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全身痛,哪裡都痛,痛得她渾身不舒服。
睡夢中,晏彤萱被那全身酸痛的感覺痛醒,乾澀的喉間發出一聲痛吟,眼前一陣模糊,似乎感覺到眼前有無數道影子在晃呀晃呀的晃得她眼疼,緊接著,唇邊似有甘露沾了沾她的唇,她飢渴的飲了許多甘露,這才感覺喉嚨好一些。
甘露走了,她覺得那一點點甘露根本就解決不了她的需要,動了動嘴唇,忍不住發出渴求的低音:「還要,還要!」
片刻間,甘露又回來了,她喝完,感覺身體舒服多了,身體舒服了,意識也漸漸恢復,眼前那一大片朦朧,變得漸漸清晰,也讓她漸漸看清了她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間簡單的臥室,傢俱和床榻均是清一色的紅色,連頭頂的紗帳也是紅色,是她喜愛的紅色。
身上蓋著上好的真絲軟被。
見她醒來,一個丫鬟上前來,扶她起身,在她的背後墊了兩個枕頭讓她舒服的靠著。
屋內有一對中年夫婦,兩名丫鬟裝扮的少女,還有一個模樣溫潤表情淡漠的男人坐在床榻最遠處的一張椅子上,他漂亮的手指慢不經心的挑著茶杯,與其他人驚喜的表情不同,他的表情相當淡漠,似乎萬物在他眼中皆引不起他的關心。
這個可惡的男人,她還記得。
一身白衣,性子淡漠,人面獸心,毫無同情和憐憫之心,更是人類中的敗類,不僅害她受傷,還害得她此生第一次狼狽。
「醒了醒了,老爺,她醒了!」蘇母喜色滿面,拿著手帕掩面激動的向身後的中年男子說道。
中年男子一臉的慈祥:「孩子,你覺得怎麼樣了,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試著動了一下雙腿,關節上因之前重重跌倒在地上的傷口扯動,痛得她眉頭蹙緊:「好多了!」
「聽為你梳洗的丫頭說,你的身上有不少傷口,是怎麼回事?」
她微微一笑,低瞼睫毛,狠狠的瞪了一眼喝茶的白衣男子,嘴上的笑容未變,低柔的說:「我路過賭坊的時候,不小心惹到了那些人,後來還有個惡人絆了我一跤,幸虧我逃得快!」身子配合氣氛的抖了抖。
說話的同時,她又狠狠的剜了某人一眼。
都是某人,否則她也不會弄得滿膝蓋都是傷。
蘇母憐惜的看著她,傷心的抹著眼淚,輕輕握住她的手:「好孩子,現在你在蘇府,以後不怕了啊。」
很少有長輩這樣握著她的手安慰她,這種感覺很溫馨,她的心頭浮上一絲溫暖,真實的感動。
「謝謝伯母!」晏彤萱感激的看著她。
「傻孩子,你家在哪裡呀?」蘇母關心的又問。
說到家,晏彤萱一臉的茫然,在這裡她是孑然一人,不由得有些感傷,苦澀一笑:「我沒有家了,而且……兩個妹妹,也跟我走丟了!」
這一次,她是真真實實的悲傷。
一個人,在這異世,沒有親人,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話落,那個始終淡漠品茶的男子,下巴倏的一緊,詫異的轉過頭來,望著女子臉上的那一絲落寞和淒涼,不由得心尖一抽。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蘇母更加心疼晏彤萱了,眼眶紅紅的,拿著手帕抹了淚,溫柔的握著晏彤萱的手,似乎已將她當成了自個的兒媳婦:「小萱,你放心吧,以後哪,這蘇府就是你的家,倘若喬兒這孩子以後再欺負你,你告訴我,我一定為你出氣。」
以往都是她保護著兩個妹妹,突然有人這樣關心她,晏彤萱真有些捨不得離開這裡了。
「謝謝伯母,可是,我得出去,我要找我的兩個妹妹,她們兩個是我在這裡唯一的親人!」即使再貪戀,這裡也不是她的家。
「不行!」方纔還一臉溫柔的蘇母馬上板起了臉,雙手壓住她亂動的肩膀:「你現在還不能動,你一身的傷,再加上有身孕,哪能到處亂走?你是兩個妹妹不見了嗎?這樣吧,我讓府上的人出去找,總比你一個人找要強多了吧?」
說到懷有身孕,這就更不靠譜了,她當時只是想修理那個惡人而已,現在她已經報了仇,再留下已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
「娘,她不願意留下,就讓她走!」蘇喬的眼裡滿滿的厭惡。
雖然他很同情她的遭遇,可惜,這個女人始終是個禍害。
才半天的時間而已,他已成為鹽城內拋妻棄子的無情男人,遭受鹽城內百姓的唾罵,季家大門守衛的話更毒:老爺說了,蘇公子與狗不得入內。
他所遭受的這一切,都是拜榻上的那女人所賜。
若不是有人
在場,他早已拿毒藥灑在她的身上,讓她這輩子再也不能開口。
「喬兒,你怎麼能這麼說!」蘇母不悅的轉頭。
蘇父也是一臉的憤怒:「你這逆子,你說的那是什麼話?你敢再說一句試試!」
賤男!
心底裡一股火氣升上來,升到了嗓子眼,差點就冒出來變成火焰噴死他。
她晏彤萱向來是有仇必報之人,別人讓她做什麼,她就偏不做什麼。
看這二名中年夫妻對蘇喬的態度,她突然計上心來。
看起來,這蘇家也是富裕之家,她正仇沒處落腳,再加上剛剛蘇母也說得對,她一個人找,那是茫茫大海撈針,有蘇家人的幫助,想找到兩個妹妹就更方便了。
當下,她便決定留下。
氣也要將那個賤男給氣死。
為了演戲逼真,她用力掐了一把膝蓋,傷口裂開疼得她眼淚掉了下來,雙手微顫的抱住蘇母的手臂,可憐兮兮的哭泣道:「伯母,我知道我是一個不該留的人,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那梨花帶淚的模樣,更添了幾分柔弱和無助,眼睛有意無意的瞟向蘇喬,似乎還有些害怕。
一隻手掀了被子就起了身。
剛站到地上,雙腿一痛,她痛得跌坐了回去。
蘇母嚇得趕緊讓兩個丫鬟扶好她,臉氣得鐵青發抖,一面溫柔的安慰晏彤萱:「萱兒哪,你放心,今天伯母給你作主,你不用走了,好好休息,至於喬兒,我會好好的教訓他。」
「可是……」她怯怯的縮著腦袋,狡黠的眸底發現某人正用一雙噬人的厲眸瞪著她,她心底裡更得意。
「沒有可是了,就這麼決定了,香兒,芽兒,你們兩個照顧好晏姑娘,她若是不見了,我拿你們兩個是問!」
「是,夫人!」兩個丫頭脆生生的答應。
蘇父首當其衝的走出去,路過喝茶的蘇喬身邊時,冷冷的丟下四個字:「跟我出來!」
蘇母也是恨恨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甩著衣袖走了出去。
坐在桌邊飲茶的蘇喬緩緩起身,那張慣常溫柔帶著笑的臉,閃過陰鷙的表情,他沒有立即出去,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到榻邊,晏彤萱的身邊。
看著他一步步靠近,她的視線越來越好,她能明顯看到他額頭上那一條條跳動和青筋和他僵硬的臉、緊繃的下巴。
看到他如此生氣,晏彤萱覺得好生開心,她沒有害怕,反而挑釁的揚起小巧的下巴。
是的,他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她分明是在報復,所有的表現全部都是演戲,她剛剛說的什麼沒有家,丟了妹妹肯定也是撒謊。
生氣的臉冰冷的向她靠近,在她面前尺長的距離時停下,他看著她的眼睛,好看的嘴巴冷硬的吐出冰冷的字眼:「你最好乖乖離開,否則……」
「少爺,少爺,老爺和夫人在等您呢!」香兒護主的小聲喚道,防止蘇喬因為生氣,把晏彤萱給弄死了,到時候她們沒辦法向老爺夫人交待。
「你們兩個好好看著她,等我見過了爹娘……」他威脅的一字一頓陰柔的笑著說:「再回來跟她好好聊聊我們的將來。」
「好,我等著你!」她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既然要留下來,她就不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