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壓下來,樹上的葉子亂哄哄的搖擺。
「轟隆隆--」幾陣雷聲,黑雲像一群奔騰咆哮的野馬。一層層漫過頭頂,越聚越厚,越壓越低,好像手伸過那高高的天窗就能扯一片下來,天地間一片漆黑。
辟劈啪啪!叮叮噹噹!銅錢大的雨點富有節奏地打在玻璃窗和鐵瓦上。
「喀嚓!」又一個驚天大炸雷!好像炸裂了天河,瓢潑大雨嘩嘩地下起來。一道道電光劃過,樹枝在風雨中發狂的搖擺。房頂騰起一團團白霧,房簷的水流像高山瀑布般洩下來。
年安安扯著薄薄的被子,將整個人裹成一團縮在角落裡,看著狹窄的小屋牆上那一扇小窗,一道道的白光好像能穿過玻璃窗進入屋子裡,讓她恐懼得幾乎停滯了呼吸。
這樣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入眠,又有多少人和安安一樣,忍受著冰冷與孤獨,就像一隻被大風從鳥巢中垂落到地上的小鳥,羸弱不堪,任她如何卑微可憐,也不能得到一絲溫暖。
「清揚,我好想你!」年安安將頭埋進散發著一絲潮氣的薄被中,想著卓清揚熟悉的身影和溫柔如水的笑容,以及溫暖的懷抱。
淚水漸漸盈滿眼眶,越是想念,越是覺得透心的冷意。在這樣雷雨傾盆的夜裡,她多希望那個男人能夠緊緊抱著她冰冷的身軀,為她當去所有的風暴與雷雨,可是……兩年的時間,她可以等到嗎?他會等她嗎?
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到天明,年安安迷迷糊糊地抱著被子就這樣蜷縮了一夜。
「起來了,洗漱後有十分鐘的時間吃早飯。」獄警用警棍挨個在鐵門上敲得啪啪作響,後面跟著的則用鑰匙將房子一間間的打開。
年安安揉了揉紅腫的眼睛,略略梳理了下已經亂糟糟的頭髮,穿著灰布囚衣便跟著魚貫而出的女囚們走了出去。
大約是有人提前打點了獄警,兩個全副武裝的女警好似格外照顧年安安,見她一副剛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還處處給予提示。這樣明顯的偏幫很快就讓已經在這裡呆了很多年的女囚們發現了,一個個一邊排成長隊刷牙洗臉,一邊用狠厲地眼神掃視著年安安。
「看到她了沒?聽說是昨天剛進來的,待遇比我們好,一個人住單間。」
「她什麼來頭?」
「我管她什麼來頭,一會好好給她交待一下,在這裡,可都得聽我的。」幾個女囚圍坐在一起,拿著饅頭一邊啃,一邊看著年安安端著鐵盤子在過道裡找位置坐。
安安四處看了看,立刻警覺地發現了大家看她那種敵意的眼神,於是一個人悄悄坐在一個角落裡,默默喝起粥來。
「年安安,喏,有你的口訊。」頗為年長的獄警突然走了過來,將一個白色的信封放在她的面前,接著轉身就離開了。ppbj。
安安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剛剛進來就會收到信,於是連忙放下手中的饅頭,拿起了信封。信封的右下角印有「聖心」兩個字組合而成的logo,看到這一標誌,她的心跳突然就加速了。
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簡易的打印通知,當她看到上面的幾行字時,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僵在原處無法動彈。
突然,安安的手指一動,薄薄的信紙從手中滑落,她想彎腰去揀,哪裡知道身體幅度太大,以至於「砰」的一聲將面前的鐵盤碰得差點翻倒在地,裡面的粥已經全部傾灑了出來,饅頭也滾落到了地上。
「哼,臭丫頭,一大早的找不痛快,走,去教訓教訓她。」剛才被眾人包圍的好似大姐頭般的人物冷哼一聲,勺子往碗裡一扔就站了起來。
因為擔心看守的人疑心,她動作幅度不敢太大,臉上還掛著一絲笑容,就好似要去結交新朋友一般。
「喂,你新來的知不知道規矩?好多人都吃不飽,你竟然敢浪費,是不是不想活了?」大姐頭站在桌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在看守看不見的角度,那張臉帶著無比的猙獰。
年安安整個人都似傻了一般,呆呆的看著飄落在地上的信紙,接著聽到聲音又緩緩抬頭,瑩亮的大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淚水。
大姐頭沒有見過這樣的架勢,一下子竟然愣住了。
「媽咪……我…我媽咪走了…」年安安好像魔怔了一般,竟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大姐頭的胳膊,就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一般,力量之大,竟然讓她這多年在監獄裡服刑的皮糙肉厚都感覺到極為疼痛。
年安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只是清晰地聽到心碎的聲音,她將額頭靠在那拉過來的手臂上狠狠地哭了起來,嚎啕的聲音將整個餐廳都驚動了,彷彿是要把心裡堆積的苦水全部傾瀉出來一般。
看到看守的獄警朝這邊走了過來,大姐頭不禁有些慌了,連忙用手去撥安安的腦袋:「放手啊,你這個臭丫頭。」
任她如何的動作,年安安的手彷彿在她胳膊上生了根一般,就是不鬆手……
「你們在做什麼?王麗河,你是不是又在欺負新來的人了?」獄警一邊靠近一邊熟練地從腰間抽出了警棍。
「我沒有啊,都是她……」名叫王麗河的女人看到她掏警棍,背上就華麗麗的竄過一道電流,那滋味她嘗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真他媽的叫人難受。
其他受過王麗河欺負的人都遠遠站著看,巴不得她能夠受到教訓。
「不關她的事,她只是來安慰我的。」就在獄警的電棍就要落下的時候,年安安突然帶著哭音抬起頭來。
那獄警一怔,手猛然一停,不可思議地看著倆人。
「王麗河,你坐回你的位置去,一大早的別給我找事情。」她皺皺眉頭準備轉身。
年安安鬆開手,王麗河甩了甩自己被拽得生疼地胳膊氣咻咻地就朝自己的位置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她幾眼:「神經病。」
「警官,我母親去世了,能不能讓我去送她最後一程?」年安安站起身小跑到獄警面前,低垂著頭哀求道。走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