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見過這麼一個人,他是這樣的陰險,在和人說著話的時候,突然便發動了攻擊,要讓人死於猝不及防間。你沒見過這麼一個人,他是這樣的霸道,原是突襲的一擊,卻又是這樣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管你前面是千軍還是萬馬,他就是要上前,他就是要仗劍而殺!
此時的少年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像是靈猴一般從凳子上躍了起來,劍尖直指呂全,殺意瞬間瀰漫了整間客棧,彷彿驚濤一般衝向眾人,讓人腳下動搖。
雖然早有準備,呂全還是感到了一陣突兀。
一腳踢向桌子,整個人便向後退去,同時抽出了腰中佩劍。
少年劍尖所向彷彿神光降臨,劍氣橫生,無物不破。
只見飛起的桌子還沒碰到劍尖立即便像是被重錘擊中了一般,四分五裂了開來。
木屑紛飛,成了一把把小刀,擊在臨近的桌子上,打碎了酒壺打碎了大碗,插進了地面上,插在了樓頂結實的木板上。
這是無比凌厲的一劍,但有了東西的阻擋,或多或少也減弱了它的凌厲。
很明顯,在這一個剎那,劍勢已經不在巔峰!
在這樣的時候,一名精明的劍客,最應該做的會是退回來,而後再伺機而行,最後再刺出自己最強大的一劍。
但是少年沒有停下來,穿過桌子,腳尖點地,繼續向前,繼續一往無前,像是千軍萬馬一般沒有任何的事與物可以阻擋他!
此時,呂全已經退到了那三四十名弟子當中。
發現少年並沒有停下來,劍勢雖然不在巔峰卻也是鋒芒畢露,透著一股不可阻擋的霸道,呂全毫不猶豫地揪起身邊一人扔向前去,同時自己身形再退。
少年見狀,劍向下一劃,那被扔過來的一人立即便分成了兩半,當即客棧內便濺起了一陣血花。
由此,少年劍勢已盡!
伺機而行的呂全見狀,腳尖點地,向前躍來,揮劍而起,直刺少年。
面對這樣的情況,少年最好的選擇應該是退後,順勢卸掉呂全的劍勢,抵擋下這一劍,再另覓戰機。
但是,少年卻不退反進,搶步向前,手腕一動,反劍上劈,強行揮出自己的劍勢。
當然,少年的這一劍並沒有發出他的全部實力。試問一個剛用盡全力扔了一塊石頭的人,他還怎麼可能在彎著腰的時候,再將匆忙從地上撿起的石頭扔出多遠?
而呂全卻是蓄勢待發,將自己的勢提到了最高。
此消彼長,就算少年的劍法要比呂全高,就算少年的修為要比呂全高,這麼一劍的對劈,少年怎麼可能佔到優勢。更何況此時,少年還要提防身邊肥沙和黑鬼兩人的伺機而動。
沒有任何的意外。
少年比逼得連連後退,撞碎了桌子後,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高手相戰,講的不只是修為,講的更是一種氣勢。
很明顯,現在少年的氣勢要比呂全要弱。
但是少年卻笑了,看向呂全的眼睛裡滿是嘲諷,冷冷地說道:「你已經輸了。」
聞言,呂全眼睛就是一瞪,臉上卻沒有因為被人蠻不講理後的怒氣,而是變得很難看,甚至眼睛都暗淡了許多。
但是這也只是一瞬間事情。一瞬間之後,呂全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我承認你真的很強,但是,今天死的必定是你。」
這句話等於呂全承認了自己剛剛確實是輸了。
從明面上看,呂全剛剛明明是佔盡了上風,怎麼現在他就承認自己剛剛的那一戰是輸了?是少年發動了暗器,傷了呂全嗎?
當然不是。真正的劍客手中和心中都只有也只會有劍。
面對少年的一擊呂全踢起了桌子,沒有正面迎擊,面對少年劍勢已經弱下去的一擊,呂全還是沒有迎擊,只是將自己的弟子扔了出去,在最後才伺機上前。
看上去,呂全這是很明智的做法,是很會隨機應變的表現。
但是,如果呂全不是懼怕少年,他又何須搞這麼多的動靜?如果呂全的修為遠遠高於少年,他直接一劍將少年劈了不就是了?
所以,少年才說呂全才輸了。
所以,呂全也承認自己輸了。
但這並不是比試,不是分出了誰強誰弱便可以完了的比試,這是生死大戰,只有一方從此倒地不起,才會罷休的生死大戰。
……
少年凝神靜氣,眼睛死死地盯著呂全看著,身上的殺氣濃郁得彷彿形成了實體,圍繞在他的身周。
呂全也凝神而待,並且示意站在兩旁的肥沙和黑鬼,想要在少年再次攻擊的時候給予他痛擊。
現場的氣氛彷彿就是一根被兩個大力士拉著的繩子,越蹦越緊,人置身其中,彷彿都要窒息了。那站在一旁的三四十人就是這樣,站在那裡,手握著劍,眼神卻是空空的,已經完全給這股殺氣給震懾住了。
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不要在客棧內打架,凳子桌子都是要錢的。」
略顯蒼老的聲音帶著沙啞,並不顯得怒氣沖沖,也沒有讓人覺得如何的霸道難擋,普普通通的,就像是剛才那老頭說出的「這是兩斤雙蒸」一樣普普通通。
然而,此時這聲音卻像是有了魔法,一時間,客棧內緊繃的氣氛竟緩和了下來,眾人都完全愣住了。
當然,這聲音不是真的有什麼魔法,眾人會有這樣的反應,只是因為現場氣氛的轉化實在是太過於快與突兀,就像剛剛李堯的那一聲叫喊所帶來的效果,並不是因為李堯懂得什麼聲技。
一愣神之後,眾人不免又覺得有點憤怒了,明明是這麼緊張的時候,你怎麼就敢發出這樣一個聲音,是想嚇死人嗎?
這些感到憤怒的人並不包括李堯。
李堯雖然是個蹭飯蹭到討人嫌也還要蹭飯吃的人,但他也確實是個實在的好人,至少在某種程度來說,他是個好人。
所以在聽到這個聲音後,他的想法和眾人是大相逕庭的,存在於他腦子裡更多的是尷尬。
一個吃飯不給錢的人,怎麼還好意思打爛人家的桌子凳子?大凡有點羞恥心的蹭飯霸王,也不可能還覺得心安理得吧?
所以,李堯的一隻手伸向了他那黃色小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