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皇子跟前,豈容你一介草民胡言亂語?」肖文喝道。
「喲!被人砸石子吐口水就成,跟他說句話就不成了?」魚青鸞嘴角含笑,一頭青絲黑如墨染,柔若柳絲,只簡單的以皮繩高高束起,長至腰膝。雙眸焯著隱隱的流光。
肖文一窒,正想再說幾句,卻被八王喝住。「你若說得有理,本王便恕你無禮之罪,並把這丫頭放了。」他說到這兒,眉毛幾不可見的皺了下。這個丫頭,他似乎在哪兒見過。
魚青鸞向八王點點頭。
酸棗兒一見是她,嘴唇不住的顫抖。「小!小!」
她這兩個小字,引來一眾皇子古怪的眼光。太子嘴角一抿,嘴裡雖是沒說,眼睛卻凝向魚青鸞。
魚青鸞收攏折扇,抵住酸棗兒的小嘴,恰恰擋住了酸棗兒的話。
那姿勢優雅迷人,可瞧在眾人眼裡卻頗有些調戲的味道。太子眼角一彎,似笑非笑。
鳳無赦的眼睛微微瞇起,染血的俊臉緩緩舒展,眸中現了一抹意味不明。他如同一朵絕美而妖艷的罌粟,沾手入毒。
伸出長指,他直直的指住自個兒沁著血絲的額角,輕笑,「憑什麼?就憑她砸破本王的頭!」
「九爺人緣甚好,這兒手裡拿了石子要砸你的人不下數千。那石頭飛出去,便成了石雨。這麼多人都在,又豈能認定是她做的!」魚青鸞一字一頓的道。這話說出來竟還些怨責鳳九人緣不好的意思。
人群寂啞無聲,那個人一襲瑞雲火紅,優雅的跨在烈火寶馬上,眉目清冷,身邊是鳳舞第一美男鳳七。
一直沉默的鳳七淡淡道,「你又如何知道,砸他的人不是她?」
魚青鸞勾唇一笑,「請問九王,您是在哪兒受的傷?」
「進城一里,清香酒樓門前十步。」鳳無赦凝著他,緩緩道。
魚青鸞轉而去瞧肖文,「那敢問這位大人,這女子又是從何處抓得?」
肖文不屑道,「進城三里,玉苑茶樓門前二十步。」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皇子都已是瞭然於心。
魚青鸞以折扇有節奏的敲擊自個兒的掌心,輕笑,「長街之上,人山人海。慢說她一個小小的女子,縱是武林高手,想要將石子擲出二里遠,想也是頗有難度。」
及目瞧去,鳳九的目光慵懶而清冷,卻又像冰鋒般稅利,隨之而來的便是滿眼的殺氣,那殺氣在她週身蔓延開來。「可若她就是武林高手呢?」言語間有幾分歎息。
這話說出來,便有了些栽髒的味道。鳳無心眉毛微蹙,忍不住多瞧了鳳九一眼,不知他為何執意糾纏此事。
原本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這女子不過是被人推出來的代罪羊而已。可如今有人替她出頭,這事卻進了兩難之境。
魚青鸞緊走幾步,將酸棗兒的雙手執起攤展開來,但見酸棗兒掌心雖有薄繭,卻也乾淨秀氣。「若是拿過石子,必定沾到粉塵。可她,雙手無塵。連石子都未曾碰過。您說呢?八爺?」她眼睛盯著鳳無赦,話卻是對鳳無心說的。
鳳無心倒也乾脆,他揚聲道,「如此卻也說得通!肖文肖武,放人!」他說罷,即刻又道,「傳令下去,立刻重新排查。今兒這事,絕不對就這麼算了!」
肖文跟肖武應領命,這便將人放了,酸棗兒便朝魚青鸞撲過來,「小……」
觸及魚青鸞如刃的眸光,她迅速改口,「小龍公子,謝謝您!」
鳳九眼光落到她身上,沒有說話,神色淡漠。
鳳無瑕壓低音量對鳳無心道,「八哥,這人是魚青鸞。」
鳳無心眉毛一挑,雙眸忍不住凝向魚青鸞,隨即低斥道,「別亂說!她現在臉還傷著,哪兒會出現在這兒。」
鳳無瑕輕笑道,「我閱女無數,這人絕對是女扮男裝。剛剛那酸棗兒連著說了兩個小字,我猜她想叫的是小姐。酸棗兒的小姐,不是魚青鸞又會是誰?」
鳳無心咳嗽兩聲,道,「太子跟鳳無邪都沒認出,你倒認出了?」
鳳無瑕沉吟了下,又道,「他二人怕是早已認出,不過這麼多人在,他們也不好拆穿。你瞧著,他們定會想法兒去別處拆穿她。」
話到這兒,他卻突然住了嘴。因為他口中的魚青鸞此時竟伸出折扇,將酸棗兒的下頜抬高,輕笑,「自打上次見著你家青鸞姑娘,龍某心裡日日想的都是她。如今小棗兒有難,在下自然要挺身相護。」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恍然大悟。原來這男子救這婢子,竟是衝著魚青鸞的面子!
鳳八有意無意的瞧向鳳十,眼角隱了一抹似笑非笑。魚青鸞乃大家閨秀,縱是扮了男裝,也絕不可能做出這等有害風化之事!
鳳十嘴角一勾,眼裡卻已是一片笑意。
太子面色微變,漠聲說了句,「大膽狂徒,你有了九兒,又要去惹魚青鸞。」
鳳無邪鳳眸無波,俊逸的顏容染上薄薄的嘲弄。
魚青鸞淡淡一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太子殿下跟在下正好相反,您是有了魚青鸞,又去惹九兒。說起來,咱們可是同好。小棗兒,咱們走。」她說罷,便要拉著酸棗兒離開。
太子冷笑一聲,剛想給點苦頭他吃,哪料他跨下的馬兒竟突然受了驚,前蹄高高揚起。幾乎將他摔跌在地!他揚鞭相向,卻無意間抽到了鳳無邪的坐騎。鳳無邪的馬兒揚起前蹄,朝著魚青鸞的後腦勺踢去!
魚青鸞聽得鳳九的聲音遠遠傳來,「小心。」
她吃了一驚,同刻腰間一暖,鳳九將她攬進懷裡連退數步。酸棗兒被他推開老遠,摔跌在地。
魚青鸞眼梢一掠,微微一震。但見男子眸中波瀾不興,嘴角卻隱著一抹意味不明。只那一瞬,她便被他搶掠上馬,固定在身前。
「你喜歡魚青鸞,本王便帶你去魚府見她,一解你相思之苦!」他在她耳邊咬牙冷笑。一夾馬腹,烈火寶馬揚起四蹄,朝著魚府飛奔而去。
他一走,那四人便也策馬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