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用的力道,令晏紫瞳吃疼,冰涼的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令她感覺到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冰涼沁入心底,冷氣嗖嗖的往身上灌入,她的身子因著那冷氣驟然顫了一下。
「你掐得我很疼!」她抱怨,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剛剛蘇喬還有模有樣的問她女孩子喜歡什麼,下一秒,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難道蘇喬是一個色大夫不成?
看來夜北溟的擔心是對的!
她越是想要縮回手,蘇喬就握得緊,雖然有些疼,但是不會握疼她,只是讓她的手腕無法自由移動。
「你的脈相!」蘇喬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晏紫瞳清澈的黑眸,裡面摻雜著內發質疑和錯鍔。
脈相?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晏紫瞳的腦中響起。
她差點就忘了,蘇喬是一位神醫,手一探,自然就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如何,肯定也會知道……她生過孩子,那麼……
心尖一痛,胸口發緊,她驚惶得連忙縮回自己的手腕,用的力道太大,差點扯斷了自己的手腕,腕處白嫩的肌膚染上了幾個鮮紅的指印。
「我剛剛探你的脈相時發現……」蘇喬溫柔的看著她,一字一頓的說著,然,還不等他說完,晏紫瞳已經慌張的叫了起來。
「不要說,不要說!」她瘋了一般的摀住耳朵,身子不停的顫抖。
在這一刻,晏紫瞳覺得蘇喬就如同一個無情的探視者,毫不留情的把她欲藏起來的秘密一下子全探了去。
但是,事實是不容他說出來的。
夜北溟取了粥回來。
一看到他進來,晏紫瞳心急的飛撲上去,撞到了他的手,他手中的粥碗差點被撞飛,幸虧夜北溟手快將粥碗舉起才不至於粥落碗碎。
他好笑的看著懷中的小腦袋。
今日她很熱情嘛,嘴角的弧度稍稍上揚,空著的大手扶住她的肩頭,手掌剛剛落在她的肩頭,臉色驟變。
她的肩頭在顫抖,不僅是肩頭在顫,她的全身都在顫,緊抓住他衣襟的小手,不安的貼在他的胸膛上。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她在害怕,而在她的身後,蘇喬滿面溫和的笑容,正慢不經心的看向這邊。
夜北溟手指翻飛,準確的將碗拋出置於桌子上,一手握著她的小手,一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小瞳別怕,小瞳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她的害怕,讓他心疼,最讓他不解的是,她剛剛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樣?他的雙眸質疑的射向蘇喬,後者仍面不改色,好像事不關己一般。
低頭想要檢查她是不是哪裡受傷了,拉出她的小手,透過屋內的燈光,她腕上通紅的手指赫然暴露在夜北溟的視線中。
晏紫瞳很怕疼,不可能自己傷害自己,那麼……能做這一切的人,就只有一個人了!
目光再射向蘇喬的身上時,已經多了幾分憤怒和敵意。
雙手將晏紫瞳溫柔的摟在懷中,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中,為她擋去了蘇喬不懷好意的目光。
夜北溟臉上邪魅的笑容驟失,鐵青的臉上沒有一絲溫柔,聲音更是低至冰點以下,帶著濃濃的質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沒做什麼!」蘇喬無辜的攤了攤手,表情仍然很平靜,只不過一雙眼睛還是懷疑的盯著晏紫瞳,他低頭斂起眸子,微笑著又淡淡的回答:「我剛剛……只不過是想要為女孩莊主夫人把把脈而已,我探到……」他故意拖了一個尾長音。
一雙眼睛悠哉的望向晏紫瞳。
在夜北溟懷中的晏紫瞳,驟然抬起頭,小腦袋波浪鼓般的猛搖,驚恐的出聲阻止蘇喬:「不要……不要說,我的身體沒事,我什麼事都沒有!」
「你的身體現在當然沒事了,但是一個多月之前……」蘇喬慢悠悠的回答,眸底的顏色已有幾分分明。
「沒有,沒有!」晏紫瞳突然發了瘋般的尖叫了起來,臉色蒼白如雪,聲音顫抖得不像話,十指用力掐緊夜北溟的手臂,透明的指甲深陷入夜北溟的手臂肌肉中,她也不自知。
而晏紫瞳的激動反應和解釋,讓在場的兩個男人非常默契的皺起了眉。
晏紫瞳很少這樣情緒失控,除非有什麼事情刺激了她。
就在這時,晏紫瞳的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殺了那個男人,殺了那個男人,她要搶奪你的孩子,殺了他,殺了他!」
不,不,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她是晏紫瞳,她的手上從來不沾血的,她不要會殺人,她不會殺人的。
「殺了他,殺了他!」
不,不!他是相公的朋友,是相公的朋友,她不能傷害他,不能……
「不殺了他,他會把事情告訴給夜北溟,你的孩子就會死,就死會!」
不行,她不能殺他,不能!不要再逼她了!
最近,她總感覺自己的腦袋裡有聲音在說話,可是她卻無法將那聲音揮去,到底是誰?是誰?
晏紫瞳雙手抱著頭,痛苦的呻.吟。
終於,那個聲音漸漸的消失,她無力的貼靠在夜北溟的胸膛上,感受他有力的手臂緊緊的摟著她,她就覺得不再那麼害怕、畏懼。
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就真的衝過去殺了蘇喬。
夜北溟憐惜的拂過她鬢角汗濕的碎發,扶她到屋內坐下。
她疲憊的闔上眼,臉上滿是冷汗,氣息虛弱不堪,一雙眼睛迷濛的望著夜北溟,她害怕的盯著不遠處的蘇喬,深怕他會把實情告訴給夜北溟。
但是不行!
扯著他的大手,央求的晃了晃:「相公,讓他走,讓他走好不好?」
拍了拍她的臉頰,夜北溟安慰的邪魅一笑,在她汗濕的額頭輕吻了一下:「好!」
這邊,夜北溟才剛答應晏紫瞳,在蘭亭閣的門外,便傳來了一陣吵雜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蘇喬納悶的吐出了兩個字:「陽光?」
蘇喬的話音剛落,一個身著侍衛服裝瘦小的男子焦急的奔了進來。
「少爺少爺,不好了!」那男子進門便喊。
「什麼事不好了?」蘇喬一見這侍衛,向來平靜的臉,出現瞭解絲裂痕,腦中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她又做了什麼事?」
「她她她……」侍衛結結巴巴低著頭害怕的不敢開口!
「說!」蘇喬陡然咆哮出聲。
晏紫瞳和夜北溟兩人同時詫異的張大了嘴巴。
難得看到蘇喬發怒!而且是怒髮衝冠。
「她……她她把您……您給賣了!!」
「什麼?」蘇喬氣得嘴唇發抖,眼睛突出,已經快說不出話來了,他咬牙切齒:「這個女人!」
侍衛看著自家主子難看的臉色,想著,有些事情,還是提早告訴他的好:「而……而且……」
「而且什麼?」蘇喬再一次咆哮。
「您只賣了一兩銀子!」
「啪」一聲,椅子被劈成了兩斷。
「我們回去!」蘇喬猙獰著臉生氣的走了出去,也忘了跟夜北溟夫妻打招呼。
「我想……這屋子裡又該換把椅子了!」一個晚上連損了兩把椅子,真浪費!
晏紫瞳嘖嘖出聲。
不過,能把蘇喬這樣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溫潤君子,那個女人一定很不簡單。
「他的未婚妻真的是一個賢惠的大家閨秀嗎?」她自言自語的咕噥。
「錯!」夜北溟為她提供答案:「那個女人,潑辣,狡猾,嗜財如命!」
連他也被那個女人貪去了不少的銀兩,令他唯恐避她不及,普通人恐怕遇上她,被她賣了,還要為她數錢,一想到那個女人,夜北溟忍不住抱著晏紫瞳滿足的歎息:「還是我家娘子最好!」
一句話,蘇喬遇上剋星了。
「咦?」當真跟她大姐的性格很像。
······
當晚,一輪圓月掛在空中,皎潔的月光,灑落滿地的溫柔,夜北溟踩著溫暖的月光來到書房中,蘇喬滿身狼狽的坐在黑暗的書房中,看樣子似乎已經等待他多時。
「你來得挺早!」夜北溟調侃的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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