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有大毅力的人,眼前小小的苦頭又算得了什麼?
從地面上站起,拍了拍沾到衣服上的泥土和枯葉,李堯在心裡這樣安慰著自己,同時右手上已經捏著一張符紙。
登高遠眺,綠樹滿林,滿眼綠色,好不開闊。
也因為如此,飄到空中的李堯立即便發現了還沒有徹底遠去的那道身影,連忙又追了過去。
或許李堯真如一吸附在褲腳的爛泥般難纏,令得女子已經不厭其煩,只好在某座山峰的山頂停了下來。
當然,李堯並不會這樣認為。看著他再次背負著雙手,看著他再次擺出一副賞山賞花的模樣,真讓人恨不得大步邁向他而後狠狠地真個賞他一巴掌。
女子頭向後轉了轉,似是想要看清李堯的樣子,卻又始終不肯轉過去,最後脖子一用力,腦袋又重新對著了自己的前方。
「你為什麼要追著我?」
女子的聲音依然不含半點感情,也依舊動聽如神曲。
李堯眼睛望向了天空,一雙眉頭皺了起來,背在身後的右手的指頭有節奏地動彈了起來,一副陷入了深沉思考的模樣。
而後李堯視線一轉落在了女子身上,眼睛裡沒有一點嬉笑的意思,神情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我想我是喜歡上了姑娘。」
對著第一次見面,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見過面的人,直接便告白了。這是很輕浮的一種舉動,是一種很讓人生厭的聲音。偏偏從李堯的嘴上說出來又不讓人覺得輕浮,不讓人生厭。是他那神情太過認真的原因?還是這真是他真心的真誠打動了人?
女子一個踉蹌,喉嚨裡噴出了什麼聲音,卻又因為手掌在第一時間摀住了嘴巴,並沒讓人聽清。
如此這般之後,女子差點忍不住便把頭轉向了李堯,最終還是壓制住了,手指按了按喉嚨,身子重新站直後說道:「你……你以前見過我?」
女子依舊想讓聲音聽起來不含半分感情,而那停停頓頓和忽高忽低的聲調卻出賣了她。
「沒有。」
李堯重新變回了那個世外高人,臉微微揚起,滿是炙熱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子的背影看。
「那……那你怎麼會喜歡我?」
顯然女子的情緒已經不能再像先前般平靜,年少的青澀始終還是無法完全給掩蓋掉的。
聽到女子的問話,李堯把頭抬得更高了些,眼睛也不再看向女子,而是望向了不知萬里之遙的天空,神情有點落寞,準確來說應該是唏噓吧。不,更準確來說應該是裝著唏噓吧。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第一次見面便喜歡上?」
既然神情是唏噓的,聲音當然也是唏噓的。
唏噓完這麼一番後,李堯眼睛立即又看向了女子,剛剛的唏噓竟像是遇見風的煙兒完全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色、
對,就是色,色迷迷的色,色狼的色,色迷心竅的色、
「姑娘,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論一番?談談道,說說愛,豈不快哉?」
既然有色的表情,當然就會有那想隱藏也隱藏不了的急切到迫切的語氣。
或許從沒見過這般無恥到無稽的人吧,女子的身子又忍不住一個踉蹌,良久才再次站穩身子。而後沉吟了半會想要說點什麼,卻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女子整個人的氣息立即便變得凌厲了起來。
「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如果真有,就讓天下無敵的大俠士我李堯幫你清除麻煩吧?」
這樣說著的李堯滿臉認真,彷彿自己真是無所不能了一般,像是那無戰不勝的大將軍般,全然忘記了自己甚至連人家的影子都追不上,似是完全沒有發現一個很明顯的問題——人家姑娘好像比你強上許多的啊。
大概是在想著什麼,半會後,女子說道:「後面有個人在追我。他很厲害的。你……你能不能幫我擋住他。」
「嗯?……沒問題。本最強道士是什麼人啊?最強道士啊,上天下地,還有什麼是本最強道士做不了的?哈哈……」
這樣說著李堯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被別人讚了又讚的表情,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編織出來的美夢中了。
「那……謝謝你了。我就先走了。」
女子說完頭再次想要往後轉,最終還是沒有回頭便再次飄然而去了。
「嗯,好。」
這樣說著,還閉著眼的李堯把頭點了下去,臉上還是那副「有我在你就放心吧」的表情。
而當得片刻過去後,當得猛然發現女子已經走遠了後,李堯不禁狠狠地撓起了自己的腦袋,為著讓女子離開而惱怒了起來。
……
大概眼前這人便是女子說的,追著她的人吧。
李堯仔細地觀察這人,臉色從容,心裡卻無法輕鬆。
只見樹林之上,一人一劍,渾然一體,似是一陣颶風一般,霸氣凌然,帶起陣陣風聲,弄得那樹枝不斷搖曳,似是海嘯驟發,彷彿泰山崩潰,一股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氣勢迎面撲來。
這人約莫十**歲,卻因其劍眉星目投出的沉穩而老成的氣息,讓人只覺得這人已是一到了而立之年的中年男人。
李堯悄無聲色地捏著一張符紙,臉上露出微笑,向著這人飄了過去。
近了,便可發現,此人腳下之劍,乃是一柄巨劍,長有兩米餘,寬近有半米,若仔細觀察還可發現,其劍柄之上正有著一栩栩如生的麒麟標誌,氣勢壓人。
「道兄是輕劍派的師兄嗎?」
這樣客氣問著,李堯卻依然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卻又並不給人倨傲的感覺,仿似那飄在空中的白雲般飄逸。
男子早已發現李堯,也早已打量過李堯,對於李堯並沒有生出惡感。
「在下陸機,確是輕劍派的弟子。未請教?」
說著陸機便向著李堯抱了抱拳,沒有顯出一絲的倨傲,卻又沒有一絲要弱於他人的意思。
從小被門派裡的長老當成天才來培養,甚至還得到過那位的指導,說不驕傲那是騙人的。只是陸機深深地記得,那位對自己說過這樣的一句話:「行走在江湖上,切不能因為道士的羸弱便去輕視。凡修煉有成的道士,其背後必會有你想像不到的強大存在。」
如果是別人對陸機說這話,他決不會信以為真,甚至會用鄙視的目光去看他,哪怕那人是輕劍派的長老。但是這話卻是那人說的,所以陸機記在了心裡。所以此時他才會向李堯作揖。
「果然,你是輕劍派的。你好啊。我叫李堯。哦,對了,你有沒有認識一個叫張狂的傢伙?」
這樣說著,李堯滿臉好奇地看向了陸機,滿心想著證明了張狂並不存在這個事實後,看著那老頭子瞪眼吹鬍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就翹了起來。
聽著李堯這話,看著李堯這表情,陸機臉色立即便沉了下去,皺著眉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李堯看,同時一股強大的氣勢從其週身瀰漫了開來,似是無可阻擋的巨浪,仿若那傾軋而來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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