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屋外雨聲方住。燭影搖曳下,鳳九一襲鮮艷紅衣,魅眸如絲。搭落在她手腕的手指冰涼入骨,像是要確認什麼。他伸出另只手,兩指在魚青鸞的喉間輕輕一滑,又轉而捏了捏她左邊的軟耳。許久,他側過臉來,黑眸微有詫異,但轉瞬便化作溫柔似水的笑意。
他對秋花漠聲吩咐道,「去把本王的百年老參切兩片過來。」
秋花身子一顫,她古怪的凝向鳳九,顫然道,「可是九爺!那是您搜遍火鳳才得來的!」他平常愛若珍寶,極少入藥,可如今,他卻要給這人切兩片!
見秋花怔楞不去,他面色凌冷。「你不去,那就本王這個做主子的親自去,可好?」
這話說得頗重,秋花應了聲,即刻憤然退了出去。
魚青鸞清眸一瞠,與之四目相對,嘴微微張著。她啞聲道,「鳳九?你怎麼會在這兒?」
鳳九眉眼輕佻,眸若星燦,停頓一拍後,他繼而笑道,「這兒是本王的府邸。」
魚青鸞心中一怔,正想動作,卻發現太子那柄劍居然還刺在她的右臂作裝飾。她長長的吐了口氣,無力道,「不論誰都好,幫我把劍拔了啊!」
鳳九並不看她,反而將傷藥紗布準備妥當。他的雙手修長白淨,指骨均勻。「今兒個全城都在捉拿受傷的刺客,他們自然不能為你請大夫。」
秋花推門進來,不情不願的將參片遞給他。鳳九返身將參片遞至她的嘴邊,淡道,「含著,別吃下。」
魚青鸞狐疑的瞧了他一眼,這便張嘴將參片含在嘴裡。那參片味兒極濃,不過一會子的功夫,她的精神便好了許多。
「還捉拿刺客!我有刺殺他麼?」她不過就揍了他而已!想想還真冤。
他薄細的兩片唇,畔角微勾,笑的淡若清風,令人如癡如醉。他坐到她榻前,伸手將她的右手捉了,收攏在掌心。「龍公子不是很本事麼?自然是不懼他們數十萬禁軍。」
魚青鸞與他十指交握,正感歎男女有別。哪兒知道他另只手快若閃電,竟已將刺在她右臂的劍猛然拔出!
右臂劇痛驟起,魚青鸞尖叫一聲,已然結痂的右臂鮮血再度噴薄而出。「鳳九!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他笑得溫柔無害,「你以為這百年參片是幹什麼用的?」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你在我的面前,我卻不能跟你說我愛你。而是她受傷準備暈迷,卻碰到個無良大夫,非要她醒著!
魚青鸞額頭佈滿密密細汗。她吃痛咬牙笑道,「我不就說了喜歡你的魚青鸞麼?犯得著這麼整我麼?」
鳳九聞言,嘴角一勾。竟是盯著她笑了許久!
他一邊笑,一邊給她清洗傷口。她痛得想給他一刀的心都有了。跟大夫作對,絕非明智之舉。她心中默念三遍。
可她實在是忍不了了。她半起身,張嘴咬住他與她交握的手。
他加大清洗傷口的力道,被她咬在嘴裡的掌,指節微微曲起,朝著她的下頜一彈。她下頜一麻,竟然鬆了嘴。
跟大夫作對,絕非明智之舉。她又在心裡默念。可這一回念著不管用,她的唇貼在他的掌心,忍不住呻吟出聲,「你真當我是打虎英雄啊!」
他單手給她上藥,但覺掌心刺癢。唇角含著陰惻冷笑。「打太子可比打老虎麻煩多了。你若不說,本王還當你真是鐵打的呢。這手臂上的傷原就未好,這會兒竟還被人刺穿了。」
魚青鸞這會子只顧得上痛了,哪兒還管什麼尊不尊嚴。她咬牙告饒。道,「九爺,九英雄,九好漢。算我錯了還不成麼?我不該覬覦你心愛的女人。我更不該跟大夫作對。可你今兒個將我逼進小巷,救了太子。多少也算是出了口氣了。你好歹給我上點麻藥。不然一掌霹暈了我也好!」
他微微瞇眸,瞥了眼她的傷臂。眉毛不由自主的攏起。「你這手先前是怎麼傷的?」
她怎麼知道這是怎麼傷的?她那時候還沒穿越呢。遂隨口答道,「摔傷。」
他古怪的瞧了她一眼,漠聲輕笑。「這麼能打,本王還以為是跟人打架打折了的。」
魚青鸞心頭一震。摔斷手跟打折手,兩種傷勢絕不一樣。難道她的手是被人打斷的?魚青鸞一個深閨小姐,手怎能被人輕易打斷?
他給她用紗布一層一層的將傷處包紮起來,最後竟還給她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魚青鸞瞧著他漂亮修長的手指,但覺頭暈目眩。整人是這麼整的麼?她現在好歹是男兒身。
見他似乎終於包紮完畢,魚青鸞果斷的頭一歪,暈死過去。
他見她暈過去,這便小心翼翼的將她的頭扶進懷中枕著,自然而然的瞧向怔楞在旁的秋花。「七王的馬怎樣了?」
秋花恍然道,「王,王爺您……」她結巴了好久才衝口而出,「他是男人!」而一向不願意別人靠近的王爺,竟然那麼自然的摟著那個男人!
「是男人又怎麼了?」他眉眼凌冷,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
「王爺為何不說讓他醒著,是為了他的傷口能最快癒合?把他趕進小巷是因為救他?」免得他這麼不識好歹,還咬王爺!
鳳九不可置否的輕笑,「不許多嘴!」頓了頓,他又道,「追風是七王花重金自火鳳購回,甚有靈性。定要小心處理。」
秋花低頭應道,「是!古總管道,此千里良駒世間難尋。若是教人瞧見這馬在九爺府裡,事情必然不妙。這便將它放了出去。教它自行回了七王府。」
鳳無赦一手拔開魚青鸞頰邊散落的髮絲,聽聞此言,冷眸中淬上冷火。「怎麼辦的事?立刻把這兒的藥全都收拾了!傳令下去,若有人來府裡找我,便只說本王已經睡下了。不方便見客。」
秋花見他面色凝重,心中一楞。趕緊應聲退了去。
九王府外,七王清美若蓮的臉上罩著陰褻怒氣。追風踢踏著四蹄,圍著九王府慢慢的踱步。可不管它怎麼走,最終都會回到九王府的朱漆大門前。他唇角勾笑,低頭在追風的耳邊輕道,「那刺客是進了這兒麼?追風?」
------題外話------
公子要收藏,淚了個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