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給山嶺鋪上一層金黃色,凌冽的山風吹的樹林嘩嘩作響,到處都有零散的溪流在泊泊流動,五十年未遭破壞的森林裡顯得生機勃勃。
穿行在其間,偶爾可以看到熊和鹿,但大多數時候遇見的是齧齒類的老鼠和兔子,空中會有禿鷹在盤旋,幸運的話還能看到山羊在懸崖峭壁間攀登。
周青峰趴在一道山坡的背陽面,望遠鏡裡除了一隻土撥鼠正懶洋洋的躺在岩石上曬太陽,就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了。他按著對講機的喉頭送話器說道:「安全,可以前進。」
他身後五十米的坡地上,突然跳起穿著黃綠色偽裝服的薛素,端著槍快步行進到他前面去,找到合適的掩護後,隱蔽下來,繼續觀察,確定安全後,就是同樣穿著一身爛布條的周青峰快速向前跑動。
通過審訊俘虜得知,凱爾特營地是人民聖殿教的奴隸訓練和分配中心,這個地方在地圖上的標示就是一個雙手被縛在身後,跪姿的奴隸。
有一千多奴隸被囚禁在這裡,防衛力量是一百五十多教民和護教軍的第二大隊。當然,現在他們的頭和兩個小隊已經完蛋了。
喀斯喀特嶺林深樹密,到處都是幽靜深邃的峽谷和破碎的山峰,做為人民聖殿教控制的腹心,這塊山嶺裡所有適合通行和生活的地方都已經被其控制,比如像聖殿鎮就是在一個相對平坦,又四通八達的兩座山嶺之間。
如果想要節省時間,就必然要順著現有的小路,挨著人民聖殿教的聚居地,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穿過去。否則就要翻山越嶺,穿越危險的野外叢林,這樣做危險不說,還特別麻煩。
26號據點有一條山路通往凱爾特營地,臨近凱爾特營地時,兩人就慢慢的謹慎起來,因為一些地面的埋伏是無法通過空中偵察發現的,還是要靠他們自己的眼睛去看。
途中米蘭妮主動聯繫過他們一次,做例行的情況通報。
「你們的情況怎麼樣?」米蘭妮問道。
「還能怎麼樣?我們爬了一天的山,到處都是石頭和樹木,暫時還沒看到人,你們呢?」周青峰整個白天都在趕路,乏善可陳。
「首先,你抓回的那個指揮官,米歇爾醫生已經給他做了截肢手術,可是他甦醒後就想自殺,我們本來想審訊他,但什麼都沒問到,折騰了很久,最後只好給他一針嗎啡,把他捆在病床上,等過段時間再說了。」米蘭妮的第一個消息就不大好。
「我還指望那個傢伙能給我提供點有用的內幕消息呢。還有其他的嗎?」周青峰倒是真的想知道點關於凱爾特營地的具體情況,比如人員和武器裝備。
「我們審訊了一些據點的武裝教民,證明我們之前獲得的關於凱爾特營地的情況大致是正確的,但是一些具體的問題真沒太多的瞭解。
還有一個情況要通報給你,負責攻擊周邊25號和27號據點的隊伍已經運動到位了,天黑前就發動攻擊,我給兩支隊伍各加強了一支m2hb機槍,相信打兩個破爛據點還是很有把握的。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末了,米蘭妮用一種很輕鬆的語調調侃周青峰。
「暫時沒有了。」結束通話後,周青峰撇了撇嘴,深感棘手,
兩人最後決定還是去凱爾特營地看看,能搗亂就搗搗亂,也給米蘭妮減輕點壓力。
凱爾特營地同樣坐落在一個山嶺盆地內,四周是山峰,佔地面積很大,大概是個一平方公里的方形區域,為了防止奴隸逃跑,四周的樹林全都被清理過,兩千米內沒有遮蔽物,視野相當開闊。
整個營地被大概四米高的木質圍牆所包圍,圍牆上還拉有鐵絲網,每一面圍牆有一座鐵條柵欄門,十二座哨塔監控著整個營地區域。
營地內有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靠北一側的房子相對狹小破舊,可以看到有些人趴在木欄上向外觀望,有些持槍的士兵帶著狼狗,在監捨外來回走動,那應該是囚禁奴隸的監捨。
西邊應該是護教軍的營房和武裝教民的住宅,那裡的人員走動頻繁,但戒備更加森嚴,有數個崗哨分佈其中。
人民聖殿教所購買和抓捕的奴隸全都要送到這裡進行淨化和教育,吉姆.瓊斯將奴隸作為一種福利發給教民們驅使。
只是今天營地內氣氛卻相當詭異,奴隸們感覺那些平時如狼似虎的教民和士兵們有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緊張感,對他們的打罵少了,伙食也比平時好很多,脾氣也好些,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舉動讓奴隸們不要惹事。
貝貝托抓著窗戶的木欄,拉起身體向外看去,他是第一批察覺到盡頭不對勁的奴隸,「八,九,十。」他從窗口下來,對著同監捨的其他奴隸說道:「十個,他們左邊的營房我只數到十個人,這幫狗.娘養的一定是出事了,他們少了十幾二十個人。」
同監捨還有二十五個奴隸,有人滿臉希冀的看著他,而大部分人則臉帶麻木。
一個高大的黑人奴隸站起來說道:「你別多想了,我們出不去的。你的魯莽會把我們統統都害死,三個月前就有人試圖逃跑,可是逃跑的人被抓回來後,跟他同監捨的人也一起被處死了。」
「史密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沒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我不會逃的,我也還想活下去。」貝貝托坐到斯密斯對面,很是誠懇的對自己的朋友說道。
「我希望能有九成的把握再來談逃跑的事情。」史密斯躺到自己的舖位上,「我也想回家,我老婆應該已經生了,我不希望我死之前看都沒看過孩子一面。」
監捨的黑暗角落裡,還蹲著兩個黑人奴隸,骨架很大,卻有些消瘦,雖然滿身傷痕,還是可以看出他們原來相當壯碩,兩人面容相像,眼珠子不停掃動,看來看去,偶爾相互對視一眼,卻從來不發一言。
監捨裡的人只知道這是新來的雙胞胎兄弟,開始還有人想跟著兄弟倆說幾句,可是他們從來不答覆,總是躲在那角落,除了吃飯和挨訓的時候會離開,其他時候就在那裡一動不動。
很快就沒人願意再理他們了。
周青峰躲在離凱爾特營地兩公里外的坳口,這是離營地最近的安全之所,天黑前他和薛素就趕到這裡,然後就架起高倍望遠鏡觀察目標。
「喔,素,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跟他趴在一起的薛素沒好氣的說道:「有望遠鏡的又不只你一個。」
實際上,兩人對於自己今晚的目標都有些撓頭,每個哨塔上都有一個持槍的哨兵和一台探照燈,這意味著營地外的一公里範圍內,只要被發現,躲都沒處躲。
周青峰看到直嘬牙,向薛素說道:「這幫傢伙電力供應很充沛啊!探照燈可是很耗電的。」
薛素看了看漸漸變黑的天空,問道:「有主意沒有?天都要黑了!」
「要不我們用迫擊炮轟它幾炮,打不死他們也嚇死他們。」
「迫擊炮的四號藥包沒多少,夠不著,也沒多大作用,要打也要五百米內,換主意。」
「要不讓梅香用無人機吊炸藥包炸他們?」
「對面地方那麼大,你怎麼知道該炸哪裡?光炸死了奴隸有什麼用?」
「讓梅香自己決定好了,她從空中應該看的更清楚點。」
「那你問問梅香吧,看她的意見如何?」
周青峰說幹就幹,馬上接通梅香的無線電頻道,可是梅香卻給了他一瓢冷水。
「山區地面雜波大,無人機飛的太低的話,導航雷達無法跟蹤控制到無人機,所以就算要扔炸藥包的話,也必須在離地一千米的高空,現在山區風大,風向也亂,炸藥包會落在哪裡,是無法確定的,甚至會落在你們頭上也說不定。」
周青峰聽到一陣惡寒,忙對梅香說道:「那就算了,哥哥我小命要緊。」
事情又退回到原點,周青峰一臉無奈的說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瞪眼看著?來了一趟不容易,空手而歸可不是好習慣。」
「我記得你帶了一套戰鬥裝甲。」薛素目光灼灼的看著周青峰,「我們要不挑個對方火力弱的地方,硬衝試試?」
周青峰聽得這主意,兩腿都打顫,「這他娘的什麼餿主意,哪有叫你家男人頂著彈雨向前衝的?咱又不是董存瑞捨身炸碉堡,更不是黃繼光捨身堵槍眼,現在不興這個,咱沒那個革命主義腦殘精神。」
薛素放下望遠鏡,側頭看著周青峰說道:「腦殘不腦殘,我們試試不就知道了?」
薛素倒不是真要周青峰硬頂著對方的機槍火力跟對方對射,她的辦法到也簡單,無非是四個字——『火力偵察』而已,想辦法惹惱對方。
如果敵人從營地裡出來,那憑周青峰的裝甲和火力,給對方一個教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果敵人不出來,那就別怪我方攻堅了。
周青峰從儲物空間將改裝後的戰鬥裝甲拿出來,在薛素的幫助下一個一個零件的穿到身上,尤其是安裝合金頭盔和胸前裝甲插板的時候,還需要薛素用扳手將肩膀和背後的固定螺絲擰上。
這也就是說,沒有薛素幫忙的話,周青峰自己很難拆下這套行頭,不過他可以直接將整套裝甲收入儲物空間,但戰場上卻不方便這樣做,會暴露在對方的火力下的。
套上頭盔後,周青峰頓時眼前一暗,幾乎看不到外界的環境,而且由於頭盔上沒有夜視儀的支架,他也無法使用夜視儀。
穿好裝甲後,薛素拍了拍周青峰的裝甲肩膀,說道:「記得按我的指揮行動,實在不行就朝外面扔閃光彈。」
戴著頭盔的周青峰帶著手套,端起機槍,甕聲甕氣的回答道:「明白了,你可小心著,別把我帶溝裡去了。」
薛素又架起bwt-133的天線,聯繫上勤務支撐站的梅香,「香丫頭,無人機就位沒有?」
回話的卻是愛瑪,「薛姐姐,我是愛瑪,今晚由我值班,無人偵察機已經就位,空中偵察組隨時為你們提供偵察服務。」
小傢伙說的有板有眼的,一腔稚氣倒是十分可愛。
周青峰聽過之後不覺莞爾,梅香因為身兼數職,已經沒辦法時刻守在通信偵察車裡,現在的通信和偵察已經大量使用武裝修女會的土著,愛瑪雖小,不過應該沒人跳出來指責周青峰使用童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