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尚化和荷面和。「臣妾記得在元宵燈節時，有個很高大俊朗的男子與娘娘打招呼。可看姐姐的樣子似乎……似乎不是很待見他。哎，臣妾也不知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只是一直覺得那個男子似乎在哪兒見到過，可又總也想不起。」沐若惜如此說著，一臉澄澈的困惑。
「男人？」趙明暄微斂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難道是蘇懷武？
應該不是，否則蘇枕月又怎會不待見他。
那麼，又會是誰？這京城中，她又還認識那些男人呢？
一個個念頭不斷在趙明暄的腦海裡浮現，卻又被他一個一個推翻。
最後，他將所有情緒都斂住，看向沐若惜，一臉淡漠：「蘇氏乃是京城大族，皇后自是有許多相識之人。你倒不必刻意告訴朕，讓朕知道。」
沐若惜內心一震，面上神色變了幾變，隨即忙不迭地跪下：「皇上恕罪，臣妾怎敢。」
趙明暄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張公公緊隨其後，走了幾步，復又回頭看了沐若惜一眼，目光陰沉。
而這邊，直到趙明暄的身影消失之後，沐若惜才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站起身，接著從袖中抽出手絹擦了擦額頭。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貼身侍婢見她臉色有些發青，不由問道。
沐若惜瞪了小婢一眼，低聲道了句「沒事」，便快步走出了後花園。
……
淡月如勾，長階外敲起悠悠的梆子，三更天，儲秀宮宜蘭館依舊是華燈高掌，紅燭的灰燼在琉璃盞下沉澱，青衣宮人跪在案前，往金縷香爐裡添了香片，夜已深，人卻仍未眠。
沐若惜坐在桌邊，目光放在桌上的茶壺上，疲憊地揉著太陽穴，耳邊不斷傳來某人喋喋不休的聲音，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原來，今日，曲淑瑤曲充容來了宜蘭館串門，此時正坐在沐若惜對面，皺著精心描畫的柳葉眉，鮮紅欲滴的唇一張一合，差一點真就要唾沫橫飛。
「你說這皇后突然去了什麼蘇家別苑住，依我看吶，保不準是皇上將她……」說到這裡，曲淑瑤嚥了嚥口水，才繼續道：「總之，我以前就聽說皇后賜死了皇上的一位寵妃，自那之後，皇上對皇后啊，那可真是冷啊~」
「那麼那些事與你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沐若惜忽然打斷她的喋喋不休，眨眨眼，便將之前滿眼的不耐很好的掩下，復又恢復了兩汪清澈。
曲淑瑤一愣，緩了緩氣兒，才道：「妹妹啊，你說這怎麼會沒有關係呢？我們完全可以趁這個時候……」
「曲姐姐！」沐若惜總是清甜柔軟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就連純淨的雙眼裡也劃過一絲凌厲，「這種話若惜覺得還是不要隨便說出來的好。若惜只想清清靜靜地過日子，除此之外，再無他想。」
曲淑瑤被這番話噎住了。她想了想，還欲再說，未央卻扯了扯她的衣襟，低聲道：「娘娘，天晚了，沐昭儀也要休息，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曲淑瑤不甘且不滿似的撇撇嘴，站起來，欠了欠身，「如此，我便不打攪了，回頭見。」
沐若惜回了一禮：「姐姐好走，若惜便不送了。」
看著曲淑瑤二人走出門，沐若惜原本清澈無垢的雙眸漸漸變得深不見底，清秀的容顏也散發出一絲冷凝與深沉。
「娘娘，曲充容她……」小婢見沐若惜神色有異，忍不住開口想要問。
沐若惜忽地抬手，沒有讓她說下去。
「晚了，該休息了。」沐若惜輕淺地笑了笑，斂起剛剛有些冷凝的氣息，彷彿剛剛那個給人異樣感覺的自己，只是別人的錯覺。
門外，夜幕深沉，一片清靜寧和，風平浪靜，猶如這世間最迷惑人心，卻也最為常見的假象。
風波暗湧，便是如此。
***
蘇家別苑位於京城西南部，與皇宮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自蘇太傅去世後，別苑便閒置了下來，平日裡只留了一個年老的管家與幾個僕人在裡面，做些清掃的事務。
蘇枕月回別苑的事在幾天之前就已傳到。老管家領著幾個僕人已將該置備與打掃的地方都準備好了，倒是將並不奢華誇大的別苑收拾的整潔清幽，雅致異常。
「老奴拜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老管家佝僂著背，跪在地上行禮。
蘇枕月急忙上前扶起他，看著他已然老了許多的容顏，以及鬢邊的白髮，還有那雙依舊慈愛平和的雙眼，鼻頭驟然一酸。
「桐叔，您……可還好？」
桐叔慈愛一笑，蒼老的聲音些微換忙，「娘娘放心，老奴很好。只是……娘娘您瘦了不少。在那裡面，過得很辛苦吧？」
心中頓時酸澀難當，蘇枕月卻是搖了搖頭，有些哽咽難言。
莫嫣見她如此，扶住她的手臂，柔聲道：「娘娘，一路行來，您也累了。還是先回房梳洗休息吧。」
「是啊是啊，老奴見您回來，太高興了，都忘了這茬兒。真是該打。」桐叔一邊拍著自己的額頭，一邊將蘇枕月引進臥房，又道：「裡面的被褥都是新的，娘娘先休息，到了晚飯時老奴會讓人給您送進來。還有，娘娘要是還缺什麼，儘管吩咐，老奴去置辦。」
「好，桐叔您費心了。「蘇枕月看著房中整潔素淡的佈置，全都是自己喜愛的，心裡滿滿都是感動。
桐叔擺擺手，又躬身施了一禮，便出去了。
此時，崔小正在忙著與僕人從車上搬東西；陳太醫沒有和蘇枕月一起到，而是準備三天後才來。
此時此刻，房中便只剩下蘇枕月與莫嫣二人。
「娘娘，這別苑的人……」
蘇枕月在桌邊坐下，道：「我會做安排的。不管怎樣，為了能走得順利些，我們總是要在這裡安安分分住上幾天時間的。」
莫嫣點了點頭。如此沉默了片刻，她似是想到了什麼，瞅著蘇枕月的臉，雙眉漸漸蹙起。
蘇枕月正坐在桌邊喝著茶水，感覺到莫嫣投過來的目光，便抬眼望了過去。
「莫嫣想要問什麼？」她微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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