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安走進公寓樓中,明明有電梯但是偏偏不選,卻是去爬樓梯。
安全門內的樓梯間黑洞洞的,只有發出聲響那聲控燈才會亮起。
在這樣的漆黑中,安安一聲不吭地抱著幾個購物袋慢慢朝上爬。她在翠峰區的那棟舊樓裡住了數十年,夜夜都要摸黑上樓,因此並不害怕黑暗,可是此時她過於冷靜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種隱忍到極點的痛楚。
小時候看著媽咪受吳心華的氣她偷偷哭過,當余薇薇搶走自己的初戀宋子崖時她偷偷哭過,從離開明港到北京去上大學開始,她再也沒有流過一滴淚。
她沒有哭的資本,她心裡清楚,即便再傷心也沒有人會來同情自己,既然沒用又何必做出一副可憐樣,反而惹人嫌呢?
可是這六年來的習慣性忍耐竟然被一個突然闖進她生活中的卓清揚完全打破了,她這一次次的流淚全都是為了他……
可是當她知道自己的真心托付不過是一場局的時候,整個人竟然還是會撐不住……
因為媒體狗仔盯得緊,卓清揚最近幾天晚上都回到清灣住。
近幾日他都刻意到深夜才回來,每天餐桌上都會擱置著兩菜一湯,盤子下面總會壓著一張提醒他要送進微波爐加熱的提醒。
每日變著花樣的可口菜餚竟然讓卓清揚心頭的一點點內疚不斷不斷地擴大,今日餐桌上擺著台灣風味的三杯雞以及一份鹽酥雞,配著一碗已經涼了的銀耳百合蓮子羹。
卓清揚照例就著保溫好的米飯將那些菜都掃得一乾二淨,喝著那盅燉的軟軟爛爛的銀耳羹,整個人竟然在燈光下默默出神了起來。
最後簡單收拾了下餐盤,他照例向樓下的客臥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怔了怔。而後他不假思索地轉身朝樓上走去,在臥室門口站定,他默默地感受著整棟房子裡那種靜謐,空氣中無處不是飄散著熟悉的檸檬味道。
似乎她格外偏愛這個味道,浴液,洗手液,甚至洗碗的洗滌劑都是這個味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生活都被這個女人的味道所填滿了……走到房子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她的味道。
卓清揚停頓半晌,突然作了一個可笑的舉動--他側耳貼在門上聽裡面的聲音,可惜只有安靜,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他握住門把手扭動,突然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將門從裡面鎖住了。
這一刻,卓清揚的心裡好像一隻大鍋架在奔騰的火焰上灼烤的,「她從什麼時候開始鎖門的,是今天?還是每一天?」這個念頭就像沸騰的水一樣,在大鍋內猛烈的翻攪著。
他有備用鑰匙,完全可以打開門進去,可是他怎麼能被那個女人牽著鼻子走?或許這只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和把戲?
想了想,始終找不到滿意的答案,這個認知讓他竟然有些沮喪!
也許他明天早晨應該好好問問她!
往常總是可以輕鬆入眠的卓清揚竟然在這個夜晚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