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瞳和宋秋伊兩人出門,沒有走正門,倆人打扮成丫鬟,偷偷摸摸的從後門溜了出去,大冬天的,人人臉上都戴著一隻大頭巾,這是她們兩人最好的掩護。
出了門,宋秋伊用力的呼出一口氣,緊張的扶著晏紫瞳,納悶的抱怨:「我們兩個出門,直接出來就行了,幹嗎還偷偷摸摸的!」
換了不知道的人,認出他們來,還以為她們兩個是賊呢。
敲了她一記額頭,疼得宋秋伊悶哼了一聲,一邊注意腳下因化凍變得泥濘的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一邊慢吞吞的出聲提醒宋秋伊:「馬廄裡的事情,還記得嗎?」
「什麼事?」
她又敲了宋秋伊一記。
宋秋伊痛得哀鳴:「紫瞳姐姐,你又打我!」
斜眼給了她一個「不長記性」的目光,眼睛又投注在路面,好懷念未來的柏油路,她腳上精緻昂貴的繡花鞋,才走了一會兒就已經被污泥沾髒:「北溟是不會允許我見譚宗霖的,假如他知道我現在冒著危險去見他,他會怎樣?」
倒抽了一口氣,宋秋伊驚恐的睜大眼睛,喃喃了三個字:「會吃醋!」
自從馬廄事件之後,夜北溟跟馬吃醋的消息不徑而走。
連一匹馬,他都會吃醋,若是知道晏紫瞳去會男人……
地獄鬼影的威名,並不是浪得虛名,夜北溟一出手,翻江倒海再加血雨腥風。
宋秋伊抖掉身上的一層雞皮疙瘩,雙手將晏紫瞳的手臂抱得更緊,顫聲道:「那我們還是偷偷摸摸的好了。」
「瞧你那德行,就這點出息!」晏紫瞳笑罵她。
「起碼比被化成一陣煙霧的好!」宋秋伊喃喃著,身上又抖掉一層雞皮疙瘩。
這一點,經過three、文俊和厲揚的驗證,夜北溟的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他的手那麼輕輕的移過人的頭頂,人會在瞬間化為一縷輕煙,好似那人從來沒有到這人世間走過一趟似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幸好還在。
她可不想哪天一個不小心就突然「消失」了。
自從她得知夜北溟有這樣的功能之後,每每的看到夜北溟,她就嚇得渾身起皮疙瘩,以至於,他的手才剛向她靠近的時候,她就有一種想要逃走的感覺。
甚至有一次,夜北溟喚她她沒聽到,他的手拍了一記她的肩膀,她當場嚇得打翻敢桌子,推倒了椅子,打碎了一地的瓷器碎片,回頭時,夜北溟的手還在半空中,臉上那抹慣有的邪魅笑容,看得她差點就沒出息的尿褲子,就因為這件事,她被小篆和巧巧兩個人笑了她好幾天。
可是,這不能怪她嘛,誰叫夜北溟那麼……恐怖。
生死面前,女人小小的尊嚴,算什麼!!!
······
從第二山莊到城西客棧,短短的一公里路,因晏紫瞳肚子裡那顆球的關係,他們兩個整整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剛到客棧中時,遠遠的,晏紫瞳似乎又看到了一道黑影,站在兩百米外的牆角邊上。
她瞇眼盯著那道黑影,心中警鐘大作。
不知為何,看到那個黑影,晏紫瞳的心頭便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頭頂艷陽高照,身上又裹著厚厚的裘氅,她卻覺得身子陡然一陣寒冷,那股冰冷是從心底裡發出,冷得她的腳指頭。
「紫瞳姐姐,你怎麼了?」見晏紫瞳不走了,宋秋伊也停了下來,疑惑的雙眼順著晏紫瞳的視線望去。
宋秋伊的視線才剛剛轉過去,那黑影已經閃進了拐角——不見了!
又一次!!
晏紫瞳的心被吊起,怕宋秋伊擔心,隨口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我是看附近有沒有第二山莊的人跟蹤我們!」
話才剛落,宋秋伊驚恐的「啊」了一聲,雙眼緊張的向四周望去,兩隻眼睛裡寫滿了恐懼:「有嗎有嗎?有人跟蹤我們嗎?」
「嚇你的,沒有,我們進去吧!」
「你騙我!」
「誰叫你這麼好騙的!」
宋秋伊氣結,現在不僅夜北溟危險,晏紫瞳也被他帶得壞心眼了,嗚嗚……
二樓樓梯上,一道挺拔的身形站在樓梯口處,俯著身子,優雅的沖二人點了點頭笑道:「你們來了!」
「宗霖大哥你的邀請,我們怎麼好拒絕呢?」宋秋伊收回了心神,趕緊扶了晏紫瞳上樓。
二樓雅間,窗子靠近集市,底下來往的車馬人.流,熙熙嚷嚷,好一番熱鬧的景象,三人坐在窗邊,看著窗了下的風景,不禁感歎華城的繁華。
茶莊的夥計送來了兩壺茶和幾疊點心,茶水一壺清淡,一壺幽香。
譚宗霖執起清淡茶水的壺為晏紫瞳斟茶。
白嫩的小手蓋在茶杯上,晏紫瞳歉疚的微笑,美麗的杏眼眨了眨:「不好意思,譚大哥,我現在不有喝茶!」
「這是我專門為你叫的參茶!」譚宗霖不以為然的笑笑,並沒有太過在意。
「哦,那謝謝!」晏紫瞳赧然的收回手,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窘迫。
為晏紫瞳倒了一杯水後,譚宗霖再為宋秋伊和自己用幽香的茶壺各倒了一杯,茶水的熱氣裊裊上升,白色的煙霧,像是仙山上的仙氣,久久不散。
「宗霖大哥,你突然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宋秋伊頗為擔心的問:「家裡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沒有,別太擔心,就知道你這丫頭的性子,來,這是給你的信!」譚宗霖抽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宋秋伊,上面的字跡有些潦草,寫著三個字「小伊收」。
「是大哥的字跡!」宋秋伊驚喜的說著,突然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她僵硬著唇,嘿嘿笑著,把信封貼在胸口處,她站起來,把椅子往後挪。「你們兩個先聊天著,我出去看信!」
「好!」
······
晏紫瞳捧著小腹,眸中一閃而過的憂愁,被驀地轉過視線的譚宗霖看個正中,他關心的看著她。
「你現在怎麼樣?」
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若無其事的聳聳肩:「我能怎樣,我是第二山莊的莊主夫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相公也很寵愛我!」說話時,眉梢飛揚。
她過得如何,這是顯而易見的,但他想知道的不是這一點。
耐著性子,雙手放在桌子上,稍稍握住,壓低了聲音問:「我問的是,你……還有十天就是預產期!」
笑容倏的僵住。
雖然還有十天就是她的預產期,可是他們沒有必要這樣一遍一遍的提醒她吧?
嘴角的笑容好一會兒才恢復原狀,眼睛不安的躲閃譚宗霖的目光,慢條期理的顧左右言其他:「你這次來,只帶了小伊的信,沒有我的嗎?」
「你為什麼不直說?」
眉頭略微生氣的皺起,他問得太多了。
「譚大哥,我是因為小伊才出來的,如果你想說別的事情的話,我無可奉告!」生氣的說完,她驀地發現譚宗霖臉上受傷的表情,忍不住態度軟了下來:「譚大哥,我只想說,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譚宗霖低頭沉默,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晏紫瞳緩緩的站起身,直接了當的說:「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出來得時間長了,該回去了!」
「等一下,這是宋兄夫妻還有劉師傅及一眾夥計給你的信!」譚宗霖從鼓鼓的胸前裘衣內,掏出了一打信件,緩慢的遞給了晏紫瞳。
驚喜的捧著信,就知道他們沒忘了她。
她的臉上漾起感激的笑容:「謝謝譚大哥,還有,祝你幸福!」
幸福,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異樣的感情,這輩子,除了她,他還能再找到其他人嗎?
說完,晏紫瞳頭也不回的離席,留下一臉沉思的譚宗霖。
在門外等候的宋秋伊見晏紫瞳出門,緊張兮兮的趕緊扶著她,回頭沖譚宗霖禮貌一笑,匆匆的陪晏紫瞳離開。
然,兩人才剛出了茶莊的門,一道黑影驟然在她們身後閃現,茶莊的門突然被關上,眼前一黑,兩人同時昏了過去,兩人手中的信件嘩啦落地。
待門打開,three焦急的身形漸漸浮現出來。
眼前哪還有晏紫瞳和宋秋伊的身影?只有散落一地還未來得及拆封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