,李堯一棍又起,你有你陽光道,我有我獨木橋,誰說道士就是只能比境界比道的?李堯就從來不知道境界、道是什麼?他那可憐的靈力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棍子伸縮自如,離著個三丈遠,它便能變成四丈長,管你逃到天涯海角,一樣要抽你個結實。
「彭!」
道士的玄妙又怎麼會是一根如意棒就能盡數詮釋?
感悟自然領悟自然法則,讓自然一切為己用,變幻萬千,才是道士之妙。
棍子要橫掃千軍,白衣男子就能變出萬軍抵擋。
上十棵行走自如如妖如怪的巨樹不是能看不能動的木偶,就算是木偶也是牽了線的。
樹枝環繞伸展,一條枝丫斷了,它還有十條,擋住了棍子向前不止,還要回拉,要將棍子連同李堯一起五花大綁。
震力反彈,李堯一個踉蹌差點被掀了個四腳朝天。
身前身後洶湧撲來,又是天羅地網。
李堯卻陡然站定,似是放棄了抵抗認命赴死。
白衣男子雙手還在連連結印,如妖大樹勢更猛,整棵要傾倒向李堯。
李堯陡然動作,棍子縮短,如扔標槍一般一手扔出,同時另一手捏碎符咒。
空中驟起大風,棍子真的變成了標槍,乘風而去,勢越加濃烈。
一人控樹,一人扔槍,似是要兩敗俱傷拼賭勇氣定力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實則不然。
神奇的道士之間的鬥法,又怎麼可能簡單如斯?
……
「彭彭彭……」
標槍勢猛,如入無人之境,大樹枝條想要阻擋,被洞穿,大樹撲前,一人懷抱的樹幹被洞穿,無物可擋。白衣男子卻依然不動,口中唸唸有詞,雙手結印不斷。
這邊大樹傾軋,樹枝成為箭支如雨下直奔李堯,無物阻擋,李堯如傻子嬉笑渾然忘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彭!」
標槍穿膛而過,毫不停滯,深扎泥土。
「彭!」
枝丫萬千穿了李堯一個馬蜂窩,大樹傾軋砸了個大坑,砸掉一切。
慘烈不忍卒讀的兩幕同時發生,卻沒有鮮血淋淋!
又是道術!
景象突然一變,兩個白衫男子均都負手而立,面面相對,場中再無萬千枝條凌亂,那柄絕世標槍也消失無蹤。
毛驢仍在艱難抬頭小心翼翼欲要吃魚,小晴仍在煙視媚行尷尬難當想要逃離,白童子依舊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滿是迷惑地看著兩人一動不動做著丈二和尚。
幻術!
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幻境。連最細小的反應都融入幻術的幻境。
雙方明知道是幻境還要深陷其中,想要以幻術敵幻術,層層深入,以假亂真,虛中帶實,實中是虛,誰人能辨?
……
「你很厲害,我幾乎都以為那不是幻境了。」
被懸空寺譽為二十年一遇的幻術天才,這一輩弟子最接近天師的白衣男子心有餘悸,棋逢敵手的卻是一個要比自己小了一個生肖年歲的少年,不由不誠心佩服,戰意不由更濃。
李堯一如既往微微一笑,「你也不錯啊。雖然我一眼就看穿了幻術,卻沒能將計就計嚇暈你,」
這哪裡是誇獎?我一眼就看穿了,欺負人也不帶這麼明目張膽毫不顧忌的。
事實上,李堯當然不是在裝,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如他誠實了。只是不是每一個道士,都知道世上竟然還有絕不會受任何幻境一絲一毫影響的人存在。
就算心性再好,遇到這麼個說話不修陰德的傢伙也絕不可能再笑臉相迎,白衣男子剛剛生起的惺惺相惜之情不由全滅。
「來,我們真正比一場,你輸了就隨我回師門。」
究竟是修養好得一塌糊塗的懸空觀弟子,白衣男子語氣還能平靜。
李堯背負雙手,仰頭望空,好一副大戰將來高手寂寞的超凡灑脫。
白衣男子瞇著眼睛靜默等待。
「呼!」
突然狂風驟起,白衣男子猝不及防,眼睛瞇起,身子下意識閃到一側,雙手一邊結印想要反擊,心中一邊微怒暗罵,卑鄙。
「跑。」
誰料不出一言突然偷襲的某卑鄙小人,竟然腳底抹油轉身就跑,一剎那高人便落魄逃兵。
看得雙手還在結印的白衣男子瞪目結舌,不知所謂。
……
還是那個原因,和你無冤無仇誰要與你生死相向,能躲不躲天理不容。
早前還罵李堯惹是生非沒個度的毛驢,這次卻為了一條幾乎只有骨頭的魚性情大變,在某處山腳停下後,滿臉豪氣干雲,轉頭就罵,「你個蠢貨真是沒用的東西,打不贏就跑,有你這樣孬的嗎?」
李堯剛想爭鋒相對,誰料一直不出聲的小晴卻猛地揪起毛驢的耳朵,罵道:「你那麼厲害你去打啊?在這裡嚷嚷什麼?吵死了。」
毛驢大爺早就成了小晴大大爺的手下,吃她的喝她的,不敢做聲,
李堯哈哈大笑。
白童子又是不知言何,哭笑不得。
「喂,你們是誰?」
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從山腳轉角處,一個身影隨之冒了出來。
毛驢一雙驢眼立即放光。方才可是看見這邊有火光才過來的,一口沒吃到魚肉的氣憋屈不出,這次總要吃個夠才行,那油光發亮的雞腿可一點不比魚骨頭差。
「哼!我可不管你們是誰。我警告你們不要想著來搶我的烤雞。否則別怪我這個天下第一不客氣。一劍把你砍成兩半,你想哭都沒得哭。」
口氣要把天下人都熏死,下巴卻連鬍渣都沒有手中揮著的是一把算不上劍的木劍的少年,當然就是要行走天下做天下第一的木秀。
毛驢大爺可不是那種會認為童言無忌的老好人,誰跟他急他就和誰眼紅。
「你個兔崽子敢威脅大爺我?我就搶你烤雞吃了,又怎麼樣?」
毛驢驢眼圓瞪,齜牙咧嘴,在已不算明亮的暮色下真真如妖怪臨世。
木秀哪裡見過什麼妖魔鬼怪,大呼一聲「妖怪」,一個踉蹌便倒地。
毛驢奸計得逞,一步一步向著木秀走去,不嚇他木秀個肝膽俱裂不罷休。
木秀惶恐不安,胡亂揮劍,大聲呼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小心我一劍將你斬成兩半,小心本天下第一的神劍無眼。」
大概是已經深入骨髓,都嚇得快蹦尿了,還在大言不慚。
毛驢還要得寸進尺,卻被善良的小晴一把揪住了耳朵,只能作罷。
小晴走向木秀溫柔一笑,想要拉起木秀,一邊伸手一邊說道,「你沒事吧?小孩子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
木秀又恢復了那副天下第一模樣,一手拍掉小晴的手,口吐狂言,「我天下第一會有什麼事?剛剛要不是你阻攔,那頭死驢可是要被我一劍砍成兩半了。」
童言無忌麼,小晴不怒反笑,饒有興趣地看著木秀。
木秀尷尬不已臉紅心跳不敢直視小晴,心想,長那麼好看幹什麼?等我練成了絕世神劍拿了個天下第一,一定要擄一個比你還要漂亮的媳婦。
木秀生得清秀整一個瓷娃娃,臉紅模樣更讓人憐愛,小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木秀的腦袋,輕聲微笑。
木秀尷尬不已把頭扭向一邊,打死也不看這個妖精。
「哈哈……瞧你那小樣的,還什麼天下第一,笑死大爺我了,哈哈……」
看見有一揪耳朵之仇的仇人被降服,毛驢哈哈大笑。
木秀轉身單手握木劍,瓷娃娃臉依舊嫣紅可愛,一雙眼睛雖不似阿飛銳利如鷹爪卻堅定若磐石,
「我就是天下第一,等我練成絕世神劍,什麼楚狂生我一樣能一劍斬成兩半。」
毛驢明知故問:「那你現在練成了嗎?」
木秀驕傲仰頭,滿臉鄙視,高舉木劍,自信滿滿,要一劍定乾坤。
毛驢大氣不敢踹,平息靜氣,靜看木秀。
「沒有。」
稚嫩的聲音震得毛驢驢軀一震。
一語定乾坤。
……
(這樣一章至少三個小時,不知道會不會吃力不討好。風格有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