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卓清揚將已經找到安安的消息告知給何璐的時候,何璐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歎著氣答應了下來。
「怎麼了?好好的歎什麼氣呢?」恰逢休息日,卓之牧在書房裡作畫,何璐陪在一旁。聽到她接了兒子一個電話就開始歎氣。
何璐現在的脾氣越來越好,不知道是因為年青瑤的死讓她生了許多內疚,還是卓之牧的浪子回頭讓她心中頗為安慰,總之,不再像從前那樣事事不順就招貓打狗的了。
「清兒說找到年安安的下落了,晚上就要帶她回來了。」何璐低垂著頭,聲音有些悶悶的。
卓之牧放下畫筆,看著她道:「該來的總會來的,為了兒子,你也別想太多了。說實話,你自己現在還是那樣看年安安嗎?」
說的也是,當年卓之牧被困在北京無法對遠在明港的兒子施以援手,若不是那個丫頭站出來拿著離婚協議頂罪,只怕進監獄的是自己的兒子也說不定。
憑心而論,年安安不僅不是個令人討厭的兒媳婦,甚至是貌美心善,擱在現在看來也屬於打著燈籠難找的那一類。當時她處處刁難,打從她進門就沒有給過一個好臉色,但是最後年安安卻能做到以德報怨,這也算是著實難得了。
心裡梗著的刺雖說並不能那麼快被拔除,但是兩年的時間洗禮,也的確是消融了許多。如今到了都要當奶奶的年紀了,再去計較,只怕兒子這輩子都沒有開心日子可過了。
想了許多,何璐最終還是在心裡說服了自己,不能接受的至少可以先試著相互理解,日子過長遠了,一切總會改變的。
「我知道的,放心吧,這一次我會好好待她的。」何璐應聲回答著,接著便劃著輪椅出去吩咐明露早作晚餐的準備了。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卓清揚帶著年安安來到大院裡。
這是年安安第二次來,舉目望去,寂靜古樸的大院裡仍舊是那般綠色蔥蘢,似乎外面的四季變換都與之無關,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就坐落在此處。
植被深處,星星點點的燈光亮起來,散落在不同地方的小樓都開始了各家的晚餐。
卓清揚走在前面,幾步便躍上了台階,回頭一看,卻見年安安站在門口沒有挪動步子。他知道她心中緊張,於是又走了回去。
趁著夜色漸深,輕輕地摟住安安,安安面無表情地倚在他的懷中,安靜地彷彿沒有任何氣息一般。卓清揚情不自禁地心疼起她來,覺得她像只長期處於驚嚇中的小兔子,格外惹人憐愛。
「不用擔心,我媽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待你了,以前她也總是拿我爸當仇人看,現在脾氣不知道好了多少。走吧!一切有我!」
安安聽著他的保證,心中稍微安心了些:「嗯!」
卓清揚為了緩解她緊張的情緒,低下頭在她耳邊吻了吻:「我們這樣要是讓他們看見,估計都得拿著掃把出來打我了。」pqz1。
安安突然摀住嘴「哧哧」一笑,臉頓時就紅了,淺淺的緋色在秀美的臉上瀰漫開去。
今天的年安安特意打扮了下,白色的長款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桃紅色的羽絨服,再加上有如上好瓷器一般的雪膚,僅僅只是抹了點淡淡的唇彩,整個人就顯得格外神采飛揚。
進到屋裡,年安安照例先向迎出來的何璐問好:「夫人您好!」
何璐一怔,卓清揚臉上突然吐出一抹訕訕的笑意,原本想著低聲提醒她,卻見何璐轉而一笑:「安安來了,都別在門口站著了,趕快進來吧!」
卓之牧在廳中的沙發裡看著報紙,見倆人一同進來,抬起頭來笑得十分和藹:「安安來了!」
「伯父好!」
就好像所有的女孩子第一次到男朋友家拜訪一般,安安動作笑容都十分妥帖自然,讓人完全看不出來她曾經也是這家裡的一份子。
何璐這一次表現得十分和善,雖然沒有對她十分熱情,但也有禮有節得讓人覺得舒服。卓之牧和卓清揚就最近一些國際局勢輕聲討論著,兩個女人相對無話,也就沉默著吃著菜。
當兩個男人發現她們有些彆扭的沉默時,卓之牧便保持著溫良謙和的樣子,熱情招呼安安多吃菜。
當可牧安。看似和諧的一頓晚宴,年安安吃在嘴裡卻是別有一番滋味。想起上次到來,雖說何璐並不太喜歡自己,可是她卻心中沒有絲毫芥蒂,因為那時的她心中懷著滿滿的愛,滿到足以讓她忽略所有的不愉快。可是這一次,儘管她來之前給自己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暗示,可是在見到何璐與卓之牧的時候,情緒間不由自主便帶上了幾分消極與冷漠。
無論如何,這家人的幸福或者光鮮,始終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而真正屬於她的親情早已消失於塵世,儘管大家都盡力做出友善溫柔的態度,但是到底還是不同的……
這樣想著,年安安本就不太堅定的心再度動搖了!
「怎麼了?沒胃口?」卓清揚看著她心不在焉的,話也不多,笑容也是淡淡的,不由得擔心起來。
安安小聲的「嗯」了一聲,「對不起,我這幾天胃口都不太好!」她歉意地看了看何璐與卓之牧。
「沒關係,沒關係的,一會還有些水果,酸酸甜甜的比較開胃。」何璐臉色頓了頓緊接著又笑開了,十足像個慇勤的好母親。
「吃不下,那就揀自己適口的吃一點,一會多吃點水果也好。」卓清揚將她剩下的一多半飯撥拉到自己碗裡,看得何璐臉色又是一陣古怪。
安安可以看得出來,何璐是在盡力的忍讓,盡力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但是到底是有隔閡的,所以再怎麼盡力也總是會顯得不自然。
一頓晚餐終於結束了,明露進來開始收拾一大桌子的殘羹冷炙。
安安起身想要去幫忙,卻被何璐叫住了:「你別管了,去和清兒陪他爸爸看會電視吧。」
「那辛苦您了!」安安歉意的一笑,便跟著卓清揚一起走到了客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