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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三二章 從來都沒有變 文 / 公子朝惜

    沒人知道為什麼魚青鸞突然就不成了。魚南風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急吼吼的朝著鳳儀殿飛奔而去。

    鳳九並太子等人也緊隨在後。衣袂流動間,太子無霜眼角瞧見鳳九鳳眸赤紅,似乎微有焦急。他又想到魚青鸞的身子居然被這人給破了,一下聚怒在心。他揚起一掌,狠狠將鳳九推去一邊,喝道,「誰准你一道來了!程如玉!立刻給本太子請太醫!」

    鳳九側身立在一旁,什麼都不說。他聽到太子的話,遂便冷笑道,「太子可以瞧病,那就太子自個兒進去!」他說罷,這便負手要走。

    鳳十一見這情況,趕緊過去攔他。「都這時候了!你們還在吵什麼!太子哥哥,最近的侍衛遠在三百步外。最近的太醫最快半個時辰才能請來!你們要打架要鬥氣,誰也不攔著你們。可是魚青鸞她耽誤不起!」

    太子無霜面色一下變得鐵青。此時此地,他壓根就沒法兒反駁鳳十的話!他額頭青筋脈脈躍動,雙手握得格格作響。許久,他才咬牙恨道,「鳳九,若是你救不回魚青鸞,我鳳無霜在此發誓言,一定要你為她填命!」

    鳳九抿了抿嘴,眉頭一下挑至最高。他笑了下,飛快的道,「本王也有一個習慣,給人瞧病時,希望閒雜人等離得遠一些。」說這話時,他的眼角若有所指的朝著太子無霜淡淡一劃。這是頭一次,他要這個自小就高高在上的鳳無霜向他鳳九妥協。

    鳳無霜面色一下氣得鐵青。他厲聲一笑,道,「好!鳳九!本太子退出去!你給我好好治她!」他說罷,這便緩緩的往後退去。

    他一退,鳳九便轉而往鳳儀殿行去。

    鳳十陪著鳳無霜在鳳儀殿外團團打轉,鳳九則慢條斯理的進屋為魚青鸞把脈。程如玉心中暗道,都這時候了,九爺居然還這麼胸有成竹,難道他對這位魚小姐真的已經無情了麼?

    眼角瞧見鳳九腳步微有踉蹌,他的嘴角不由的薄薄一抿。原來他不是不在意,而是在與太子無霜比耐力!

    屏風內,女子平躺在榻上,雙手攤展開來,整個人蒼白如紙。她的身下染了滿滿的紅!鳳九的眼皮飛快的跳了數下,聲音已是有些啞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她不是中毒麼?」

    哪兒來的血?他面色蒼青,搭落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不覺微微顫抖。

    「程如玉!剛剛誰進來過?為什麼她這兒全是血?」他飛快的問著。火紅的眸子深深的凝著魚青鸞的臉。認識她這麼久,她從來都是生氣勃勃的。縱然是傷得快不成時,她也沒像這樣毫無生氣!

    他飛快的自懷中取了顆清風丸出來,餵入她的嘴裡。可餵了幾次,那藥卻依然滾落下來。

    「吃下去,魚青鸞!你快吃下去!」原本那天她去找他時,他就想把清風丸給她吃的!原本今晚才是他給她最後的期限。可沒料到,雙管齊下,她的毒竟提前發作了去!

    「本王以為沒了這藥,你總會回頭來找本王。因為只要你還想活,你就會回到本王身邊!可是本王又想,若是今兒晚上你不來九王府找本王,那明兒個吃酒之時,我便親自幫你把藥送過去。」最終,他還是沒法兒瞧著她死而不管!

    最終,他還是心軟的那一個!可他沒料到她竟然會突然流這麼多的血!他不住的在她週身尋著傷口,可是她手臂沒傷,身子沒傷。到處都沒傷!

    程如玉見他面色都青了,眉頭只得淡淡的沉鎖著。他輕聲一歎,答道,「九爺,這兒四處無人,壓根沒人能進。」

    鳳九聞言,心中忽而一怔。他沉聲喝道,「程如玉,立刻退出房門外。不許任何人靠近鳳儀殿!包括太上皇!」

    程如玉淡淡的應了聲,這便轉而出了鳳儀殿。

    若是全身都無傷,那麼她身上的傷口便只有一個。鳳九深吸口氣,這便將她的裙擺掀開。

    魚青鸞睡得迷迷糊糊,她的額頭很燙,可是臉卻很涼。身子那處很痛,似乎要把她整個都撕裂了!這該死的鳳九,她心中暗罵。不會輕著點兒!

    雖然這薄薄的一層膜在古代的女子而言是個比性命都重要的東西,可她卻不會太傷心。

    上輩子的時候,她因為訓練過度,自個兒把那膜給跌破了。當時也是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去醫院檢查時,大夫很遺憾的告訴她,她是膜破了。問她要不要重新做個修補。

    當時她是怎麼說的?她說,為自己補一個,難道訓練的時候再摔破麼?

    老天必然是瞧不慣她不把象徵女人貞潔的東西當回事。所以這輩子讓她享受不到男女情事,直接又把她的那層東西給弄破了去!鳳九這人,還真懂得怎麼整人!

    今兒個簡直就是重複了前世的悲劇。

    有人以舌尖撬開她的嘴,將藥餵進她的嘴裡。接著又餵了些清涼的水。那人冰冷的手開始為她洗著傷口。他的手,微涼。可是手心卻一直沁著冷汗。

    那雙手,好溫柔。她嘴角向上提了提,這便又睡死過去。

    鳳儀殿外

    雅妃正拿著個帕子慢慢的擦著眼淚。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此時全然已經失去了效用。魚青鸞這一倒下,就連看來最難打發的太子也竟就與鳳九妥協了去。

    真是欺人太甚!她心中暗自冷笑。眼角淡淡的掃向肅立在旁,蹙緊眉頭的皇帝,她忍不住低聲輕泣,朝著皇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求您為雅兒作主。雅兒就只得七兒這一個孩兒,自小待他如珠如玉,又怎麼會捨得他被人這般欺負呢?」

    「皇上,您忘了麼?先前平西水災,正值皇上免了三年的稅。國庫空虛,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來賑災。我蕭家二話不說,便捐了五十萬金出來,以解皇上的燃眉之急。那年皇上親口對雅兒說過,我蕭家對皇上有恩,今後不論怎樣,都不會教七兒受委屈!可是如今這九王卻這般辱我七兒,這讓他還怎麼做人!」她說到這兒,眼淚這便刷刷的往下掉落。

    「雅妃傷心得是,這事兒似乎確是九兒做得不對。」太上皇隔著紗帳淡淡的應道。

    他一說,雅妃便越發的傷心了去。

    鳳天奇面色肅冷,當年蕭家確實是解決了他的難題。這麼多年,雅妃不論多艱難也好,也從未把這事兒抬出來要他還恩。可這會子,為著七兒的幸福,她卻這麼做了!

    雅兒她,從來都不是個癡纏之人。她知情識趣,善良無害。當年他便是瞧中了她這一點。才會將她封為妃子。若非實在是心裡委屈了,她也不會這般死纏不放。

    想到這兒,鳳天奇這便淡淡的道,「雅妃的意思是要殺了九兒?為著一個女人,要朕殺死朕的親生兒子?」最後一句,他的音量略有提高。

    雅妃泣道,「求皇上為雅兒作主!」

    「皇家骨血,焉能說殺就殺。還是雅妃其實覺著皇室一點血脈,就值得那區區五十萬金?」太上皇漠漠的道,「天奇,有人把你的鳳種瞧得這麼低,你要怎麼做?」

    皇帝低聲道,「自然要罰。」

    雅妃見那太上皇有恩不報,居然還要罰她,這便疾聲道,「太上皇,您也做過皇帝,縱是百姓也知道有恩必報這個道理,一國之帝受人大恩,難道就還不如一個平頭百姓麼?」

    「什麼大恩?蕭雅兒,你可知道你蕭家的財產來自何處?是營商所得。是開礦所得!是田地之上耕作所得!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們到底在何人的地方營商,又是在何人的管轄範圍開礦,何人的土地上頭耕作?」太上皇輕緩的笑道,「是我鳳舞皇朝!你們蕭家能有今天的財力,正是因為你是天奇的妃子!這樣的因果關係,其實並不難想。」

    「今兒個你們蕭家可以是鳳舞首富,可是明兒個,天奇便又能扶起另一個首富來。銀子,從來不是問題!」太上皇說到這兒,這便又對鳳天奇淡淡道,「天奇,這事兒畢竟是你欠下的。你自個兒想要怎麼還罷。」

    雅妃心中又氣又急,這太上皇嘴上這麼一說,鳳天奇哪兒還會真的殺了鳳九?可這會子她心裡這口氣卻是怎麼也嚥不下去!

    鳳天奇情知這事兒沒這麼容易安撫。畢竟是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得到的東西,卻偏生活生生的被人奪了去。這若是沒個說法,日後七兒並九兒的仇,可就真的越結越大了去。

    七兒是他最愛的兒子,九兒又是太上皇要偏初袒的對象。這若是這兩人之間沒法兒消停了,那他跟太上皇二人日後也必然會因著他二人的事兒生出諸多矛盾來。

    鳳天奇挑了挑眉,嘴角薄抿。這才一字一字的對雅妃並太上皇道,「既然這事兒是由魚青鸞而起,那這事兒便也還由她而終。除了這個禍根,七兒並九兒便都不必爭了。太上皇,您說我這麼處置公不公平?」

    雅妃蹙緊眉頭,心中暗道。七兒得不到的東西,鳳九也得不到。這樣的結果雖然差強人意,可到底她心裡還是舒服了些。

    日子還長著,她也不必與鳳九爭這一日之長短。這筆帳,她便與他慢慢的清算!可這會子她若是再非要鳳九的命,便是不給太上皇面子。

    她就沒想明白,先前那麼多太醫院的院士在止清殿出入,皇帝不高興起來,那些人的人頭總也是說落地就落地了。也沒見太上皇為他們求過情。

    當初小十四被關進皇室宗廟時,那太上皇也沒多說一個字。可這會子他卻竟對鳳九百般維護!若是這鳳九有太上皇的支持,這皇位之爭,七兒可就多了一個有力的對手!

    「皇上,雅兒說過,七兒必然不嫌棄魚小姐身子已損,會娶她的!」雅妃飛快的道。「臣妾並沒有要殺魚小姐的意思。」

    既然皇帝對魚青鸞起的是殺心,那她就不必白白得罪七兒並這些個皇子們了。惡人,他鳳天奇一個就夠!

    「原來弄了這麼半天,雅兒居然還是沒弄明白朕的意思。天奇,你怎麼娶了這麼一個不識輕重的妃子?」太上皇的聲音裡頭透著絲冷笑。

    皇帝眉頭微蹙,難免對雅妃心生不豫。「雅兒,閉嘴。」

    雅妃被太上皇一堵,心裡一口氣出不來。她蹙緊眉頭,什麼都不說。

    「其實這事兒追根溯源,都是旁人用的奸計。為的便是害這魚家小姐並七哥。太上皇並父皇明察秋毫,斷斷不會被事情的表面所迷惑。」鳳八隔著紗幔,淡淡的笑說。

    雅妃心中一凜,這會子才想起,原來這個鳳八竟一直都在!

    「小八說得對,天奇。魚小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現在就說要殺殺殺,未免太早了去。」太上皇說到這兒,這便又揚聲相問,「魚南風呢?讓他過來。」

    左右並無差遣之人,鳳天奇應了聲,這便只得親自揚聲對立在遠處直撮手的魚南風疾聲道,「魚卿,太上皇叫你!還不快過來!」

    彼時,魚南風正心急那魚青鸞的事兒。見著皇帝叫他,遂便飛快的應了聲,小跑著過來,一掀袍擺跪倒在地。

    太上皇嘴角薄抿,淡淡的道,「魚卿,大夫人可還安好?」

    魚南風心中一震。太上皇這時候問起大夫人,卻是個什麼意思?他低頭斂眉,輕道,「回太上皇的話,夫人她,早前似乎已經回娘家去了。」

    「哦?那魚卿家可有想著去火鳳接她回來哪?」太上皇淡淡相問。

    魚南風面色灰敗,輕聲應道,「微臣想去,可是微臣卻沒有時間!」

    「那就是沒去了!這麼不重視,怪道她會走了。好歹也是我並小八的救命恩人,我怎麼也不能委屈了她去。」他說到此,頓了頓。「對了,天奇,你何時發現這魚卿堪當重任了的?」

    魚南風眉頭微蹙,想不通為何太上皇竟會突然提及此事。

    鳳天奇心中一怔,知道這是太上皇要給魚南風遞些話去了。他應了聲,道,「就是大夫人救了八兒之後。」

    魚南風身子狠狠一怔,面色一寸一寸的蒼白了。他以為他之所以能官運亨通,是因為當年他為皇帝辦了件極難辦的事兒。他以為這些都是皇帝瞧在陳家的面子上給的。

    可他卻怎麼也沒想過,皇帝不惜讓他出馬,也不願意娶陳水心。卻是因為皇帝其實並不待見陳家!不待見他們,又豈會讓身為他們女婿的他,這般的加官進爵,富貴榮華!

    原來,所有的起因都是來自大夫人!前後一聯繫,他便不難想像,當年她的失約到底是為著何事!

    他原以為,她那天不出現,便是因著她沒把他當回事!可原來她竟在不知不覺之間,為他鋪平了仕途。他顫然的道,「太上皇,這,這事兒……」

    太上皇不理他,又淡淡的笑道,「如今大夫人已去,天奇,很多事兒你便不必再顧及我的面子了。該辦便去辦罷。」意思你魚南風沒了她韓若雪,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雅妃聞言,嘴角薄薄一抿。此時魚南風得了太上皇的點名,約莫是要被皇帝削權了的。這會子在她心裡,有關魚青鸞的一切,都是該被毀滅了的。魚青鸞這般對不起七兒,就是死一千次也不可惜!

    魚南風一下癱倒在地,啞聲輕道,「我魚南風在此發誓,必然要親自將大夫人請回魚府!自此之後好生待她,再不教她受了一絲委屈去。」

    太上皇冷笑一聲,道,「現在說這話,不嫌太晚了麼?我可都聽說了,這大夫人在你那兒可是少年白髮。不過三十多歲的女子,如今卻已是滿頭的霜華!」

    魚南風面色大變,他嘴裡不住的抽著冷氣。一字一字的道,「是,臣知罪。是臣薄待了她。是臣對不起她!」

    「現在知道,晚了。」太上皇俐落的道。「天奇,那鳳儀殿怎樣了?魚家小姐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也沒人回個話?」

    鳳八淺淺答道,「太上皇,不如小八去瞧一眼,如何?」

    太上皇淡淡的嗯了聲。鳳八自輦架上下來,這便朝著鳳儀大殿飛奔而去。彼時太子無霜並鳳十二人正赤著雙眼瞪著程如玉。心浮氣燥!

    鳳儀大殿裡頭聲息全無,靜得可怕。鳳八壓低音量,對著程如玉細細的問了幾句,面色這才有些變了去。

    「什麼?中毒?她何時竟然中了毒?」鳳八有些吃驚,這是他從未聽過的事兒。想起先前她在鳳舞大殿之上那磕睡的模樣,他眉宇略蹙。

    「是中毒。剛剛九爺親口說了。」程如玉的聲音有些尖細。他的眸淡淡的劃向太子無霜。但見太子面色霜冷,似乎受了極大的打擊。

    「有沒有問起是什麼毒?好好一個人,怎麼就能中了毒呢?」鳳十的聲音有些顫然,這事兒大大的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九爺沒說,可是面色卻有些難看。想來絕不是什麼好東西。」程如玉咂了咂嘴,道,「剛剛幾位爺是沒瞧見,那魚小姐躺在榻上,那臉色白得像是一張紙。這會子九爺施了好久的救,可卻依然沒個動靜。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呢。」

    他說的絕非假話。就剛剛鳳九的所言所語,這位魚小姐可真是危險了去。彼時鳳無霜卻真是受不住打擊了,他沉聲道,「不成,本太子沒法兒在這兒等了,我得進去瞧瞧。」他說罷,這便要越過程如玉進殿。

    程如玉雙手一展,將他擋在殿外,一字一字的道,「太子爺請留步。九爺剛剛說過,讓奴才守住殿門,誰也不讓進!」

    這人哪,越是不讓窺見的東西,便越是想見。

    鳳十眉眼俱赤,他揚聲喝道,「程如玉,你現在已經成了九哥的人了?咱們這兒三王在此,你區區一個奴才居然也敢擋道?還不快些讓開!」

    程如玉嘴角薄抿,他低道,「奴才是皇上的奴才。聽的就只有皇上的差遣。如今太上皇說這魚小姐是他恩人之女,奴才自然是要護著她的。所以,還請三位皇子莫要為難本公公。」意思是,皇子算什麼,人家太上皇那兒可還沒發話呢。

    太子面色沉冷。屋內的血腥之氣濃得連他都能聞見!如今她正是她生死交關之際,若是他就這麼硬闖,弄得她真有個什麼閃失,他卻如何是好!

    他閉了閉眸,心中暗自惱恨。若然他當年也習了醫,那現在能守在她身邊的人就是他!可現在這種時候,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瞧著,什麼都做不了!

    他側過頭,啞聲對鳳十道,「算了,小十。別爭了!咱們便在這兒守著她。九弟他……」他說到這兒,頓了頓。

    鳳九雖然破了她的身子,可他數度拒絕皇帝要他一道求娶魚青鸞的意思,這人到底對青鸞是個什麼心思,他卻不得而知。他突然在想,若是鳳九與他一般,也愛著青鸞,那該有多好!至少這樣來說,他必然會盡心盡力的救她。

    鳳十並鳳八二人如今心中也急,可他知道,他二人對魚青鸞的感情跟他是不一樣的!那不過是一種別樣的關心!

    他甚至在想,若是這會子鳳七醒了,想來必然也與他是一般的心思罷!這會子,他甚至覺出了自個兒的卑微。似乎只要多一個人與他這般心神俱焚,她便能活過來。她便能好起來!

    什麼都不計較了。只要她能好起來,他什麼都不計較了。不論是鳳九要娶她也好,鳳七要娶她也好。他都不計較了。他都不難受了!經歷過生死,經歷過失去,他,也該懂得何謂放下。

    眾人見太子這般,少不得重重一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縱是這般冷情的太子無霜,竟然也有這般方寸大亂之時!

    鳳八抿了嘴角,這便返身去了太上皇的輦車前,低頭輕道,「回太上皇的話,是中了毒。」

    鳳天奇眉毛一蹙,揚聲道,「她一個深閨女子,中的什麼毒!簡直是一派胡言!九兒呢?怎麼沒見他出來回話?」

    「天奇,你急什麼!這會子是救人重要,還是跟你回話重要?怎麼連你也變得這麼主次不分?」太上皇說到此,音量這便低了下去。「這人會中毒哪,多半是被那奸人所害。自古這奸人,總是無處不在。皇宮有,大家大宅的也有。朝中有,商場也有。真是多得怎麼抓也抓不完,怎麼殺都殺不盡!」

    鳳天奇聽他的聲音似乎有些痛楚,面色不禁微微的變了。他揚聲道,「太上皇,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傳九兒來為您請個脈?」

    那紗帳被一隻手輕輕掀起,男子手裡捉著茶盞,忽而朝著鳳天奇的臉上一潑而下!雅妃並鳳八二人心中大怔,全不知道皇帝到底哪兒得罪了這位太上皇。

    明明前一時刻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子他就給皇帝潑了茶了!他二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面貼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怔楞當場,俊臉上頭沾了滿滿的濕。

    「你聽不懂人話麼?都這時候了還讓九兒過來給我請脈?你想魚小姐死,你就直說!這會子耍什麼花樣,使什麼心機!」太上皇低聲咆罷,這便將手中的茶盞朝著皇帝的額頭一砸而下!

    皇帝不閃不避,額頭這便綻開滿滿的紅!他沒有去抹頭上的鮮血,便只這麼肅立著身子。似乎很是惱怒。

    雅妃以為這個喜怒無常的男子必然會拂袖而去,哪料她耳中卻只聽到他淡淡的應道,「是朕糊塗了。」

    她聞言,面色大驚而變。這男人是個多麼的驕傲的人!早前她受盡恩寵時,他曾在她的耳邊說過,他一定要超越太上的豐偉功績。一定要真正的握有實權!

    她以為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做到了。他早就已經不必再在那人跟前伏首貼耳了。因為那人自打進了止清殿,便似乎再沒出來過。可是哪兒料到,他卻依然對那人言聽計從!一國之帝能在人前受辱,必然是因為他仍然沒能手握實權!

    怪不得他這麼些年提起他,都是緊張得很,怪不得他只要碰到解決不得的事兒,就都會進止清殿問他的意思。原來他是怕了他!她突然很想笑,謀劃了這麼多年,七兒得了皇帝這麼多的寵愛,到頭來,鳳九隻救了太上皇幾次,便已是扭轉了局勢!

    勢力再大,手中有再多的兵又能如何?誠如他所說,他才是這鳳舞之帝。他給他們的,隨時都能再收回去!他要誰生,誰就生。要誰死,誰就得死!

    彼時天空層雲密佈,重重的烏雲裡頭,雷聲隆隆而作。先是遠遠的一陣,然後那雷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狂風大作。雅妃低落著眉頭,心中微悚。原來這鳳舞的天,一直就沒變過!從來沒有變!

    ------題外話------

    可憐公子我繼續拉。昨兒有親說吃強酸能好,於是我吃了。我吃了葡萄。結果拉得更厲害了。嗚嗚。原來葡萄不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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