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讓鳳十三那貨別這麼得意了,他非不聽。瞧,壞事了。所以笨蛋是他鳳十三,沒她魚青鸞什麼事。可鳳七那貨可沒她那麼講理,他執劍繼續喝問,「說!你到底用什麼法子迷惑了十三,讓他縱是被你踹踢下湖,也要護著你!」
瞧,傻子是個有福之人。自個兒辦事不牢靠,居然還有個七哥肯這麼毫無保留的信任著他。也不分個好歹,非就把這罪名硬扣給了她!她也是被他硬拉下水的好罷?有眼睛的人都會瞧!
「我與十三王爺今兒個才相識,又何來迷惑之說。實是十三王爺知道小歲子確實是與他頑笑。才會對小歲子如此護著。」魚青鸞一字一字的說著,眼角卻直直的盯著鳳七手裡的寶劍,生怕他一個衝動就把她給捅了。
鳳七瞠著利眸,嘴角隱出一抹冷笑來。「果真如此,那你又為何別的消息都不說,只說了那魚府的消息?你這不是別有居心麼?」
魚青鸞心裡那個冤枉,是他弟弟非讓她來開導這貨,結果他非但不感恩,反而還對她反咬一口。「七爺不是與魚家小姐訂親了麼?這事兒整個鳳舞皇朝都知道了。小歲子前來說事,自然要挑七爺感興趣的來說了。總不成說,就把張家阿花養了一隻小野豬,結果野豬生了一隻小野貓的事兒說給七爺聽罷。」
鳳七聞言,面色肅冷。清而微挑的眉毛略略跳動,他的眼,緊緊的鎖在小歲子的臉上。似在考慮她說的話是否屬實。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正值輪值換守之時,十三王府的家丁護衛們路過,見著鳳七這凶神惡煞的模樣,竟沒一個膽敢前來勸阻。
到底還是有人覺著魚青鸞這個打帝都過來的太監不該受到此等惡待。這便急急的返身朝著鳳十三的寢房而去。
那人一走,鳳七便漠漠的伸出修長手指,對人背影一彈。欲報訊的人身子一僵,人便就這麼撲跌在地。唉喲唉喲的叫喚出聲。
鳳七頭不回,一字一字的道,「誰敢把這兒的事告訴給十三爺知道,仔細他的項上人頭!」
這話說出來,眾人誰也不敢再動一下。
六道遠遠便瞧見這兒的情況,他蹙眉飛奔,拔開眾奴見著鳳七正堵著魚青鸞,似乎要與她拚命。這便趕緊上前幾步,低頭稟道,「七爺,您這是做什麼。這位公公是自宮中來的貴客,這若是他在這兒出了點兒什麼事,上頭責怪下來,十三爺可不好處置。」
也就是說,你鳳七要鬧事,可以。可請你出了十三王府再鬧。
鳳七見勢,衝著魚青鸞緩緩揚唇,勾出一抹笑來。道,「六道多心了,本王不過是想與這位公公問些宮中的事體。小歲子公公,是不是?」說時,他的指骨格格作響。
魚青鸞瞥了眼鳳七的手,嘴角一抿。笑道,「這是自然。方才王爺還與小歲子說起,原來王爺離開帝都多時,心中對雅妃娘娘甚是掛念。這才追著小歲子多問了幾句。」一句話,便把個鳳七擠兌得沒法兒再在十三王府賴著不去。
六道聞言,這才鬆了口氣。他笑道,「七爺能這麼想,最好不過。不知七爺何時動身?」
鳳七咬牙冷笑,「小歲子公公所辦之事至關重大,絕對不容有失。所以鳳七想,不如鳳七就等公公辦完了事,才一併回帝都。方才公公也答應了。」意思你小子想先打發本王回帝都,好一個人在這兒迷惑十三,你想都別想。
這貨他是非要與她作對是罷?魚青鸞心中暴怒,恨不能直接把他一掌給拍死了。她嘴角薄抿,面上倒還遞了絲笑,答道,「是啊,六副將。」
六道聞言,自是欣喜萬分。
魚青鸞與他幾人道別,這才返回自個兒的廂房。她洗了頭臉,這才吹熄了燭火,正打算歇下。哪料這時房門便被人砰的一聲踹開了。月華之下,鳳七一身白衣,執劍負手而立。
這貨他是沒完了是罷!魚青鸞怒由心生,她自榻上起身。刷的抽出隨身短刀,朝著鳳七直攻而上。鳳七抬劍格擋,可她又朝著他的魚木腦袋側踢一腳。
鳳七一沒小心,差點兒就被她踢到了頭。他怒斥,「大膽太監,你果然是刺客!」
魚青鸞心頭之火騰的便上來了。她揚聲喝道,「你才是刺客。你見過哪個刺客是被人在房裡堵著出手的?你是不是被驢踢了腦袋?」
鳳七想起剛剛魚青鸞朝他頭踢來的那一腳,心中一惱,喝道,「你就是那頭驢!」
魚青鸞心中一惱,也不管他手中有沒有劍了,這便不退反進。先是將他手裡的劍反手奪了拋出老遠。然後再對他使出小擒拿手。她的近身博擊之術原就不弱,加上鳳七沒料到她不退反進,竟是一時之間楞了神。這麼猶豫之間,魚青鸞的九陰白骨爪便已經鎖到了他的喉間。
「鳳七,你才是頭驢。是頭大蠢驢!」魚青鸞怒不可歇,衝著鳳七霜聲喝道。
鳳七心中一悚,他往後反退,一把將魚青鸞頂到門板之上,手肘壓落在她的頸間,霜聲笑道,「大膽太監,你竟敢罵本王是蠢驢!你到底是誰派來的?說!」
魚青鸞緊抿著嘴,就是不出聲響。鳳七的俊臉近在咫尺,雖然身處黑暗,可她竟還能瞧見他眼裡的倒影。他的黑眸之中映著的,是一個著宮裝的小太監!
魚青鸞忽而清醒,這便疾聲道,「是雅妃娘娘!」
鳳七面色一陣錯愕。他怔怔的道,「你說是誰?」
魚青鸞情知他動了心思,這便又加重語氣。一字一字的道,「是雅妃娘娘托小歲子來的!王爺走的這些日子,娘娘在宮中寢食難安。她日日思念王爺。前些日子得知王爺人在此處,又知王爺既然避到了皇陵,必然不肯輕易回帝都。所以只好藉著小歲子的嘴,把魚家的事兒與王爺說了。希望王爺能念著魚大小姐。回到帝都!」
鳳七眉毛微蹙,薄冷的嘴角隱著一抹失望。他垂下手肘,返身跌跌撞撞的走著,失魂落魄的道,「這麼說來,這事兒並不是真的了。那人不是她劫的。魚府的事兒,也與她無關的了。一切,都不過是騙本王回帝都的計。」
他一字一頓的說著,發尾隨著他的走動微微而擺。魚青鸞見他失了先前的霸氣,心裡的怒氣也跟著去了三分。她挑高眉毛,在他身後淡淡揚聲,「是計,可魚府的事兒也是真的。娘娘曾說過,王爺此人最是聰明絕頂。要想欺瞞過王爺,那是萬萬不能。」
「所以奴才便只把魚家的事與王爺說了,至於王爺會怎麼去想,那就是王爺的事了。」她說罷,這便又去關門。
鳳七的心情自剛剛起,便由著魚青鸞的話大起大落。這原本清冷無緒的人哪,一旦碰上了自個兒心愛的女子,便已是方寸大亂。他轉身,朝著魚青鸞幾個箭步衝過來。伸手卡住她欲關起的房門,疾聲問道,「你說這事是真?」
魚青鸞差點兒就翻起了白眼,她微微一歎,這便接話道,「十三王府這麼多的探子,王爺若是不信本公公,大可讓他們出外一探究竟。這事兒原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消稍作探訪,必能得知!」
鳳七見她答得這般認真。心中那小小的希望之火已是重新燃起。他嘴角微勾,袖手道,「好,這事若真查實了,本王必然會給你論功行賞。到時候你要金山銀礦,只要本王能辦到的,本王必然允了你。」
那要你解除婚約你允不允?魚青鸞心中暗發嘀咕。這便雙手抱拳,對那鳳七疾聲謝道,「多謝七王厚賞。」這貨一個要求,可敵千軍萬馬。
鳳七見他老實不客氣的應賞,看來心中甚篤,心中的希望之火又是燃得更重了些。他轉身袖手,這才疾步而去。
終於打發了鳳七,魚青鸞心中卻怎麼也沒法兒平靜。她不是木頭,怎會感覺不到鳳七對她的深情?可她心有所屬,卻已是沒法兒再回應他的情意了。
想到鳳九,她心中只能微微一歎。這貨,到底有沒有想過她?
九王府,西廂
鳳九陰沉著臉,對著這一室的黑暗。房門口跪落了一地的婢子奴才。古凌低落著頭,屏著呼吸,什麼都不說。自打主子回府進了西廂,發現大小姐給他留的信之後,他便一直維持這個沉冷之態。
鳳九,我在你九王鬱悶。
原來,他這九王府竟讓她生出了鬱悶!修長的指骨慢慢的收攏,骨骼節節作響。他霜聲沉道,「回花府了沒?」
古凌聽到鳳九終於發了話,這便趕緊低頭應道,「回主子的話,派去的探子沒敢驚動大夫人。大夫人那兒沒什麼動靜。似乎大小姐,並沒回去。」
鳳九聽到此,忽而猛然起身,一掌狠狠將案上的物件盡數掃落在地。燈盞杯盤瞬間碎了一地。他蒼青著俊臉怒吼,「飯桶!都是飯桶!看個人都看不住!本王真是白養你們了!」
柳綠跪在門外許久,竟只得了鳳九這麼一句話,她面色一變,這便咚咚的朝著鳳九磕著響頭,道,「九爺,這事兒是婢子的錯!您別怪大家!」
鳳九勾著冷笑,隔空朝著柳綠猛的拍落一掌。柳綠被他的掌心之氣打飛出去老遠,砰的摔落在地。她在遠處吐了口血,依舊起身跪倒在地,疾聲求道,「九爺息怒!這事兒怨不得大家!是柳綠一個人的錯!」她一直不停的重複著。
鳳九薄唇勾出一抹凌厲的諷笑。修長指尖在案上慢慢的敲擊,一下又一下。「你當然錯,所以本王才罰這些個奴才們哪。」他說罷,這便側頭指住那些個跪地不起的奴冷笑,「古凌,把這些人全都給本王帶去校場。」
古凌心中一怔,眼角瞧見鳳九唇色艷紅,笑得極是妖惑,心中不由的悚然。九爺越是笑得這般,殺氣便越是重。他不捨的掃一眼那跪落一地的奴才們。這些人,都是他訓練了好些日子的。
如今主子發了難,他卻沒法兒為他們求一次情!他伙著幾個護衛,將那些個婢子奴才們像趕牲口一般趕去校場。一路之上,蝶兒拉著他的袖子怯怯的問,「總管,九爺他這是要饒了咱們麼?全畢竟咱們都不知道這事哪。」
「是啊,主子必然是要饒了咱們的。若非要饒了咱們,他又怎會讓咱們來校場?依著他平常的性子,便是直接拉出去杖斃了罷。」
「是嗎?這可真是太好了!」蝶兒破泣為笑。「我大春哥還跟我說,等過了年,便要來娶我呢。」
「真的麼?你這婢子真是好福氣。」
古凌一邊走,聽著他們的對話。面色肅然,一語不發。到得校場,他一字一字的對他們道,「全都跪下。」
那奴才婢子們聞言,這便再度齊刷刷的跪倒在古凌的跟前。古凌仰面朝天,對身邊的護衛道,「動手罷。」
那些個護衛們得了他的話,這便猛的抽出刀子來,對著一地的奴才並婢子們一陣猛砍。剎那之間,校場之上哭聲震天。剛剛還說能嫁人的蝶兒尖叫著逃跑。可最終還是被古凌一刀透入小腹。
她面有不甘,帶血的人手捉了古凌的袖管怎麼也不肯放開。一字一字的質問古凌,「古總管,主子已經要放了咱們了,為何你非要咱們的命?」
是啊,為什麼?古凌你到底為什麼?眾人瞠著無法的瞑目的眸,對著古凌嘶喊著。
「因為主子,從未想過要饒了你們。」古凌瞧著他們,一字一字的說著。
「你胡說!主子若是不肯放了咱們,為何不就地把咱們處決了?為何還要把咱們趕來這校場?」蝶兒一手按著小腹,拼著最後一口氣,質問著。
「因為他絕不會教小姐住在那麼不乾淨的地方!」古凌緩緩的說著。嘴唇已是顫抖了。
柳綠跪在西廂門外,痛哭流涕。她一遍又一遍的求著,「主子,求您饒了他們罷。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主子,饒了他們罷,魚小姐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個世上沒人能關得住她!主子!」
聽到殺聲之時,她整個人都楞住了。終於還是晚了。終於還是來不及了!她心中顫然,對著鳳九無力的問著,「有過失的那人是我,為什麼九爺要他們所有人都跟著死?為什麼獨獨不處置我?」
那聲音淒冷寒厲,帶了沉沉的傷。鳳九嘴角微抿,好久才緩緩的走出來。經過柳綠跟前時,他對她淡淡的落了句,「因為少了你,她回來會問。其他人,不會。」
柳綠聽到此,人便就這麼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因為少了你,她回來會問。其他人,不會。
所以她柳綠縱是犯了天大的錯,九爺也不過只給她落了一掌。這掌雖痛,卻絕不致死。他們因為不被魚大小姐注意,所以他們就該死。所以他們,就該替她去死!
都是她害的!都是她柳綠一個人的錯!她若不是多嘴去告訴魚小姐,九爺現在正在朱小姐那兒。她也不會逃將出去。都是她害的!如果她不是見到魚小姐穿了一襲男裝,便以為她不過是想去女兒樓裡找九兒,那她也不會就這麼隨魚青鸞走了!
都是她多事!都是她多事啊!她在地上不住的磕著響頭,嘴裡破碎的哭著。她原不過是一介殺手,心中少有感情。若非因著這個魚青鸞,想來她也不會過上正常的生活。與那些個婢子奴才們交好了去。
她原以為她柳綠終於可以安定下來了。終於可以有在乎的人了。可是這一切,都這麼輕易的被她的愚蠢給奪了去!有人,走到她的跟前,道,「夠了,柳綠,不要再磕了。九爺走了。他們也都走了。再磕也沒用了!」
是古凌的聲音!可是柳綠現在聽不見也看不見了。她依舊不住的磕著響頭,嘴裡喃喃的念著,「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求您饒了他們。」
「別這樣,九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古凌一字一字的說著。
柳綠心中一個激靈,她住了口,忽而自地上起身,朝著校場瘋了似的飛奔過去。
古凌蹙著眉,這丫頭還是這樣,心腸這麼的軟。若非她這善良的本性,他也不會在那時推薦讓她來保護魚大小姐了。他想到此,這便緊隨在後。
校場之上血流成河,護衛們正在清理屍體。她疾聲道,「小蝶,小蝶!你在哪兒?」眼角在屍堆之中見著小蝶那一身的粉紅。她疾奔過去,扒開壓落在小蝶身上的屍體,疾道,「小蝶,小蝶,你醒醒!」
小蝶口唇緊閉,可卻尚有一絲氣息。她抬手,指向柳綠的身後。然後緩緩的,一字一字的道,「告訴大春,小蝶不嫁他了。讓他找個更好的姑娘罷。」她話才到此,那手,便就這麼垂落下來。
柳綠放聲大悲,回眸卻看到小蝶的手最後指著的人,竟是古凌!她顫然的道,「古凌,是你對不對?是你殺了她!」
古凌緊閉口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柳綠見著古凌那般表情,心中已是明白了三分。她顫然道,「為什麼是你,古凌。為什麼一定要是你!」
柳綠說到此,眼淚已是落了下來,她幾個箭步衝到古凌跟前,揪住古凌的衣襟疾聲質問,「你告訴我,古凌,是不是你親手殺的小蝶?」
古凌眸中現了一抹凌冷的無情,他瞧著柳的眼,一字一字的說著,「你是殺手,對於這些,你早該習慣了才是。」
「為什麼?」柳綠啞聲喝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那是主子的命令?」
古凌嘴角一抿,衝著柳綠冷冷一笑。「這是訓練的一部份。」
柳綠面色大怔,她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去,淚水已是沾濕了面頰。「訓練?訓練誰?訓練什麼?古凌,我不是早就退出任務了麼?」
古凌薄美的唇緩緩勾出一道凌厲的笑來,他對著柳綠,一字一字的道。「做為一個殺手,就必須無心無情。縱是對著最親的人,主子下令說要殺,你就必須得殺!」
「這段日子,你們在九王府裡吃好睡好,安逸得已經太久了。柳綠,你捫心自問,就你剛剛的表現,你認為自個兒通過這場試煉了麼?」
「人非草木,可咱們就是得做到無情。你們不記得,那就讓你們將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殺死。慢慢的,你自然就會知道,該怎樣面對別人了。」古凌說到此,這便將她揪落著他衣襟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
然後轉身離去。
原來是因為想訓練她們。不是因為她做了蠢事才受的死。而是因為,她柳綠對他們對了感情。她忽而雙手掩面,縱聲悲號。
「古凌,我柳綠錯了!我曾經以為你跟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你是有血性的!你的心裡至少還藏有一絲憐憫之心。對不起!我想錯你了!」她對著古凌的背影一字一字的哭喊。
曼妙的身子,重重的低落下來。她對他深深的鞠躬。「我以為終於有人可以明白我!可是原來不行!」你依然是那個老古板。從來不會為生命感動。
從來不會因著有人死在你的跟前而傷心!
古凌的腳步,頓了頓。身後的女子止不住悲聲,他面色一沉,返身幾個箭步行至她的跟前,抬手狠狠的給她一個耳光。
柳綠被他一震,竟一時之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咬著牙,怔楞的瞧著眼前男子。
「冷靜些!柳綠!你是最好的殺手,你不該動情!若是你再這樣,我便只能將你調去再與花紅一組,執行任務。」古凌一字一字的威脅著。
「你派!至少你這樣,我的心就會一寸一寸的冷硬下去!不會等被捂得熱了,又再受這冰寒之苦!」她厲聲痛喝。
「你要一個原就習慣了殺人的人,每天對著這些個脆弱的生命。然後再在我的跟前將他們一個個的殺了!古凌你是不是人!你這是哪門子的訓練!」她尖聲哭喊。嗓子已是有些啞了。
古凌嘴角緩緩微勾,他伸出食指,指向她的背後。「柳綠,你自個兒回頭瞧一眼。那兒都是與你一樣接受這次試煉的人。可是他們個個都通過了。只有你!」
「你可知道,因為你一個人,又將會有一批新的婢女並奴才買進來。重新再試?」古凌殘忍的,一字一字的說著。眼角見著柳綠淚濕的小臉一寸一寸的蒼白下去。他心中竟起了一絲不忍。
「回去罷!好好的反醒,等小姐回來了,你就隨在她的身邊。好好的護著她。若是主子高興了,你自然就不必再去殺人了。」古凌輕歎口氣,到底是對這孩子心軟了去。
柳綠含著淚抬眼,她啞聲泣道,「你知道麼,老古板。今天之前,我甚至把你當成是我的恩人!甚至覺得,你一身孤寂,若是柳綠能就這麼一生都陪著你,該有多好!可是不行。」她說到此,頓住了。
「可是原來,咱們都是該下地獄去的!老古板,從今兒個起,我柳綠就此絕了對你的念!自此之後,你做你的老古板,我做我的丫頭。互不相干。」她說罷,這便轉身跌跌撞撞而去。
古凌面色震驚。他朝著她的背影伸出一手,想說幾句阻止的話,可話到了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知道那丫頭的性子,她能決定把話說出來,必然已經再沒法子挽回了。
十三王府
自打鳳七知道了小歲子公公是雅妃娘娘派來的人,便老實不客氣的使喚起他來。一大早,他便把魚青鸞自被窩裡頭挖起,要她示演昨兒個把他的劍奪下的招數。
魚青鸞這兒還沒睡醒,自然不願意教。
晨風之中,那人如同一幅流動的水墨畫。俊眉一挑,鳳七對魚青鸞抿笑,道,「怎麼?不聽本王的話?」
魚青鸞嘴角一抿,道,「這是小歲子的獨門秘技,師傅有交待,除非是自個兒收弟子,否則這東西只能在對敵的時候用。」
意思是說,你要學也成,你得叫我師傅。
鳳七瞪著魚青鸞,許久才道,「大膽太監!你居然敢違了本王的命令!你是瘋了麼?」
魚青鸞務實的道,「小歲子若是把這招教給了王爺,王爺再教給其他人,到時候人家說不定還會以為小歲子是王爺的徒弟。這名份不定,小歲子豈不是虧大發了?」她說到此,又重重的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鳳七這會子算是明白了,敢情這小子他是嫌起得太早了。可哪個習武之人不是如此?他就沒想明白,這麼一個憊懶的貨,怎麼就能來踢他的頭!
想到他那一腳,他的俊臉又是變了變。「你怕虧大發,就不怕本王把你給殺了麼?」
魚青鸞成天被他把殺字掛在嘴邊。煩得頭都大了。她火大的撂話,「殺殺殺!就知道殺!同是皇室子弟,怎麼性子差那麼多?」說時,她的嘴角朝端著一盤點心飛奔而來的鳳十三一呶。
鳳七眼角朝著鳳十三一劃,這便輕笑著迎上去,「十三。」
鳳十三獻寶的將整盤糕點奉上,笑道,「七哥你瞧,這個棗泥糕剛剛出爐,你們快來嘗嘗。」
魚青鸞抿著嘴,不客氣的拈了一塊入口。隨即全數吐了出來,「這都是誰做的,太難吃了。嘔。」這大早上的,吃了一嘴的糠。誰心裡好受?
鳳十三一見魚青鸞吃到吐了,這便趕緊上來急道,「咦咦,本王做得不好吃麼?這還是按著書上的古法做的呢。」忙活了一早上。說時,他圓圓的大眼之中現了一抹淡淡的失望。
鳳七狠狠的瞪了魚青鸞這不識好歹的一眼,「覺得難吃,不會自己去做!」他說著,便將棗泥糕塞進嘴裡,面不改色的幾下嚼完,嚥了下去。
蒼天可證,魚青鸞親眼看到這貨的嘴角抽搐了兩下。以證明她所言不假。
哪料那個做哥哥的竟昧著良心道,「十三,做得很不錯。」
「什麼叫不錯呀,他做得就是很錯!鳳十三,你可不能聽他的。他是你哥,自然不能做出中肯的評價!不管做什麼事兒,都得有個目標才成。這次做得不好,下次可以再做。問題在於,你不能告訴他其實他做得很好。這樣,他一輩子都沒法長進了。」
「不是有句話說了麼?失敗,乃是成功的媽媽。若是你一味只想讓你弟弟好過一點兒,而不顧他能不能長進,那你誇他罷。往死裡誇。拚命的誇!」魚青鸞洋洋灑灑說了一堆。嘴裡依舊覺著不對。這便回房要找水喝。
鳳七面色一陣黑一陣白,這事兒說到底還是他不對了!不過就一道糕點而已,他犯得著麼他?
他衝著魚青鸞的背影疾聲道,「可他是十三王爺,他做這糕點再難吃也該稱讚。」
他轉而瞧鳳十三,但見後者眼睛裡頭現了一抹委屈。他淚汪汪的指責,「七哥,原來你也說我這糕點做得難吃!本王只想讓七哥嘗嘗味兒而已。沒想到會做得這麼壞。」
鳳七一見,心中更是把那小歲子罵了個臭頭。這貨他就不能少惹些事麼?弄得他這一通說,竟無意之間把小十三給傷了。
過得一會子,鳳十三端著個盤子道,「七哥,你說這人為什麼去了那麼久?」
鳳七俊唇薄抿,不知過了多久,才淡淡的說了句,「他不會又回去睡覺去了罷。十三,咱們走,立刻把他給抓起來。好大膽子!他居然敢把咱們這些個皇子們晾在這兒,他卻去睡覺去了!」
「七哥!這話不知道做弟弟的該不該說。」鳳十三猶豫再三,終於慢慢的道。
「什麼事?」鳳七收了劍,便拉著鳳十三殺去小歲子的寢房。
「昨兒夜裡,七哥衣衫盡褪之時,那小歲子的一雙賊眼就一直盯著七哥的胸膛。」察覺到鳳七正瞪著他,鳳十三挺了挺胸,大無畏的道,「素聞宮中太監多好男色。七哥,恐怕這小歲子……」
鳳七鐵青著臉,對鳳十三沉聲一喝,「住口!他敢動本王的念頭,本王絕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