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確實會為了一日三餐,做出各種損人利己毫無道德可言的事情。這些人大都是兩袋空空,或者是兩袋滿滿還想要把手中提著的袋子裝滿銀子的傢伙。
明顯的,李堯是兩袋空空的第一種人。
但是,憑良心來說,李堯並沒有想過要損人利己,他只是想蹭頓飯吃,像以往的任何時候,不花一文錢蹭別人的飯來吃,絕對不含半分的壞心思。
但是,誰又知道你這種等同騙吃騙喝的騙人的行為竟然會是出自真心?誰會認為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是好人?
所以心機略微深沉的這人很生氣。以為別人把自己當成猴子來耍,你的心情總不會太好。
然而,沒等心機略微深沉的這人揮動手中的劍,口直心快的那人,已經站了起來,繞過桌子向前一步,手往外一伸,讓得原想著坐下的李堯向後一退,一個踉蹌差點倒地而下。
而後,這人直勾勾地看著李堯說道::「你真以為我們是傻子啊?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親肚子裡。這樣的騙術也想來騙老子?滾!這裡沒你的位置,不要想著在這裡騙吃騙喝。」
行走江湖的人,不可能人人都有不俗的修為,但無不是老道甚至奸詐。莫說李堯這是有心無意,就是認真計劃了一番也絕對在這些人身上討不到任何的便宜。
動靜不大,卻吸引來了一些人疑惑的眼光。
這樣的情況是最容易讓人惱羞成恨的,誰不要面子,為了面子,就算再小的一件事也可能引發一場浩劫。
然而,李堯沒有生氣。
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疊柔光發亮的紅燒肉,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那推了自己的人,李堯臉上掛著笑容,還帶著點尷尬和討好,說道:「兄弟,反正多我一個人也只是多一雙筷子而已。我又不會吃很多,不要緊的。」
美食當前,李堯這個吃貨又怎麼可能輕易走開。
「吭!這裡可不是你能蹭飯吃的地方,哪涼快哪去!」
心直口快的這人瞪了眼,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看向李堯。
一個被人識破了騙術後,只會一味討好的騙子,不值得他花任何的心思,更不應該讓這樣的騙子打攪自己吃飯喝酒的興致。
看著不再理會自己的這四人,李堯像是小孩子一般吐了吐舌頭,而後賭氣一般地轉身就走。
不給蹭就不給蹭,還真以為本最強道士蹭不到飯了?
這時,客棧內轉過頭來的人大都明白了發生的事情,看著李堯灰溜溜地逃走的背影,都不禁搖頭略帶嘲諷地一笑,輕聲說道「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
肚子餓了,這是一件大事。民以食為天麼。
所以,李堯餓不擇路,向著客棧對面的一間名叫「如來」的客棧走了過去。
對著客棧門口坐著的那口直心快之人,看見這一幕,不自覺地又說了這麼一句:「那騙子還真是膽大包天了,在這邊行騙不遂,竟還敢就近而騙!」
心機略微深沉的那人聞言,把頭轉了回去,而後輕藐一笑,說道:「這可不是膽大包天,這是面皮厚,他是當乞丐要飯去的!」
聞言,另外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無論如何,此時的李堯已經來到了「如來」客棧的門口。
此時,只要站到「如來」客棧門前的人都一定會有這麼一種感覺,一種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是因為客棧內的掌櫃和小二都不見了?是因為此時客棧內的安靜嗎?或是因為客棧內涇渭分明的三種儼然不同的氣息?
你說不出為什麼,但是確實能夠分辨得這樣一種氣氛,就像一個酒鬼,他能明確地知道哪些酒好喝哪些酒不好喝,但是他不一定能說出這酒是摻了水,還是釀造中的哪道程序出了什麼錯。
客棧的面積明顯不少,一樓就擺設了七張桌子。
客棧的客人明顯不少,幾乎每張桌子旁至少都坐了四人,有些桌子上甚至都擠了八人。
此時,客棧分成了三個部分。
坐在左邊的兩桌人,眼中或帶著不屑或帶著鄙視或帶著絲絲的緊張,各人的神態並不一致,但能夠分辨得出這些眼中都存在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激動。
然後便是剩下的五桌。其中四張桌子旁的人,皆都或多或少地帶著殺氣,或將劍擺在桌子上,或還讓劍配在腰間。可以看見這些人都是在一隻手在拿酒杯或夾菜,另一隻手放在劍最近的地方,甚至有些人的手直接握住了劍柄。
這六張桌子旁的人都有相同的特點,沒有一個人在大聲說話,靜得就像書院的藏書閣一般。他們都在有意無意地向著客棧一角的最後一張桌子那個方向看去。
他們的情緒甚至動作都是這樣的明顯,偏偏他們又把頭壓得很低,看向最後一張桌子的時候,總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彷彿這樣就能將他們明顯的舉動和情緒給掩蓋了過去一般。
第七張桌子在客棧最右邊的角落,靠牆之外的其他三側都被其他的桌子給圍住了。如此這般看來,第七張桌子就像被一群獵人圍住而且很悲哀地掉進了陷阱裡的小白兔一般,四面皆敵,完全沒有任何的退路……
而吸引了眾人注意力的第七張桌子,咋一看,並沒有任何值得人特別注意的事物存在。
桌子上放了三碟平常小菜,一碟鹽焗花生,一碟竹筍炒肉,一碟水煮牛肉和一壺酒。
坐在桌子一旁的是一個和李堯年紀相仿的少年。
少年穿著一身棕色衣衫,一頭長髮全數被扎到了身後,眉毛像是小刀一般,顯得極其尖銳,眼睛是瞇著的,像是喝醉了一般。總的來說,少年的長相上並沒有任何異於常人的地方。或者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腰間的那柄劍。
劍沒有劍鞘。或者說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劍鞘,它只被一層灰色薄布包裹著,劍刃的鋒利依稀可見。
此時,少年捧起了大碗,一口將酒喝了下去,而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水煮牛肉放進嘴裡,細細爵嚼了起來。
由此至終,少年都沒有抬過一次頭,更沒有拿眼角去掃視客棧內的任何一個人,自斟自酌著,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透著一股蒼涼的孤獨,就像是行走荒蕪大漠的旅人,無依無靠,身周瀰漫著一股絕望,一股竭斯底裡孤獨的殺氣。
奇怪的是,這少年身上的殺氣並沒有針對在場的任何人,這只是他的一種常態表現,一種深入骨髓,由內而外的氣質,就像一些書生,無論他手裡有沒有捧著一本舊得發黃的書,看著他,你總是會感覺到一種書卷氣。
也像他此時握著劍的動作。
少年的右手由此到終都沒有離開過劍柄,無論是倒酒還是夾水煮牛肉,他始終都只是在用左手,彷彿他的右手已經和劍柄連成了一體般,彷彿這把劍已經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這只是少年的一種內在氣質。一種發自骨子的氣質。這只是少年的一種習慣表現,一種經歷了長久歲月養成的習慣。
一個殺了無數人或者是想去殺無數人的人,身上總有著這樣的殺氣,想要掩蓋也掩蓋不了。
一名習慣了用劍把劍當成了生命一部分的劍客,總會劍不離手。
無論怎樣,此時,站在門外的李堯往店內看了看,發現了這個少年,而後竟徑直向著這少年走了過去。
(最後一段改了三次,好與不好,現在也只能這樣,只希望大家能讀到一些我想像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