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修為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會接觸到一種叫做人劍合一的境界。
所謂人劍合一,既是劍已經完全成了人的一部分,人和劍不再分彼此,人就是劍,劍就是人,劍隨人心動,人雖劍形動。
少年的這一劍是無比凌厲的一劍,人和劍完全成了一體,人看著劍就像是看見了少年本人,看著少年本人就像是看著他手中的劍。人劍所過,無形卻有壓的殺氣不斷蹦出,撞破空氣,瀰漫四周,讓人膽寒。
見狀,肥沙卻沒有一丁點害怕的意思,甚至還哈哈大笑了起來,臉上的橫肉笑得亂顫。
腳尖點地,不再選擇後退,也不見他手中有什麼武器,肥沙就這樣直直地向著少年而去了。
任誰看來,肥沙這也都是找死的做法。
試問你赤手空拳的又怎麼可能接下那把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利劍?難道肥沙的這雙手是一雙比之鋼鐵還要堅硬的存在?
看著這一幕,少年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就像剛才他刺穿了呂全的胸膛,就像他要刺出要完結掉呂全生命的那一劍時一樣,彷彿世界上再沒有任何的東西能令他動容,彷彿他人生中唯一要做的就是揮舞手中的利劍。
「呯!」
聲音並不如何的洪亮,只是輕輕的一聲,就只像兩根細針撞在了一起。
但是效果卻是震撼的!,出乎人預料的。
裹著少年手中之劍的灰色布匹完全碎了開來,化成一塊又一塊的碎布向著四面散了開來,飄舞在空中,而後墜落在地,就像是那結束了生命的枯葉般,再沒有任何的生機。
同一時間,手死死地握著劍的少年倒飛了回去,就像是當初在山巔被毛驢撞飛的李堯一般。
在旁人眼中剛剛發生的一幕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了,明明少年手中有劍,明明肥沙的手中什麼都沒有,結果卻又是這樣出人意料。
事實上,也只有在戰中的少年才明白剛剛那一招的危險。
且容時間稍稍回到一剎那之前,且讓我們隨著少年細細分析剛剛發生的一切。
肥沙看似什麼都沒有做,事實上他卻做了很多。
肥沙並不是赤手空拳躍向少年的,他右手食指和拇指間握著一枚銀針。在兩人就要接觸的一瞬間他用細針擋住了少年的劍。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即使少年的修為比肥沙要弱,少年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再怎麼說一枚細針的硬度也不可能憾得過一把利劍的硬度。
但,肥沙所帶來的凶險不可能只是在這裡!
在肥沙躍向少年的時候,肥沙第一次和第二次擊出的銀針,隨著他心念一動,再次飛了回來,向著少年而去。
這是何等的凶險啊!
少年的劍已經擊出,並且和肥沙手中的銀針交擊在一起,少年怎麼還可能抽劍阻擋身旁而來的危險。這是示敵以弱,引敵深入的圈套啊!
然而,這樣的凶險,一直都凝神靜氣注意著周圍的少年卻是早已知曉,但卻還是沒有半分要退縮的意思。
少年就是這樣的人,無論面對如何的凶險,他都不會選擇後退,即使前面是火海,即使前面是刀山,他絕不會後退,絕不會退縮。
在少年的人生信條裡,死不是輸,退縮了才是真的輸了!
所以,明知道有這樣的大風險在身前,他還是要前進,還是要靠著手中之劍劈出一條路。
或者也是因為這樣,雖然表面上看似狼狽,少年卻還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吧。
在身周的細針就要碰觸到自己身體的時候,少年手中之劍沒有任何的猶豫,繼續向前。
一枚細針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一把利劍的鋒利?
這是一場賭博,一場用生命作為賭注的賭博!
少年賭的是自己手中的利劍。他相信自己手中的劍,相信自己的劍術!
細針彎曲,肥沙眼睛盯著眼前的細針,眉頭皺起,心念再一動,讓那就要接觸到少年的細針改變了方向,全數擊在了少年的劍尖之上。
於是乎便有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
少年從地上站了起來,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有所動作,而是用他那雙像是喝醉了酒瞇著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肥沙看。
肥沙先是皺了皺眉頭,而後卻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冷血劍客夜挑掌劍門,逼退掌劍門幫主呂全,劍術超群,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少年沒有搭腔,一個箭步,再次聚起劍勢,躍身向著肥沙而去。
肥沙像是早有準備,一個後躍,手再次從袖中揮出。
也就在這時,少年的身子卻陡然換了方向。
從來少年的目標就不是肥沙或者是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黑鬼,少年要殺的是呂全。對於一個心志堅定的人,他怎麼可能真的在乎除了目標外的東西?
呂全已經站了起來,胸口的血已經止住,但是臉上卻依然有著因為疼痛而扭曲的痛苦。少年的這一劍太快太突然了,呂全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還沒來的將臉上的痛苦化為恐懼,少年的劍已經來到了他脖子前一尺不到的位置。
已經躍後一步的肥沙不可能再做出什麼,去營救呂全了。
但是,站在呂全身旁的黑鬼卻能。
在劍離得呂全還有半尺不到的位置,少年感覺到自己的劍已經不能再前進了,並且覺得自己掉進了沒有任何生氣甚至會吸收生氣的泥沼中,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像是在流逝、似是在枯萎。
少年定睛看去,發現自己的劍竟被一團漆黑的東西捉住了,更準確來說,那是一雙手。
那是一雙只有骨頭,黑得像是深夜一般的手。這雙手給人的感覺並不像一雙手,而像是一把死神用的死亡鐮刀,它似是有一種奇特的魔力,會在有意無意間吸收週遭的生氣,就像是魔鬼妖精一般,要把人的生氣都吸光,要把人的生氣都腐蝕幹了一般。
此時,少年內心有這麼一種感覺,如果再上前一步,自己的劍、自己的生命卻會被這雙有著魔力的手全部吸走,自己可能就會化為虛無,再不會以任何形式存在於世間。
但是即使如此,少年還是選擇了前進。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後退既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