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隨手這一抓,卻讓在座眾人皆是面色大變。
魚青青妒忌欲狂,可面上卻還含著絲笑。魚青靈跟魚青絲則是眉毛微微一蹙。
反倒是八王跟十王面色皆是露出一分訝然。七王性冷,幾曾有人見過他這般失態?
魚青鸞對他失態絲毫不以為意。她淡淡的一挑眉毛,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只把手自他的手中抽回。
大夫人見著心裡也急,遂趕緊又追問了句,「青鸞,你的手怎麼回事?」
鳳十興災樂禍的道,「啊呀,對啊!七哥,您要找的那個人可也傷在右臂哪!」
鳳八聞言,狠狠一眼剜向鳳十。鳳十收到他的眸光,嘿嘿的笑了聲,這便識相的住了嘴。鳳七沒有說話,只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魚青鸞沒有回答,倒是旁邊的青衣姑子說話了,「青鸞小姐心誠,她上山祈福時,非要堅持冒雨跪在廟門前。結果摔傷了右臂。哪兒料到竟觸痛了陳年舊傷,若非治得及時,這右臂怕是就要廢了!」
魚老太太心疼不已,她疾聲道,「青鸞!怎麼這麼不小心?奶奶若得了你的念珠,卻賠了你一條手臂,這可怎麼是好!」
魚青絲淡淡一哼,「什麼念珠值得大姐帶傷齋戒七日?」
魚青青咳嗽兩聲,輕道,「若知大姐要去為奶奶求念珠,青青就不讓人搜遍全城,為奶奶買最好的珊瑚念珠了。」
魚青靈冷笑,「青青姐的珊瑚念珠可是皇后娘娘賞下的,價值連城不說,這還是國師親自開過光的呢。大姐拿出這等木念珠來,不是塞磣奶奶麼?」
大夫人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不安的瞧向魚青鸞,但見魚青鸞眼角含笑,便只將手中佛珠呈給魚老太太。
魚老太太並不去接,便只挑著眉毛,似笑非笑的瞧著魚青鸞。頗有些刁難的味兒在。
魚青鸞見她不接,便輕笑道,「奶奶有所不知,這佛珠與旁的首飾不同。材質並非越是精貴越好。當年釋迦牟尼佛在尼漣河畔的菩提樹下悟道成佛,護法者見證那樹便是菩提樹神,因此菩提樹便是覺悟的象徵。菩提子也就成為了修法用的最佳材料。這其中猶以星月菩提最為殊勝,星月拱聚便有了消滅煩惱的意思在。」
「根據顯密經典,在所有的念珠材質中唯有菩提子通一切法門,修任何法門皆為殊勝,功德無量。以金為珠,功德十倍計,以寶玉珊瑚為珠,功德百倍。以菩提子為珠,則可其福無量。」
一番話,雖無折損皇后所賜珊瑚佛珠之意,可卻讓兩串佛珠的品質高下立見。不是你不夠好,而是我太好。
八王跟十王眸中現出一抹古怪。倒是七王的眼中竟是流光灼灼。
魚青青瞧了眼七王,心裡便像是被貓抓似的難受。
魚老太太一雙利眸審視著魚青鸞,不知過了多久,才淡著聲說了句,「青鸞,把佛珠給奶奶拿來。」
魚青鸞應了聲,這便將佛珠呈上。魚老太太見著甚喜,遂叫人將珊瑚佛珠收起來。這麼一來,她便是告訴在座眾人,她心中喜的是魚青鸞給她呈上的佛珠!
魚青青原以為她能藉著佛珠之事討好老太太,哪兒知道魚青鸞竟也給她求了串佛珠,還說了這麼一大串的歪理,弄得她的珊瑚佛珠不免失了色。
大夫人見老夫人沒了火氣,這便趕緊迎上來道,「青鸞,你的傷怎樣?讓娘瞧瞧。」
魚青鸞嘴角一勾,眼睛卻掃向魚南風,笑道,「娘親,我的傷是小事,倒是您身上這傷,卻是怎麼回事?」
魚青絲輕笑答道,「她身上的傷,還不是為了你!大姐真是好沒輕重!」
鳳十摸摸鼻子咕噥道,「就算是天大的事,她也總是當家主母。怎麼那些個奴才們下手也沒個輕重。」
魚青鸞眉毛一挑,眼裡卻露了絲心疼。她左手扶住大夫人,輕道,「娘,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讓他們如此傷她!
離她最近的鳳十聽得清楚,他古怪的瞧向她。但見女子眉眼淡淡,可眸中卻透著一抹決絕。
鳳無邪利眸依舊鎖在她的右臂上,若有所思,又似有所悟。
魚青鸞此時卻突然轉而對魚老太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奶奶!請您為青鸞作主。」
魚老太太淡淡的瞧她一眼,道,「說。」
魚青靈心中一悚,她剛剛說魚青鸞與人私奔,被她聽見了。心道魚青鸞這是要跟她秋後算帳來了。她面色慘白,嘴唇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魚南風見她一跪,趕緊替青靈求情,「娘,這事也是青鸞有錯在前,也不能全怪青靈。所以這罰,就輕著些……」
四夫人正想說幾句,哪料魚青鸞卻突然道,「奶奶,既然今兒個已經動用了魚府的家法,那便輕易不要收了去。娘親是為了我的事被人用了家法。可娘親是什麼身份?她是魚府的當家大夫人!是爹明媒正娶的唯一正妻!」
「這府裡除了奶奶您之外,便沒一個女人的地位敢說超過她了!可是今兒個她卻挨了打!當家奶奶被打了,底下的人便該個個與她同罪。青鸞願自請家法,與娘親同罪!」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按魚青鸞這說法,府裡自老夫人跟魚南風以下,人人都要挨打!
魚老夫人沒有說話,可眼中卻劃過一抹輕笑。
魚青絲一躍而起,顫抖著手指指住魚青鸞,道,「大姐!這話說出來也不嫌好笑!」
魚青鸞左眉一挑,話卻是對著魚老夫人說的。「奶奶,主子犯錯,便都是底下人沒能勸著造成的。不管幾位姨娘如何得寵,在母親的跟前,也不過都是奴婢而已。如今哪兒有主子受刑,婢子反倒坐在一邊閒看好戲的理?」
「魚青鸞!你敢說咱們是婢子!」三夫人氣得跳起來,面色已是青了。
二夫人心裡雖氣,可嘴上卻還柔弱道,「青鸞,你一個姑娘家,說話怎能這麼難聽?咱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這麼多皇子都在呢,你怎麼也不分個場合。」
魚青鸞這會子卻倒也笑了,「喲!二娘。許你們事情做得難看,還不許我說得難聽了?正是因為皇子們都在這兒,才不能叫人瞧了笑話去!魚家堂堂當家主母被兩個下人打了,這事傳了出去,必會被人笑我魚家家教不嚴!」
魚南風心頭惱怒,他沉聲喝道,「可你也不能要奶奶把一屋子的人全打了!」這些可都是他的心肝寶貝。更何況其中兩人身上的燙傷尚未痊癒!
魚青鸞沉聲笑道,「爹爹此言差矣!爹爹知道為何上次皇上會分薄爹爹的權利麼?就是因為爹爹治家不嚴。弄得魚府家無寧日!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爹爹此次定要教皇子們瞧瞧您一家之主的威嚴!」
「鳳舞律明文記載,正妻為大。底下諸位夫人都要服伺正妻。所以這婢子一說,卻也頗有幾分道理。」八王漠聲道。
也就是說,魚青鸞說得不錯。她們的打確實是該挨的。
鳳十唯恐天下不亂,他揚聲道,「魚相只管治家便是!今兒若是把人打得傷了,本王便教我九哥這天下第一神醫來給你們治!」話說到這兒,他意味深長的瞧了眼魚青鸞,「順道治治大小姐的手臂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