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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四章 悍馬敢死隊 文 / 天下歸元

    君珂劍氣一湧,體內屬於沈夢沉的內力忽被捲動,翻湧呼嘯,隨即丹田深處細而脆地,「啪。」一聲。

    這一聲彷彿針尖戳破滿溢的真氣,她氣一洩,噗通一聲栽下來。

    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水,聽見沈夢沉柔聲道:「恭喜,同脈已解十分之一。」

    君珂一驚,運氣一查,體內那股沈夢沉的真氣,好像真的弱了一點點。

    難道之前沈夢沉是在故意氣她,好讓她怒極激發真氣,然後借助這溫泉藥物之力,一點點消融同脈之體?

    用這麼詭異的方式?

    君珂一個念頭還沒轉完,頭頂便是一聲轟隆巨響,隨後雜沓腳步聲不斷,像是有人在頭頂交戰,她一驚抬頭,就看見不知何時屋頂被掀開一塊,一張人臉飛快地一晃,似乎要看清底下的一切,然而隨即紅光一閃,一道紅色匹練橫飛而來,擋住掀開的屋頂,頭頂腳步雜沓聲響,有人怒喝:「何方狂徒闖我府邸?滾下去!」

    「紅門妖徒,敢攔爺爺!」

    砰砰乓乓一陣開打,屋瓦震動,碎片紛落,君珂臉色發黑。

    雖然沒看清剛才那張臉,她已經聽出來,那是天字第一號醋罈子堯羽衛追來了。

    堯羽衛遇上紅門教,那叫你死我活,君珂過來時,考慮到這一點,沒有通知堯羽,不想這群人確實厲害,還是摸了過來。

    「主子,你在底下幹嘛?幹嘛幹嘛?」上頭堯羽衛一邊打一邊對底下探頭探腦,一心要搞清楚「女主子和狐狸那些不得不說的事」,好捍衛男主子的所有權。

    「滾開!」沈夢沉的護衛憤怒大喝。

    沈夢沉忽然伸指一彈,屋頂被紅布遮住的大洞嗤啦一下破裂,他的笑聲悠悠傳出去,「她在和我共浴,歡迎欣賞。」

    君珂眉毛一豎,也不管什麼沒泡到一個時辰,翻身按住池底要起身,這一按,柔軟光滑又微有彈性,不像石壁,君珂低頭一看,臉色爆紅,轉身便走,身後沈夢沉笑聲沙啞,「哎呀,她在摸我!」

    堯羽衛著急地探頭探腦,大叫:「主子你可別上那狐狸的當!」君珂一劍劈起丈許水波,直射屋頂,把他們都潑了回去,冷聲道:「若你們不信我,大可不必跟隨我,若你們信我,請尊重我!」

    上頭聲音一靜,帶隊的那個堯羽隊長,忽然心中一跳,想起當初納蘭述的囑咐,「我讓你們去保護她,不是監視她,觸怒了她,全部給我滾回來!」

    「沈夢沉!」堯羽衛立即轉移目標,冷喝,「你仔細些!我家陛下若在,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家陛下若在。」沈夢沉淡淡道,「也只能眼睜睜站在一邊看我和君珂共浴。」

    「休逞口舌之利,自有你來日劍下授首之日!」

    「隨時恭候,」沈夢沉微微仰頭,雙臂撐在池邊,黑羽般的長睫沾滿水汽如細鑽,「只要他能。」

    「口舌上有什麼好鬥的。」君珂的聲音冷淡地傳來,「不過你死我活,多說一句都嫌廢話。」

    一直慵懶閒適,將堯羽衛氣得七竅生煙的沈夢沉,忽然一頓。

    他轉眼,在濛濛霧氣裡看君珂已經恢復冷靜和漠然的眉目,她面容如雪,冷然邁步出水。

    沈夢沉眉宇間微微一冷。

    憤怒爭執不可怕,看她被一次次氣得臉頰漲紅,直至悍然出手,於他甚至覺得是一種享受。

    不管笑還是怒,終究情緒為他牽動。

    最不願見的,是漠視和冰冷,那種內心深處決然劃就的鴻溝,讓人心涼。

    屋頂被遮了起來,上頭動靜漸漸消失,堯羽衛和沈夢沉帶來的精銳護衛終究各有顧忌,不敢放手開打,各自罷手,恨恨而去。

    君珂從池子裡緩緩站起,一邊站起,一邊運功,身上起了淡淡白氣,白氣所經之處,露出水面的部分,衣衫全干。

    她為了不給沈夢沉佔便宜,竟然不惜耗費功力在池水中強力運功,蒸乾衣服,這比在平地上難上百倍。

    沈夢沉無聲歎息。

    「不必這麼費事,我沒興趣看你。」他閉上眼睛,手一揮,霧氣往他面前聚攏,擋住了君珂身形。

    君珂鬆一口氣,快速爬出,她現在已經確定,不需要泡一個時辰,因為今天的解脈已經進行完了。

    「我在外面等你。」她頭也不回向外走,身後沒有聲音,沈夢沉的呼吸聲,卻有點奇怪。

    君珂忍了又忍,跨出一步又縮回一步,終究歎了口氣,回身。

    霧氣散開,沈夢沉閉著眼睛,面色慘白,果然又暈了過去。

    君珂的手按在腰間,腰間軟劍冰冷,抽出來,就可以染上敵人熾熱的鮮血……

    最終她又歎了口氣。

    她的命,梵因的命,此刻都栓在這可恨的人身上,任性不得。

    走過去,拿起旁邊櫃子上的傷藥和白布,君珂毫不溫柔地抓起沈夢沉臂膀,將他往上拎了拎。

    肩上的貫通傷看來極為可怕,鮮血已經洗去,傷口撕裂皮肉翻捲,君珂一手抓住沈夢沉臂膀,一手給他上藥包紮,她動作輕柔快速,可藥粉灑上去的時候,沈夢沉還是微微顫了顫。

    君珂嗅了嗅那藥粉氣味,似乎有藥效強勁的「千葉魔蓮」?她聽柳杏林說過,這種藥極為霸道,雖然能促進一切外傷迅速癒合,但給人帶來的痛苦也極其巨大,一般人不會採用這東西做傷藥成分。

    這個沈夢沉,不惜痛苦,也不願讓自己留下任何弱點。

    或者,他怕的從來都不是痛苦。

    那藥粉的氣味,讓君珂皺起眉頭——沈夢沉用的藥,好像都太霸道凶狠,放在正常人身上,能要人命的,他這樣是因為他的毒脈?可是經年日久,這樣不惜對身體大加撻伐,他的健康和生命,真的不會出問題?

    「你若自尋死路,倒也省我費心。」君珂快手快腳給他包紮好,忽然動作一停。

    他為什麼突然肯替她解脈?

    難道是因為他自己未必長壽,所以不願拖著她一起死?

    這念頭一閃而過,隨即君珂便搖搖頭,自己否決了這想法,怎麼可能?沈夢沉又不是納蘭述,他明擺著就是我死後管它洪水滔天,最好全天下為我陪葬的那種。

    他要是快死了,第一個想拖著一起死的,一定是她君珂。

    處理好沈夢沉傷口,君珂閉著眼睛,把他拖出來,隨手往地上一扔,自己開門出去,門外沒人,她對空氣漠然道:「你們主子在裡面,進去伺候。」

    也不等人答覆,她自己尋了間靠近梵因的靜室,打坐調息,感覺到體內屬於沈夢沉的陰冷氣流,確實好像消散了一點點,心情微鬆。

    看來這次沈夢沉沒有騙她,就是這種方式還要來十次,實在有點討厭。

    君珂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四面沒有點燈,屋子裡黑黝黝的,君珂正要起身點燈,門聲吱呀一響。

    君珂抬頭望去,便看見白衣寬鬆的人影,緩緩而來。

    君珂有一瞬的怔忪。

    四面幽黯,昏黃的日色退避在遠處,將所有景物都打上一層朦朧的光影,來人衣衫靜垂,長髮微拂,雪白素衣上每道褶痕在這西下殘陽裡,都溫柔脈脈,流動著淡淡的金光。

    清雅脫俗如水墨畫中。

    君珂第一感覺是梵因來了,隨即覺得這人似乎更高一點,再一看,詫異地瞪大眼睛。

    竟然是沈夢沉。

    寬寬鬆松的白衣,長髮未束披在肩頭,微微還有些濕潤,一縷烏黑的髮絲垂在白玉般的額前,襯得平日流光瀲灩的眸子,多了種難以言說的狂放和寂寥。

    連君珂都停了停呼吸,她從未見過沈夢沉如此潔淨清雅裝扮,習慣了他的濃郁華麗,一直覺得那樣也最契合他的妖魅氣質,然而此刻也不得不承認,真正的容色,千變萬化,每一面都是風情絕艷。

    沈夢沉單手托著一個托盤,走來的姿態輕緩悠然,卻轉眼便到君珂面前,放下托盤,上面幾道精緻小菜。

    君珂沒想到這懶而尊貴的人竟然親自送飯,愕然看他,沈夢沉點起燈,一邊布菜,一邊淡淡道:「都有潔癖,只好我親自動手。」

    君珂又發怔——他怎麼知道自己有潔癖?

    沈夢沉揚頭招呼和君珂一道屏風相隔的梵因,「大師可好些了?一起用飯?」

    雖是詢問語氣,但桌子上備的是三雙碗筷。

    君珂以為梵因一定會拒絕,聖僧據說都是餐風飲露的,但隔壁衣衫聲息細碎,梵因平平靜靜地走過來。

    三個人平平靜靜,坐下,吃飯。

    沒人問是否有毒,沒人煞風景地拿出銀針試毒,君珂梵因都知道,沈夢沉要下毒,也不會採用這種低級的方式。

    三個人都不說話,君珂十分尷尬,她做夢也想不到,這輩子這三個人有同桌吃飯的機會,她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只好埋頭在飯碗裡,扒飯。

    面前菜色香氣濃郁,大多都是她喜歡的口味,但她不敢去夾,怕和誰的筷子碰上。

    梵因吃飯很慢,似乎十分珍惜糧食,每一口都細嚼慢咽,沈夢沉吃飯很漫不經心,不過隨意幾口而已,倒是一直在喝酒,那酒顏色如血,他並沒有讓給兩人,兩人也沒有問。

    君珂埋頭扒白飯,兩人似乎都沒看見,梵因吃了幾口,垂著眼,換了雙筷子,夾起一塊自己面前的杏汁香菌,擱在她碗上。

    「這米確實很香。」他對君珂微笑,「不過配上這香菌,味道應該更好些。」

    君珂感激地對他笑笑,和尚最大的好處,就是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人尷尬難下台。

    香菌軟滑,湯汁濃郁,君珂本來就喜歡菌類,吃得很快,梵因立即將這道菜挪到她面前,又夾了塊三絲素筍,清脆爽口的素筍也讓君珂眼前一亮,隨即三絲素筍也被放在了她面前。

    到後來梵因乾脆停了自己吃飯,注意著君珂的喜好,沒多久,他吃的菜,全部挪到了君珂面前……

    君珂卻在哀怨了——這碗怎麼這麼大,扒了半天還不見底?

    筷尖忽然觸及一點硬物,雪白的米飯浸潤出一點濃郁的醬汁,君珂一怔,筷子一刨,刨出一塊軟糯晶瑩的蜜汁參肚。

    她筷子一僵。

    這是葷菜,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埋在碗裡的。

    而且是在吃飯之前,就已經埋在了碗裡。

    他猜到她會埋頭扒白飯。

    他猜到梵因會給她布菜,但只能是素菜。

    他猜到他如果布菜,她很可能拒絕,乾脆給她大碗,填滿米飯,從底層一層層給她布好了菜。

    蜜汁參肚之下是軟炸裡脊,軟炸裡脊之下是杏花牛肉,杏花牛肉之下是脆骨黃魚,魚放在了最底層,那時候飯已經吃完,不用怕刺混在了米飯裡卡了咽喉。

    無比細膩深沉的心思。

    君珂的手一顫,忽覺碗燙。

    平日裡覺得他心思可怕,然而如今這細密深沉的心思用在這樣的情境之上,心中卻竟然一酸。

    這一霎似乎觸摸到那些欲近不能,欲罷不得的蒼涼。

    觸摸到他的強勢之下,隱藏著的無奈和卑微。

    那樣的強勢,只是因為,他知道會面對各種拒絕。

    君珂覺得嗓子有些發堵,隨便吃了幾口,擱下碗,道:「我飽了。」

    梵因沒有說話,也輕輕擱碗,君珂看著他,笑道:「我以為大師不食人間煙火,不想居然還有同桌吃飯的機緣。」

    「食也可,不食也可。」梵因輕輕道,「機緣從來就在那裡,單看自己願不願意錯過。」

    「今日也是機緣。」君珂立即笑道,「或許許多年後,我因此被世人羨慕也未可知。這可是我生平大願。」

    梵因端坐不動,臉色越發透明,當真如玉一般,在暗處幽幽光輝。

    沈夢沉停下酒杯,艷紅的酒液在指間旋轉如血。

    半晌他淡淡道:「小珂,你最擅長的事,就是煞風景。」

    君珂好像沒聽見這句話,看著窗外最後消逝的那一抹殘陽,微笑歎息。

    她道:「我生平有大願,願神僧內心圓滿,修成正果。」

    她道:「願身邊友朋兄弟,一生相伴順遂,不必再經歷生離死別,顛沛流離,得人間最廣大有力保護。」

    她道:「願納蘭大仇得報,大業得成,帝陵葬成王夫婦,小郡主恢復健康,願他失去親人,最終卻有更多親人相伴。」

    梵因端坐,窗外有風,可他連衣角都沒拂動。

    沈夢沉閉上眼睛,唇角一抹微微冷笑。

    「皇后陛下心腸如鐵,沈夢沉十分佩服。」半晌他輕輕一笑,「現在,我們可以開始療傷了嗎?」

    君珂負手立在暗影裡,「好。」

    ==

    君珂和梵因第二日才從那座隱蔽的大宅出來,等他們出來時,雲大小姐的比武招親的日子已經過了,不過招親並沒有如願舉行,雲滌塵重傷,昏迷不醒,根本不能參加。

    出乎君珂意料,對於那天地道裡的事,雲家沒有動靜,連蒼芩老祖都沒有出現,好像那天他們大鬧地道奪走玲瓏塔,根本沒有引起雲家注意一樣,君珂命堯羽衛去打聽,得知的結果是,雲大小姐沒醒,蒼芩老祖沒出關,似乎練功正在緊要關頭,而雲家對那天的事,到現在也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雷城現在整個都處於惴惴不安的情緒之中,雷家日夜擔驚受怕,雲家也因為玲瓏塔失蹤和雲滌塵的昏迷而警惕不安,兩大掌權世家的態度,直接影響了整座雲雷城,大家都預感到這次宗族大比,一定不同尋常,濃重而壓抑的氣氛,使雲雷城安靜了許多。

    與此同時,君珂也開始了她的一系列安排,她對雲雷勢在必得,不僅是因為雲雷軍的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是雲雷的地理位置,這是大陸之上阻擋東堂的第一塊屏障,也是堯國最後一塊可能對其造成威脅的後方,當君珂和納蘭述已經將羯胡西鄂基本掌握在手中之後,雲雷就不能再留給大燕,否則納蘭述一旦舉起復仇之刀,大燕和雲雷夾擊納蘭述,堯國立即腹背受敵,只有擁有了雲雷,北大陸一整塊區域就都屬於納蘭述勢力範圍,羯胡西鄂堯國雲雷疆域一旦相連,最後的國土要超過現今的大燕和沈夢沉的大慶,堯國才真正能成為大陸上有數的大國之一。

    君珂不怕等,不怕耗費精力時間,雲雷必須是她的!

    當她佈置初定的時候,宗族大比終於召開了。

    初期只是小家族的比試,有點類似於現代的海選,報名的小家族抽籤比試,一層層脫圍而出。選出的小家族,按照一定的比例,歸屬於最後幾大世家,再展開單打獨鬥和群戰。

    這是雲雷的宗族大比,也是雲雷的勢力洗牌,是對雲雷零散勢力的歸攏,誰不想出人頭地?誰不想被大佬賞識?宗族大比就是這些人展示能力的舞台,也是各大家族吸納小弟的機會,幫助各大世家將雲雷所有的力量都準確掌握。

    而這也是考驗小家族小勢力眼光的機會——誰是真正的大佬?哪個家族更適合自己的發展和投靠?

    想要參加宗族大比,就必須先以家族團體名義報名,人數不限,不同人數的隊伍,參加不同級別的比試。

    君珂狠狠地思考了一陣,最後將人數定在了三百人,除去單打獨鬥的人選之外,一百堯羽,一百奴隸,都是精中選精,還有一百個名額,暫時不需要用上,留在最後群戰時隨機調配。

    這段時間奴隸也一直在山中訓練,堯羽的訓練手法結合君珂知道的現代極限練體方式,嚴厲到極近苛刻,羯胡人是天生的卓絕騎兵,君珂早已交代屬下,利用雲雷礦產豐富的特點,以後在雲雷這邊安排一個武器生產基地,可以預見到,結合了堯羽的練武心法,被柳杏林的中藥配方鍛體,日後再配備各種古怪武器和精煉鎧甲,還大批量使用名駒騰雲豹的雲雷和羯胡奴隸軍,戰力必然犀利甲於天下。

    君珂已經秘密從羯胡騰雲豹基地調來一批最好的騰雲豹,供自己的三百人小隊使用。

    甚至鍾情也來了,因為柳杏林說,鍾情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合適做手術的時候,能做就要趁早做,所以鍾情先由一部分血烈軍戰士護送到了雲雷,隨後柳杏林也將在西鄂高手護送下趕來。

    君珂十分期待柳杏林的到來,不知道許久不見,老實的柳大夫,身上多了幾個咬痕?

    君珂提前一天去給隊伍報名的時候,面對登記者關於隊伍名字的詢問,君珂托著下巴想了半晌,道:「悍馬敢死隊!」

    原以為會把人家驚得一愣一愣,誰知道人家搖搖頭,嗤之以鼻,懶洋洋挖挖比較鼻孔,「盡起威風名字,打起來個個衰雞。」

    君珂一瞄名冊。

    「宇宙震天雷。」

    「萬象歸一門。」

    「天神之子。」

    「無雙戰隊。」

    ……

    尼瑪,全是標題黨,全在宇宙翱翔,相比之下,君珂這個悍馬,也就地上跑跑。

    君珂不服氣,輪上填上單人戰鬥對手的資料時,她大筆一揮。

    「孫悟空。」

    「李元霸。」

    「ak47。」

    「阿帕奇。」

    ……

    填經典代表戰術時,她填「乾坤大挪移,九陰白骨爪!」

    至於誰是誰?打起來自己認領!

    「姑娘,這些名字太拗口了……」登記者終於被震住,盯著那些古怪名字滿頭大汗。

    君珂俯身在桌上,盯著他的眼睛,伸出一根手指,低沉地道:「名字不怕難,只要人牛叉,雲雷,會記住這些名字的。」

    登記者:「……」

    不過這句很裝13的話,在很多年後被證實了它的英明和正確,雲雷確實記住了這些名字,甚至在很多年後,風雲時代已經過去,依舊有人孜孜不倦研究,當年那位傳奇女子在雲雷時,李元霸和阿帕奇們,到底誰是誰……

    雲雷歷三百七十二年十二月二十,雲雷宗族大比,第一日!

    地點選在比較空曠的城西,一個足可容納數萬人的巨大練武場。

    一大早君珂起身,她還住在雷家,暫時還不想在整個雲雷面前暴露。雷家最近坐立不安,日夜期盼著城外來人來強援,然而怎麼等都杳無消息,雷家又不敢再派人出去詢問雲雷,唯恐被雲家發現,眼看到了宗族大比之日,雷家人眼神絕望,都覺得被雲雷軍涮了一把。

    但事已至此,哪怕面對的是必敗的結局,世家尊嚴不可墮,雷家依舊一大早全家起床,騎馬前往。

    此刻的雷家,也沒有心思好好招待司馬姐妹和君珂她們,司馬姐妹還好,和內眷一起,君珂就淒慘了,沒人理,找到內院管家,人家斜著眼睛看了她半晌,才揮揮手,牽給她一隻驢子。

    然後這管家就被暴怒的紅硯給一巴掌煽到了頂棚……

    但馬棚裡確實已經沒有馬,雷家傾巢出動,哪有多餘坐騎,最後找到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君珂倒無所謂,騎著自己的老馬,吊在雷家隊伍的尾巴上,等到了場地,戴上面具,不動聲色便混到了自己的隊伍裡。

    君珂的隊伍人數很少,因為堯羽衛不肯參加入場式,騰雲豹現在不能牽出來,丑福拒絕被圍觀,以至於君珂的隊伍,只有ど雞和紅硯兩隻實在推脫不掉的,眼淚連連地陪著,再後面跟著一些狼,ど雞覺得人太少了,不夠氣勢,順嘴喊來了一些狼小弟湊人數。

    因為人少,所以排在最後,君珂進場時,看見場內人山人海,恍惚間場景一換,是那年大燕武舉,擂台下搭起看台,戚真思在台上叫賣vip包廂,魯海揮舞著「君珂必勝」的旗幟,瘦猴子在人群裡賣零食,一排大漢雙手叉腰,跺跺腳,排排跳……

    君珂的眼睛,忽然濕潤。

    她有點走神,沒注意到在自己隊伍走進來的時候,四面忽然安靜下來。

    雲雷人好笑地注視著君珂的隊伍。

    兩個女人。

    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

    一隻啃蹄膀的肥狗。

    一群渾身長癩瘡的瘦狗……

    擅長打獵的雲雷人沒有認出那群狗其實是狼的原因是,所有狼排成一行,頂著一條長長的橫幅,上書:「天下第一宗,悍馬敢死隊!」

    場地裡靜了靜,眾人都有詫異之色——這是哪來的傻子?敢用「宗」這個字?雲雷稱的是宗門,所以除了雲家之外,任何一家隊伍,都不能以宗門自立。

    隨即眾人便哄笑起來,因為負責大比主持的黃家家主,在念著最後進場的君珂隊伍的名單。

    「悍馬敢死隊,來自雲雷上馬村第四胡同,人數三百,成員:孫悟空、李元霸,阿帕奇……」

    黃家家主卡住了——ak47怎麼念?

    還好這傢伙還算有急智,「……等!」

    滿場大笑。

    這些雷人名字,在古代人耳朵裡聽來倒也沒什麼,但問題是對像不對,兩個女人一隻狗,誰叫李元霸?誰叫孫悟空?還有阿阿阿什麼奇?

    「阿彌陀佛真是奇!」

    「果然悍馬,渾身是汗的老馬!」

    「哪位是李元霸啊?好兇猛的娘們,等下可得指教指教!」

    「孫悟空!倒像和尚的名字,喂,你們兩個,不是尼姑假冒吧?」

    ……

    雷家的人一直急切地盯著場中,指望看見哪只異軍突起的隊伍,此刻都已經失望地縮了回去,連看也沒看君珂這支隊伍一眼。

    「此次我家族生死存亡,」雷家家主囑咐身邊長子雷元希,「剛才我見有幾隻隊伍神完氣足,可堪拉攏,你馬上去認識一下。」

    「父親,不等到比試一輪之後再看麼?」雷元希猶豫。

    「蠢貨,要在往日自然如此,可是今年豈同尋常?」雷家家主眼睛一瞪,遞過名單,「快去。」

    雷元希飛奔而去,低頭看名單,當然,沒有悍馬敢死隊。

    第一次比試,就是群戰,隊長自行決定隊伍上場的人數,其餘隊伍保持人數同等,誰在場上站得時辰最久,誰勝。最後按勝利場次計算勝出者。前二十都可以進入十日之後的下一輪。

    一百多個隊伍,分成三大擂台同時進行,隊伍多,僅僅第一輪的比試,便要延續三日,主持比試的黃家家主正要喊開始,忽然底下有人大聲問:「請問,按人數計算對手?」

    「是。」黃家家主道,「對方出幾人,你方便出幾人,人數不限!」

    「哦。」發問的君珂眼光閃閃。

    「姑娘,你姐妹和我兄弟比吧。」台上一對大漢已經跳了上去,「我們會手下留情!你們輸了也不打傷你們,給我們做老婆就行!」

    底下一陣大笑,很多人立即躍躍欲試,眼神嫉妒羨慕,覺得這兄弟倆確實好主意。

    雲雷男多女少,君珂和紅硯雖然戴著面具,但身材窈窕,聽聲音也年輕,雖然隊伍組合古怪,但只要是女人,眾人都有興趣。

    君珂看也不看他們,就盯著主持,「當真是只按人數?」

    「當真!」主持不耐煩。

    「好。」君珂一笑,拉著紅硯跳上台,那兄弟倆正在狂喜,紅硯一轉身,對底下道,「寶貝們,來!」

    呼啦一聲,ど雞帶著它的狼們飛身一竄,在半空劃過無數道藍灰色殘影,落在了擂台上。

    鬧哄哄的場地一靜,連看著另外幾個擂台的人都轉過眼來。

    「這個……」台上的大漢傻眼。

    「只按人數算啊。」君珂巧笑嫣然,「我們兩個人,對你們兩個人。」

    「但這些……」

    「它們是人嗎?」

    「……」

    台下一陣倒抽氣。

    無恥,絕對的無恥。

    「那又如何!」台上那對兄弟怔了半晌,哈哈大笑,脫掉外衣,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多一群狗又怎樣?不過今晚多燉一碗狗肉湯!正好大補!」

    君珂又笑了。

    她笑得溫和,眼神金光閃閃,四面看見這樣眼神的人,渾身都顫了顫。

    隨即君珂啪地打了個響指。

    「踩他丫的!」

    「嗷唔!」ど雞發佈了命令。

    頭上還頂著橫幅的狼們,一個聲音一個動作,爪子齊齊抬起,把用米糊粘在額頭上的長長橫幅一撕,爪子齊齊一按,尾巴齊齊一豎。

    人群一靜,人人汗毛同時一豎,似有不祥預感。

    唰一下橫幅落地,十八隻狼悍然抖毛咧嘴,週身灰色的長毛蓬鬆炸起,雪白的獠牙在日光下猙獰一閃。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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