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皇朝,都城棲煌。
夜色高懸,清風唱晚。棲煌城卸去了白日的繁華錦繡,換上了層層黑紗,月娘嬌顏,繁星點綴,萬物休眠,萬家燈寂門如此星辰如此夜,卻偏偏有人難以入眠。
已近深夜。月影皇朝三皇子府的書房依舊點著一盞明燈,紗窗微開,晚風吹來,燈火忽明忽滅,照在房裡半仵在塌上人兒的絕世容顏亦是忽明忽暗。
莫寐然靜靜的臥在軟榻上,一身黑緞錦袍緊緊的包裹著精細身軀,如瀑的黑髮用一支墨玉簪子輕鬆的綰著,額前鬆散的髮絲垂落,清風吹來,髮絲輕揚。
峨眉似遠山眉黛,薄唇似丹點朱紅,一張顛倒眾生的絕世容顏,潔白如玉,雪膚晶瑩,他靜靜的半綺在軟榻上,慵懶風情,高貴迷人,只是眉角隱隱散出輕愁,神態間深深顯露的疫憊與此時月夜寧靜的氛圍不相和諧。
莫寐然靜靜的坐著,玉手輕輕的椽捻著,薄唇緊緊的抿著,俊顏忽明忽滅,一雙鳳目複雜幽深,兮兒……原來你真的去了雲國……真的去救了雲耀宸。
生死情劫?哼!雲耀宸果然夠狠!莫寐然輕輕的笑了,清冷的笑恍惚了窗外的繁星,恍惚了月娘嬌羞的容顏,恍惚了燈燭搖曳的微光。
置之死地而後生麼?這一棋果然輸的是他,莫寐然玉手緊緊的攥著,緊抿的薄唇溢出了血絲,鮮紅的血緩緩的流了出來。
拿你和她的性命做賭注,你究竟是愛她,還是僅僅的想要得到她?不能一起生,便要一起死麼?生死情劫,你原來比我更有把握……
江山權利唾手可得,紅顏美人數之不盡,雲耀宸……你還想要多少,太貪心的人可是活不久的呢!兮兒是不會死的呢,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的,僅是這一次……唯一的一次……
莫寐然伸手拭去了唇上的血跡,風華絕代的笑了……
「月夜撩人,清風當歌,外面的朋友站的夠久了,是否進來一敘?」莫寐然從軟榻上緩緩的坐起了身,玉手輕轉,三隻銀針飛出窗外。
「公子寐然果然讓人不敢小視!在下水逝痕,惜友人之命來給公子送一封信。不忍打擾公子清靜,特此等候。」水逝痕躲開了三枚銀針,說話間,人已經飄然的進了房間。
水逝痕同樣一襲黑衣,長身玉立,衣袂飄飄,穩穩的站在了莫寐然的面前,俊顏含笑的看著他,清潤的聲音緩緩道。
「原來是逝痕公子,然失禮了。」莫寐然看見是水逝痕時一愣,緩緩的從軟榻上站起了身,向著水逝痕輕輕的一禮。
「三皇子客氣了,逝痕只不過是受人之托來此,萬不該當三皇子如此的大禮。」水逝痕一愣,連忙也彎身一禮。
「逝痕公子請坐!」莫寐然緩緩走到桌前,玉手斟了一杯茶,遞給了水逝痕,看向一旁的椅子,玉手撂了個請字。
「多謝三皇子!」水逝痕看了莫寐然一眼,沒有推卻,伸手接了茶,緩緩抬步走了過去坐下。
「久聞逝痕公子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莫寐然也緩緩的坐下,細細的打量水逝痕,鳳目一閃,俊顏含笑道。
「三皇子過獎了,無雙公子果然天下無雙,逝痕甚是欽佩。」水逝痕拱手而笑。
「呵呵……」莫寐然搖頭輕笑,看著水逝痕:「逝痕公子說是受別人之托來給然送信,不知是受何人所托?」
「那人嘛……三皇子自己看到信就知道了。」水逝痕輕抿了一口茶,玉手放下杯子,緩緩從懷中抽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莫寐然。
莫寐然俊眸閃過一絲疑感,玉手緩緩伸出,接過了水逝痕遞來的信,餘光掃了靜坐不語的水逝痕一眼,輕輕的打開了信……
「祝君大婚之喜!」六個狂草大字展現在眼前,莫寐然絕美的容顏瞬間一變,六個漆紅大字紅的晃了他的眼睛。
狂草干金,龍飛鳳舞,除了那個人兒,天下誰還能寫一手狂草?莫寐然靜靜的看著紙上的六個大字,絕美的容顏不停的變化著神色,鳳目半瞇了起來。
「多謝逝痕公子辛苦這一趟,不知送信人可還有什麼話帶給在下。」莫寐然玉手輕輕的將信合了起來,收了臉上的神色,緩緩的抬頭看著一直靜坐品茶的水逝痕。
「再無它話。」水逝痕輕輕的搖了搖頭。起身站了起來,看著莫寐然,「既然信已送到,那逝痕就告辭了。」
「今日已晚,逝痕公子就在舍下住下吧!」莫寐然也緩緩的站起了身。
「在下就不打擾三皇子了,多謝三皇子款茶之恩,逝痕告辭了。」水逝痕緩緩拱手,長身輕起,瞬間消失了身影。
「遺世獨立自飄搖,瀟灑來去意如風,果然是逝痕公子啊……」莫寐然看著水逝痕消失的方向,忽然秀眉輕輕蹙起:「兮兒何時識了他?」
祝君大婚之喜,呵呵……莫寐然看著手中的信,忽然輕輕的笑了,絕美的容顏笑的輕輕的,柔柔的。
金絳軟蘸,狂草大字,烘溘潑墨,五色熏香,兮兒,你畢竟還是在乎我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